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關于完美

一個完美的士兵是沒有情感的戰争機器,不會因為憐憫而自慚形穢,不會因為良知而放下屠刀。就像最後出現的高配版克隆士兵眼神淩厲,動作迅疾,從大火中站起沒有一絲猶豫,看到鮮血沒有一絲懼怕。他感覺不到疼痛,因此不會怯懦;他不會判斷,因此隻會言聽計從;他不懂對錯,因此隻會一意孤行。

在他的創造者看來,他是完美的,嚴絲合縫,不留一絲餘地。但是這樣的完美是那麼偏執,那麼孤立無援。它隻能鑲嵌進量身定制的場景中,條件稍作變化,就顯得格格不入。它沒有适應性,隻是一個工具,過時過地則被丢棄。

從它的對立面來看,他則身無長物,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魔。他的完美顯得那麼面目可憎,他的存在讓人如臨大敵。那些完美讓人匪夷所思,不得不除之而後快。完美僅限于180度内,在對面的180度,它早已破碎、消失。

真實的人不完美。他會在兵荒馬亂時突然感時傷懷,會在荼毒生靈過後心生悔意,會在面對後來者時心有戚戚。似乎所有的軟弱都被戰場否決,但人性讓人之為人。讓世界不知有武器的碰撞,還能加之以淚水的滋潤和微笑的照耀。那些心有靈犀融化了冰冷的心,那些波瀾壯闊給血色加以五彩。這些不完美讓世界多了很多可能性,愛恨情仇似乎很多餘,卻又讓人眷戀。

沒有人性的人是有用的,有人性的人是完整的。

完美的世界是無趣的,不完美的世界是溫柔的。

什麼是完美?

不同的時空有不同的答案。

...

關于放下

“扣下扳機,心靈就不再完整。”

小克與亨利相愛相殺的過程也是他的人性逐漸豐盈的過程。當他的槍口終于直面所謂的爸爸時,包括所有的觀衆在内,都希望看到一槍泯恩仇。但此時亨利竟然攔住了他。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這句話可以說給行惡之人。所有的放下都是一種對抗,對抗永無止境的欲望,對抗被利益蒙蔽的雙眼,對抗嗜血成性的過去,對抗不堪回首的曆史。所有的對抗都需要勇氣和力量的加持,戰勝心魔比戰勝敵人更加艱難。

如果這句話是說給正義之人,那似乎很難抉擇。扣動扳機是沒有錯的,為正義而戰的戰士理應懲惡揚善,為民除害。這樣的結果給人以成就感和勝利的快感。尤其對小克來說,這也是和過去告别的一種儀式。

但若想真正走出過去的陰霾,打死爸爸的效果顯然微乎其微。小克不堪回首的過去,有對爸爸的痛恨,有對自己所作所為的悔恨,有對亨利的忏悔,和對自己懵懂無知的厭惡。所有這些複雜的情緒無法濃縮在一槍中全部解決,他真正要做的事,是用一顆客觀的心去看待所有人和事,理解每個人的不得已,明白有果必有因。一時的痛快或許給他帶來一時的滿足,但他會因此陷入更深的道德漩渦無法自拔。原諒所有的罪孽不是放縱,而是讓自己不糾結于成為正義使者的榮耀感和自命不凡的虛榮感,用一顆寬容的心允許别人成長,與自己和解。

學會放下的小克在原諒的同時也就放下了對罪惡的執念。心明眼亮,看淡得失。不問來出,隻向去處。

...

關于彎路

如果可以重新活一次

有些彎路我想自己走一遍

第一句話出自亨利。年過半百的他此時明白了什麼才是生命中真正重要的東西。那些被事業忽略的情感,被有用忽略的無用,現在看來都彌足珍貴。如果重新活一次,他希望讓人生更加飽滿,去填充能讓他放下戒備開懷大笑的東西。

但作為前輩,他又忍不住教育小克怎樣的生命才是更加高效的。這是矛盾的。真正的生命過程當中,很多時候自我都無能為力,因此他渴望愉悅。但如果按照既定軌道行駛,必定又是一出悲劇。因此他一方面認識到自己的人生軌道固然一直按照自己的人生目标行進,但又否定規則渴望美好;一方面又教育小克按照所謂正确的軌道走,忽略掉小克的内心需求。

第二句話出自小克。他看到了三十年後自己的窘态,那麼無助,失落,過盡千帆最終努力回歸恬淡的生活。他明白從現在開始,自己不能繼續過程序式的生活。去試錯,去冒險,去探索,去追尋内心真正渴望的東西,去取悅自己,去拓寬生命的軌道,去嘗遍酸甜苦辣,體會喜怒哀樂,感悟生老病死。

他不再是一個工具,他要變成真正的人。

有時明知是彎路,但我們就是要去走。成功隻是衆多目标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我們應該去聞聞路邊不知名的野花,去看看大山背後不同顔色的太陽,去發現隐秘小路的崎岖幽靜,去遊目騁懷暢叙幽情,去發現自己的結論,而不是人雲亦雲,去感受自己内心的召喚,而不是亦步亦趨。

自己的路,還是要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