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體的感覺是導演非常生猛,拍得很堅定。觀影有不适感,但又兼具美感和節奏。整體上來講,影片後半部分更好,前面有些戲寫得有些不夠,沒看清楚目的和作用,在吃姐姐手指的時候顯得有些突然。

整體上的風格是一緻的。“吃”從一開始貫穿到結尾,成為影片叙事和符号依托的總線索,此外導演對身體的關注和處理都是很精細,女主的身體從服裝到肉體的變化都在逐步發展,最重要的是,身體和空間是高度呼應的,這一點從最開始的車内戲就可以看出來。

車内戲,導演有意通過細碎的鏡頭和視點的跳躍突出空間和人物關系的緊張,和内心的不安,其中父母的背面總角度、女孩的騎軸都在不斷強化這一點。這時候導演就在告訴觀衆,(通過對空間和人物關系的處理),這或許是一個架空的,概念化的故事。這一點在下一場戲得到了更加明顯的體現,即車外,父母和女兒告别的戲,這場戲隻有三個機位,一個大全景,意在介紹環境,其次是女兒和母親的外反打,一個是女兒和母親的總角度,父親在景深處,2和3号來回跳軸切換,模糊空間和人物關系,這一點和影片整個不寫實的風格是契合的。

學校裡的戲從扔被子開始,就有了明顯的概念化特征,樓道的仰拍構圖和光線非常奇特,也是對空間的一種“異化”。下電梯和下樓都是有着明顯的“下降”意味,但同時,伴随着空間的變化,女主在不同空間的切換中,也潛在地接受新空間的新規則。

地下室的空間和光線處理将空間的現實感處理更加模糊,但個人感覺還可以再多一些,柱子的出現有些打破這種架空的設計,這一場是非常明顯的符号化處理,人們從黑暗處爬着過來,無疑是一種“退化”的暗示,至此,導演已經告訴觀衆,自己想要拍的是什麼了,是人性最根本的東西(所以之前必須要各種“下降”的動作)。這一場的場面調度的處理很值得學習,人物出場時是一個人,他爬着過來背後是黑壓壓的人群,看不清在幹嘛,這個人爬了好一會,觀衆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他為什麼爬、他是誰、後面的人在幹什麼,但緊接着後面的人群向前,觀衆看清他們也是在爬行,而且多袒露胸乳,這時候前面的問題都被回答了,這是一種通過單鏡頭場面調度實現的節奏和懸念感。

爬過去之後,就是一場party,無疑,這是對狂歡理論的一次完美演繹。

印象最為深刻是女主在被窩裡的一場戲,這場戲太棒了。《三峽好人》處理性欲的時候用的是昏黃的燈光,汗液,喝水,吹風扇,緊實的衣服,但《生吃》裡處理得更加概念化,女主在被窩裡困住,燈光透亮,她蜷縮着,整個畫面讓人想起子宮裡的嬰兒,女主因為性欲難耐而躁動,這時外面出現鐵鍊抽打她,此時由性欲帶來的煎熬是雙面的,來自于女主作為人類的本身,也來自于外界的誘惑,她像是一個嬰兒終于在性欲的催化下重新獲得新生。所以後面的劇情裡,她走進男人房間,被人潑上藍色的顔料,她和一個被潑上黃色顔料的男人親熱,黃加藍變成生命的綠色,象征意味十足,而且非常有視覺創意。

還值得說明的一點是女主的自我認同,這個節奏的處理也不錯,從吐出頭發到穿姐姐的衣服到輕吻鏡子到和姐姐合體,她的過程來自于自身和姐姐兩方方面,姐姐在影片中也是不停地在改變她的聲音,促進着她的自我認同,最終讓她性解放。這過程的節奏處理得也很妙,通過“肮髒的”性愛到“幹淨的”沐浴,通過視覺化的行為或者是,概念化(但符合叙事邏輯)的情節,将這個曲折的過程表現了出來。

先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