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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晨在開始《送我上青雲》的項目之前,就做好了血賠的準備。

這部電影由姚晨監制兼主演,是新人導演滕叢叢自編自導的熒幕處女作。

近年飾演起獨立女性得心應手的姚晨,這次卻不很吃香—— 

沒開金手指、沒有遇貴人的“蘇明玉”在這部片子裡,既不聰明,也不性感。

影片發布了兩部預告片,一部預告片叫“女人剛到底”,另一部叫“不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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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告片裡,女主角盛男對着醫生面無表情地說:“我都好幾年沒性生活了,我的卵巢怎麼可能癌變呢?”

而後,盛男坐在同事四毛身上,扯着他的衣服:“反正你跟别的女人都能做,你就跟我做一次吧?”

四毛掙脫着擺開盛男的手,朝她大吼:“這是随便找人就行的嗎?”

簡單來說,這是一個大齡單身患癌女性的性生活追逐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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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上青雲》的排片率,從一開始就很不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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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票滞銷,幫幫姚晨

首日排片占比隻有2.3%,接連幾天雖略有漲幅,但也都隻在3.5%上下浮動。

但這部排片率不到4%的文藝片,豆瓣評分每天上漲0.1,從及格線漲到了7.3,在國産片裡算是不錯的成績。

導演滕叢叢跟姚晨說,要做好這部片子一部分女性很不喜歡,一部分男性很讨厭的準備。

出乎意料地,電影獲得了一部分男性觀衆的喜歡。

我想大概是因為,這是一部女性主義的電影,又不僅僅是一部女性主義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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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内容含部分劇透

《送我上青雲》一開場就赤裸裸地展示了社會對30+女性的惡意。

一上來,女主角就聽見後面的小情侶讨論:三十歲的女人不值錢,但是男人越老越吃香。

得知自己是卵巢癌以後,女主角第一反應是道德自省——“我從沒亂搞過男女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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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角盛男,學曆高能力強,作為記者文能提筆寫字,武能和男人打架,找同事四毛做搭檔僅僅是因為他比自己更能應對社會上權貴富人之流,而這群人,被盛男統稱為“傻 X ”。

這樣的盛男似乎是不需要男人的,可是卵巢癌讓她面臨兩個危機:

一、要在短時間内湊出三十萬手術費。

二、卵巢癌治療後她會逐漸失去性欲,她想在手術前的這段時間再享受一次性愛。

這兩個危機,讓她不得不求助後于影片中不同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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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賺錢,盛男接下了雖然心裡看不上但薪資優渥的傳記撰寫工作,而委托方正是她曾想揭露的僞善企業家李平。

李平在影片中的地位是個大反派,形象也是典型“油膩中年男人”。

裹着浴巾和其他中年老闆一邊泡澡一邊吹牛,簽合同的時候教訓盛男“搞業務要有搞業務的樣子。”在盛男反駁後說“到底有多少錢你才肯服我!”

這個形象非常符号化,他似乎集合了男權社會的陰暗面:

功利、侵略性、用權勢去壓迫弱勢者、站到社會的金字塔尖隻是為了“讓所有人都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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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停留在盛男和李平的對立上,影片恐怕就會落入角色刻闆印象帶來的性别對立的陷阱。

但《送我上青雲》并沒有停留在此處,它的男性角色,其實很多元豐富。

影片裡最出彩的角色,恐怕是袁弘飾演的文藝青年劉光明——

不食人間煙火,和盛男從攝影技術聊到星辰大海再聊到宗教哲學,成功撩動盛男早已蠢蠢欲動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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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怕吓走劉光明,盛男甚至不敢說自己是女博士。

然而,當兩人似乎箭上弦上一拍即合時,盛男突發出血,隻好和劉光明坦白自己的病情。

劉光明的反應是:當機立斷,馬上逃跑。

另外一個主要男性角色四毛,一邊怕盛男死了還不上錢,不肯借錢給她,一邊為了賺錢對着李平溜須拍馬。

幹脆拒絕了盛男的性愛要求以後,轉眼跟年輕漂亮的酒店服務員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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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不是結束。

我們能看到,影片審視這些男性角色的目光不是批判,而是憐憫。

劉光明在家庭裡沒有尊嚴,嶽父李平能随意呼喝這個而立之年的大男人給客人表演背誦圓周率,他把自己的照片貼在鞋櫃上,才能得到嶽父換鞋時一彎腰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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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毛在社會上沒有尊嚴,為了跟李平做項目無所不用其極,卻因為葬禮上穿錯衣服被李平趕走,賺錢夢想成為泡影。

這不是他們的本意。

劉光明是縣裡的數學神通,四毛曾是一名真正的好記者,卻都屈服在了一套強權社會的邏輯下——

男人有權有錢,才能得到尊重。

但在追求權勢金錢的過程中,又不得不自己放棄尊嚴。

他們看起來比盛男更有主動權,但在社會的洪流裡,隻是小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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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情節給我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四毛報複盛男,想要強行和她發生性關系,盛男大喊,你這是強奸。

四毛反駁,你不就是力氣沒我大嗎,如果你力氣比我大,那天晚上就摁倒我了。

我想這部女性主義電影想要展現的,不是男性如何傾軋女性,而是男權社會中力氣大的人(如李平)如何傾軋力氣小的人。

做男人做女人,在弱肉強食的世界,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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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四毛和盛男在赤裸裸展現彼此的脆弱之處後,迎來了生命的大和諧。

原先劍拔弩張的氣氛變得溫存浪漫,進入賢者時間的四毛甚至夢到了草地微風。

男女和解,女主角完成“性愛夢想”,也是一種 Happy Ending 。

但就在這裡,影片迎來了現場反響最熱烈的情節:

四毛在對盛男訴說浪漫夢境時,盛男在他身邊自慰。

最後的性愛享受,是女性自己給自己的。

生命的圓滿,女性也要向自身找尋。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是紅樓夢裡薛寶钗詠柳絮的句子,說柳絮看似柔弱,恰恰因其輕巧,可以借力使力,平步青雲。寶钗本志在進宮,男性最高統治者可成為她的“好風”。

但如今,盛男有了不一樣的選擇——

她沒有等來風,所以她就自己上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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