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大衛·芬奇久負盛名的代表作,1999年上映的《搏擊俱樂部》,以獨特的黑色幽默風格、懸疑叙事手法而被觀衆記住,然而,很多人卻忽略了披着懸疑、動作影片外殼的本片,強烈的現實意義。

在殘忍的打鬥、血腥的場面背後,《搏擊俱樂部》實際上描述了一個逼近真實的病态世界。在撥開了層層迷霧、見識到搏擊的血腥殘酷之後,觀衆似乎突然萌生了“大家都有病”的瘋狂念頭。

沒錯,這就是大衛·芬奇想要表達的:建立在鋼鐵水泥中的現代社會,人們不顧一切的追逐與放縱,逐漸喪失了最本真的人性和感情。

在巨大而無情的社會機器面前,在弱肉強食的的黑暗法則面前,很多人不得不回歸到最原始、最暴力的可怕存在,成為那個“為了本能不顧一切”的精神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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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的重壓

在《搏擊俱樂部》中,男主傑克(愛德華·諾頓飾)是一個典型的都市人,老實巴交、循規蹈矩的社會螺絲釘,面臨着繁重的工作壓力和嚴重的中年危機,即便患上了嚴重的憂郁症、在精神崩潰的邊緣不斷試探,卻依然謹小慎微的把自己包裹起來,以便看起來一如正常人。

片中,他不斷尋找着更文明的解壓方式,但不管在帶着宗教性質的監督小組,還是頗具社會學意味的互助組織,他都很難得到身心的放松與愉悅。對他來說,那種久違的如釋重負感,真的好難。

傑克,一個被工作壓力和危機意識壓垮的現代人,但對社會規則的尊重和法律權威的畏懼,讓他似乎沒法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中,找到屬于自己的身心平衡。

随着社會節奏的加快,人們獲得了越來越多的資訊與知識,承擔起越來越複雜的工作,對工作、生活的焦慮慢慢累積,最終形成了對生存的困惑甚至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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臆想的釋放

當一切文明的方式,都無法說服或釋放這種困惑和質疑,迫切需要保護自己的憂郁症患者傑克,選擇了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自我保護方式”——肉體的釋放。

對于傑克來說,泰勒(布萊德·皮特飾)是自己“最互補”的朋友,更是邁開一步、放松身心的心靈解藥。在泰勒那玩世不恭、桀骜不馴的随性風格面前,傑克終于懂得了,是膽小怯懦、循規蹈矩,害得自己“病得越來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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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野獸般搏擊的快感,瞬間釋放了傑克的壓力,面對着依然冷漠的現實,他由衷的因為與泰勒的“患難見真情”、因為搏擊立竿見影的釋放作用、因為挑戰法律權威的瘋狂刺激,而愛上地下搏擊俱樂部,成為一名暴力的成瘾者。

逼迫一個由基本社會觀念、整體素質不低的人,在釋放原始獸性的搏擊場中找到了那個“真正的自我”,與其說,這是嚴重的憂郁症進一步惡化為精神分裂症,而産生了不可逆轉的幻聽、幻視、幻覺等症狀,不如說,是傑克為了适應這個瘋狂的世界,而自覺自願的變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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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價值

溝壑難平的欲望,是傑克萌生雙重人格“泰勒”的本因,但植入這種欲望和觀念的,卻是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

看起來,機會面前人人平等,誰都有成功的可能性,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要麼成為精緻的利己主義者,要麼成為“不瘋魔、不成活”的社會引領者,才能在這樣的病态社會中有尊嚴的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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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是飽受精神疾病的受害者,同時也是被社會灌輸了理想,面臨欲望難平窘境的平凡人。

就像朱德庸先生的《大家都有病》,看起來是對生活的吐槽,實際上,是對病态社會的鞭笞與諷刺。

傑克面臨着一個選擇,要麼理性的“裝着孫子受着苦”,成為無處發洩的社會犧牲品,要麼瘋狂的挑戰社會底線,成為人們不理解的那個“社會病人”。無論如何,傑克做到了,他找到了自己生命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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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搏擊俱樂部》的片尾,傑克終于意識到,自己朝夕相處的泰勒根本不存在,所有的事都是自己所為,一切的瘋狂的做法,不過是嚴重的精神疾病帶來的幻覺。

此時,他終于意識到,是這個冷漠、病态的世界,把曾經循規蹈矩、謹小慎微的自己逼瘋了。不管是在搏擊中尋求釋放的快感,還是對待事物随性為人念頭,不過是自己尋求心理保護的應激反應。

舉槍自盡,這是傑克能想到的唯一辦法,離開這個病态的世界,讓自己在瘋狂中走向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