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愛在3之前,我做了種種預期。

不就是瑣碎生活,不就是步入婚姻,不就是摩擦…fine,這有什麼。但我看完愛在3,用掉我三個中午,勉強地掙紮着看完,我的痛楚還是超出了我的預期。

他們還是那麼的美好,還是愛着、理解着、相通着。

但平行着。

他們無法對接,一段沒有接軌的愛。用qy的話來說:“兩個人是真愛,兩個人是真好,兩個人也是真過不下去。”

從開頭Jesse和孩子在機場我就開始不安,再到後面兩人在車上交流,他們明明依舊有趣有的聊有來有回,他們的談話依舊散落着鑽石,但一切都那樣的微妙地違和,我感覺心髒像沒有上好潤滑一樣運轉。

這個違和感在于“不接軌”。

在看12的時候,是沒有“兩人”這個清晰的觀感的,他們像是處于糾纏态,但3展現了清晰的“自我”概念——相當奇妙,前者是看起來那樣有分離感的春風一度,後者是世俗觀念中對兩個人陌生人設想的最親密狀态,卻營造了截然兩極的氣氛觀感。

Jesse和celine在12裡面那種獨立又交融的樣子昙花一現,兩條線相交于一點的關輝燦爛,變成九年後的兩條平行線,無限靠近,又輕輕錯開。

多麼讓人難過,我喜歡的電影形式,我喜歡的主角,我感覺胸腔塞滿了幹海綿,柔軟着、舒适着、幹澀着、窒息着。

争論貫穿了整部電影,但争論并不是問題,問題在于兩人争論的不對等。

在去旅館的路上Celine每每提到“現在遇到你還會約我下車嗎”“你會和我過56年嗎”這種問題,Jesse就會用性吸引力的漂亮話去回答,他總是這樣,試圖用性誇贊去彌合。

為什麼用誇贊去回應呢?因為Jesse并不覺得這是一個需要認真回答的東西,他隻想把她哄好.

為什麼是性吸引的誇贊呢?因為Jesse覺得Celine的臉蛋頭腦已經不值得誇贊了——或者是誇贊這些需要費太多腦子,我得想想用希臘女神手中柔軟的麥穗形容你淺色的頭發,還是用什麼詞彙去表達你的思想,哦,那太費勁了親愛的,畢竟性誇贊隻需要說一句漂亮的法國屁股就行了。

Celine在泣血的表達,想要交流與撫慰,而Jesse卻在語言遊戲,在試圖争辯中達到上風,他那麼輕松,因為什麼婚姻妻子,他隻是在享受延續那場九年前的豔遇。他還是覺得要先息事甯人,不能浪費每個美好的時刻,他也很難過,難過在于浪費春宵一刻,難過在Celine沒能永遠像9年前18年前那樣純粹又可愛。

是的,Jesse沒有變,他一點都沒變,他還是熱情、可愛、有趣,他還會邀請列車上漂亮的法國女孩子一起下車,在書店和崇拜他的店員for one night。他還是那個完美的for one night對象。但很遺憾,他的身份變了,他變成了一個再婚的丈夫和父親。

但Celine變了,她轉向了一個母親,盡管她遠遠沒有那麼符合傳統母親的要求,但對于她來說仍舊是巨大的改變與放棄。我無法評判這種轉變有多少Jesse的需要——也許Jesse真是那種伴侶天真爛漫孩子家庭都不管也覺得這就是soulmate該有的樣子的人呢——但Jesse顯然是不滿的。

他們在旅館親密的時候,Jesse說I miss it.Hearing u think.

多麼讓人難過,婚姻中的天真浪漫總有人在做一個承托者,而天真的人還要怪承托者不夠天真,實在令人諷刺。太直接了,這句話,太刺痛了。很悲哀,Jesse在和朋友聊天的時候,他還是那麼智性、浪漫,但這份智性與浪漫不再用在Celine身上,就像他會用性誇贊回答一切一樣,他已經覺得Celine在情欲之外沒有與他可适配、交流的了。

他們金風玉露相逢,他們對等着相愛,但現在Jesse站在了智性的制高點上看着她。

很難不想起那個爛俗的男性想象,又要貞潔持家的妻子,又要爛漫情趣的蕩婦。愛情讓兩性吸引、鍊接,爆發火花,然後愛情滑入軌道走向世俗導向的結果——婚姻,卻往往讓兩性像互斥一樣崩裂。當一方感覺不對等的時候,就會錯覺自己的存在就是對另一方的恩賜。

于是Celine質問Jesse有沒有和店員上床,他說,我一生都給了你,我愛你,你還要怎麼樣。

悲哀,謬論,我願稱之為單邊戀愛主義的謬論,自己本身就是一種恩賜,愛是莫大的獎賞,像麻風病人握住耶稣的手,像信徒跪在神靈腳背祈求的一滴眼淚。

這是錯的,愛是前提而已,愛是基礎,就算是恩賜,也是雙方的恩賜。但他們的恩賜止于18年前,止于9年前,止于相遇,止于重逢,止于瞬間。

Celine最後作嬌弄癡地與Jesse言談,他們去看不穿衣服才能操作的時光機了。這不是和好與重新開始,這是結束。愛,再也沒有了。

他們相愛着,我總覺得像是在愛着吧,但它突然不見了。 its still there...its g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