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普照之下,就像站在觀衆席上不停接收無數道炙烈的目光,所照之人,無處遁形。身後沒有可以拉上的幕布,隻有耀眼的陽光。 曬得昏昏沉沉,不敢謝幕。

                                    —95後談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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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左到右)弟弟阿和,媽媽琴姐,爸爸阿文,哥哥阿豪

    如果不是菜頭仗義的一刀,陳建豪可能不會選擇自殺,而是繼續頂着全家人希望的目光,努力考進醫學院,融入我們中艱難活着的大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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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和和菜頭

      影片開頭是在一個大雨滂沱的雨夜,阿和(陳建和)告訴和他一起在校外鬼混的少年菜頭自己被黑輪欺負了,于是兩個人騎着阿和偷來的摩托車去找黑輪算帳。菜頭看到黑輪後,不顧後果地拿開山刀切掉了他的一截手。黑輪倒在地上,血順着切口流了一地,痛得哇哇直叫;阿和看到因他而起的這幕,手中的西瓜刀無措掉落;此時的他還不知道,明明自己才是那個因身材矮小瘦弱從小經常被人欺負,隻想拼命保護自己的被害者,卻最終變成了一個傷害者;意氣少年手中的刀眼太過無情,瞬間就撕開了阿和的恐懼和僞裝。最後,因構成傷害罪,主犯菜頭判了四年半,從犯阿和判了三年。

      相比較菜頭從小失去父母,與奶奶相依為命,身無分文才不得已出來混江湖;阿和其實出生在中國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家庭,爸爸在駕校裡當教練,薪水尚能養家糊口;媽媽在酒店裡給夜場女做造型,為生計日夜操勞;家裡還有一個哥哥阿豪(陳建豪:許光漢飾演)。一家四口,住在120坪的房子,有一輛教練車,生活的重擔使父母必須勤勤懇懇地工作才能勉強将兩個孩子拉扯大,這是再現實也再平凡不過的中國家庭的生存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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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口之家

      隻是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樣的,不幸的家庭才各有各的不幸。說實話,這個家庭也沒有什麼不同,隻是沒那麼讨人喜歡的阿和,有一個功課好,長得好,樣樣都好的哥哥;高大帥氣的哥哥凝聚了家庭向上發展的希望,以至于父親阿文将所有的關愛都給了阿豪,隻是愛太沉重了也是一種壓力。阿文一輩子都隻是個駕校教練,他看到老闆辦公室裡挂着的成功者箴言:“把握時間,掌握方向”,就一遍一遍地拿這個來鼓勵大兒子,自私地希望阿豪能做到。而對不學無術、經常打架滋事的阿和則完全忽視,甚至不承認有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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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庭中普遍存在的溝通缺失,應該是影片想要表達的表層意向。黑輪欺負阿和,阿和沒有告訴父母或哥哥,他隻告訴了菜頭,最後釀成了悲劇。他和獄友打架,跟媽媽謊稱是撞到玻璃。後來菜頭出獄了,三番五次騷擾他,他還是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和小玉是男女朋友發生了關系,媽媽多次逼問他他就是閉口不談。直到小玉挺着肚子找上門來父母才知道,同樣媽媽決定讓小玉生下孩子也沒有告訴阿和,他連小玉懷孕了都一無所知。

      可其實父母曾經也隻是孩子,隻是因為要生存,要生活,要承擔起養育子女的責任,慢慢就會很容易變成懶惰麻木的家長。擡眼望去,正在路上奔波的外賣小哥,快遞員,清潔工人等許許多多不算富裕的勞動人民,最後都因生活所迫,變成無趣又無能的大人,在自己無望的生活中孩子變成全部的希望。所以我覺得電影不光在探讨家庭中的矛盾,更多的是想展現在如此荒誕而無奈的現實面前,大部分人選擇的生活方式。

影片的後半段爸爸選擇為了捍衛阿和生活的自由,而撞死了菜頭;琴姐選擇讓小玉生下孩子,捍衛下一代的幸福;阿和選擇背負起家庭的重擔,一天打兩份工;阿豪選擇跳樓解脫,始終在發熱發光的自己終于做了一次自私的決定;而菜頭選擇不甘地逼近心底對情誼的最後一絲念想,可是無依無靠的他最後隻落得個被嫌棄的下場。無論是自殺還是他殺,都是努力在生命的漩渦裡找尋和生活、和自己、和他人和諧共處的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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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豪

      最後還想聊一聊生命戛然而止的阿豪,其實通過阿和對心理咨詢師吐露的心聲中可以知道,那麼優秀的哥哥阿豪正在面臨人生中第一次巨大的失敗,他高考失利了,沒有考上“本應該考上”的第一志願。面對爸爸從小到大不停念叨地“把握時間,掌握方向”,他陷入了迷茫。他不敢心安理得地去讀第二志願,而選擇複讀一年。從他對曉真說的話中可以知道他羨慕弟弟,曉真,甚至爸爸媽媽,他們都有一處陰影可以心安理得地遮掩自己的失敗。他對曉真講的司馬光的故事中,那個躲在水缸裡的小孩,其實就是他自己。神童如司馬光都需要一塊可以藏起來,不受他人關注的角落;可阿豪在父親的期望中,弟弟掀起的風暴中和媽媽的操勞中都不放縱片刻。

      回想一下自己的經曆,小時候我在受到霸淩欺辱時,同樣也不會告訴父母。我和家庭的第一次和解在爸爸死後,媽媽突然對我說道:“我就希望你能快樂一點”。那時我感覺我卸下了很多壓力,心靜了很多,成績也越來越好。第二次媽媽突然再嫁,并在高三時生下弟弟,我的選擇是自暴自棄,導緻成績從班上的尖子生,高考時隻考了20名。不過現在也慢慢釋然,并不是因為其它,隻是因為有了一個懂我愛我的男人,步入人生另一個階段後,對原生家庭的影響更多的是選擇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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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殺了菜頭

      影片的結尾,阿和騎着自行車載着母親在陽光和煦中前行,斑駁耀眼的陽光時不時灑落在母親的臉上。這時候,或許母親能感受到小時候的阿和為什麼會纏着媽媽騎兩三個小時的車,因為他也渴望過家庭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