2021年隻剩最後一個月了,目前為止Benedetta趕超了Titane成為我年度最喜歡的2021新片(也沒看幾部)。想說的東西有點多,但比起說是一篇影評,更多其實隻是我本人看這電影時随便想到的東西:

1.

For starters it is so very sensual, in a reserved way. 氣質讓我想起BBC版的Fingersmith:宗教場所長袍大褂去性别的着裝,刻闆正經的行為規範底下 克制的觸碰,蒙着薄紗的凝視 all so charged with lust and affection. Benedetta自持克制而自信、articulate的mannerism被一個肢體觸碰、一片意外裸露“驚擾”;Bartolomea輕描淡寫而狡黠的挑逗,仿若天真的無所畏懼在一種抗拒與傷害的表觀面前勢如破竹。克制的薄紗隻要湊近或被打濕,就通透地露出裸露的情欲。Damn.(Sorry for saying this but) This is simply porn to me.

2.

This is a film intentionally left ambiguous as to saint or fraud, truth or lie. But to me this is a film about faith (when I say faith I don't mean religion necessarily). It is especially interesting to put the persons of science/doubt into the role of villians, to antagonize them through the fury of Jesus (a realization of faith, a "proof of God", a real trial). 意識到“證據”與“試練”總是一樁“神顯”的一體兩面,而這個故事總是仁慈地站在了試練這邊,用 偉大的神迹/巧合與騙局 對質疑者施加懲罰,但顯然招緻的是更多的質疑與信仰的動搖。這是(夏娃取得智慧果後)人的本性:doubt,亦是現代社會的根基。而放棄doubt轉向faith的時刻卻是在沒有神迹/證據,信仰被種種證據挑戰後,在死亡的陰影襲來前——仿佛理智清醒的人生過到最後一刻才感到後悔,因為這一刻再也沒有理智清醒的必要了。Is that what faith is good for after all? A bit of closure at the very end? (宗教意義上的death bed converts或許可以安息在"承諾的天國"裡,但非宗教意義上“不信/無信念”的人最後一刻接納“信”,重新看見這唯一一次的人生有多少真的、好的、渴望的 但被理智清醒放棄的東西,感到的是closure還是更多悔恨?)

我想到Green Knight在表達一個類似的主題——今年居然如此頻繁地遇到兩部談論faith并打動到我的新片!但Green Knight所說的是個非常一闆一眼的“信仰騎士”故事,而Benedetta用女性的身體和欲望給了這個主題的叙事一個非常不一樣的spin。個人的情欲之愛通達神之愛甚至也并不是新鮮的做“人神對立”/信仰的形與質 的題材,但當這種挑戰以兩具女性胴體交纏的影像出現的時候,自發地給“神顯”/“聖人”注入了blasphemy/witch的元素。一種exoticness of the female body and the female desire沖破了“人的掙紮”圖景的局限性,讓神與巫術更近。

聖人還是騙子,至少從頭至尾Benedetta本人堅信的是自己就是聖人,這讓她不可能是個騙子。從頭至尾可能很多神迹是“Jesus通過她的手”創造的,但其實最大的神迹是她跟這麼多黑死病人密切接觸卻毫發無損。

3.

A bit more about faith:跟我的同類我會如此小心描述我的中二人生觀:我把自己看作堂吉诃德。I am a person of faith。堂吉诃德的故事之悲哀在于最後他還是醒了過來,死在Alonso的絕望身體裡。音樂劇改編的堂吉诃德給了他一個仁慈的結局:杜爾西内娅(Dulcinea),堂吉诃德奉獻自己名譽實則是town whore農婦的“貴婦”,在Alonso重病将死之際拜訪了他,懇請他記起自己是誰,用堂吉诃德稱呼他,讓他叫自己杜爾西内娅。堂吉诃德于是漸漸想了起來,重新唱起了自己出征的歌,在歌聲最高亢的時刻以堂吉诃德的身份死去。桑丘說:堂吉诃德老爺死了。杜爾西内娅說:不,今晚一個叫Alonso的男人死了,他是個好人,但我不認識他;Don Quixote lives. That cheesy adaption made me ball my eyes out.

堂吉诃德身邊的清醒人都将他當做瘋子,而音樂劇版本裡的杜爾西内娅則是他的salvation:當她被以“杜爾西内娅”這個名字稱呼并接受了這個身份後,她成為了堂吉诃德信仰世界的同志。在現實清醒的痛苦裡,她讓堂吉诃德重新想起自己是誰,回到自己真正的世界/信仰的世界。這是桑丘這個角色所做不到的——桑丘是堂吉诃德現世與信仰世界的橋梁,一個好夥伴與仆從,保護他不被現世揍得太慘,但對于堂吉诃德的信仰世界,他是不信的。

我跟三多女士說這個時,她給了個comment:怎麼這種信仰騎士故事裡,總要讓一個妓女做男主角的salvation?Benedetta的神奇之處在于,她的salvation不是她的信徒,最終她也沒有完成Jesus交讓她“拯救”這個“妓女”的任務。甚至直到最後的最後,所有人都信她、怕她,Bartolomea依然不信她。Bartolomea loves her as a person, not as the saint。Benedetta從她身上找到的是愛一個人從而愛世人的通路,但她自己的信念是堅定的,她不需要Bartolomea做她的同志或salvation。Bartolomea并不在她的信仰世界裡,但卻是她通向信仰世界堅定的道路。所以在行刑前,Bartolomea哭着跑向她求她原諒自己的出賣,她輕柔一笑: it's ok, I needed to be betrayed.

And that, my friend, gives this female knight of faith so much more credit than her male counterparts in stories where they needed a whore-turned believer to sustain their own faith.

當愛人要她承認自己是個騙子,也就是摒棄自己聖人的身份、做回一個愛人愛的普通人時,她憐憫地看着愛人,說不,我要回去接受真火的試煉,而我将毫發無損。到時候你就會信了——這将是我給你的禮物,到時候你将無所畏懼。

怎麼說呢,動人而悲傷,但這堅定又好像不那麼悲傷了。做聖人可能是孤獨的,但生而成為堂吉诃德或Benedetta的人可能更難忍受的是做回俗世裡的人。可能愛人與同志也不是salvation。她不使你在自己的旅程裡真的完全不孤獨,但“Bartolomea is the particular”—— 她也可以是試煉/信念本身。

(同時需要提一句,其實她對愛人的愛依然自私地overpower了信仰:Bartolomea沒有被當作不信之人被審判,也被赦免于背叛和懷疑的懲罰。或許在Benedetta眼中Bartolomea是神的“道具”因此不受審判,但不可否認的是 即使是這一層遮蔽了Bartolomea本人的投射,也源發自一種不自知的nurturing, protective, and self-less love.)

4.

Over all, this film arouses me both sexually and spiritually. Also, interestingly, 共同觀影的蘿蔔幹女士也同樣非常喜歡此片,但她被強烈打動的takeaway是"a beautiful “ode” to the hypocrisy of religion",但我被強烈打動的takeway是:this is a soft porn on true fai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