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能有多惡?先消滅肉體,再踐踏靈魂,血淋淋的作惡故事,配上勵志音樂喜劇的海報,這樣不留餘地的尖刻諷刺,讓我想到了一個詞:無毒不丈夫。

借助同名法國高分短片的結構,套上科恩兄弟式的黑色幽默,與《塔巴德》的寓言故事混搭,這部峰回路轉的人性黑暗神作,以歡快灑脫的歌舞愛情開場,以“黑吃黑”的連環互坑推向高潮,留下一個看似開放式的結果。

其實,一切的惡早已注定,就等着标着“貪婪”的第一塊多米諾骨牌傾倒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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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起于騙取小恩小惠的謊言,在私欲的推波助瀾下,所有人的所謂“正确選擇”,都問心無愧的坐享其成,最終釀成了無法挽回的罪大惡極。

珠玉在前,是壓力也是動力。在一系列阿米爾·汗式寓言故事之後,印度驚悚懸疑電影《調音師》再次搶占國内院線的頭條,已毫無懸念的破了一億票房。

用謊言去圓更大的謊言,充滿黑色幽默的反轉,因荒誕的欲望而萬變不離其宗,本片正應了那句話: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

本片的男主阿卡什,是個一直活在謊言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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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他是一個身殘志堅的藝術家,彈得一首好鋼琴,卻看不見東西,甚至被熊孩子施惡作劇;然而,這不過是他的僞裝,裝盲人一可以博取同情、占得便宜,二能夠心無旁骛的專注音樂,隻有他心裡最清楚,這兩者的孰輕孰重。

盲人的身份帶給他很多好處,路人會幫其叫車、車夫會扶其進門、聽衆會多給小費、政府會分配廉租房,甚至還擁有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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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阿卡什用自己的小惡,博取了大衆的同情,看起來也沒妨礙到誰。習慣于從謊言中謀利的男主,似乎早已心安理得,甚至自鳴得意。

其實,他認為無可挑剔的僞裝,也并非無懈可擊,被女友蘇菲發現盯着漫畫看、在影院中準确拾取爆米花,甚至被鄰居家的孩子多次看到破綻,但礙于女友的善良和孩子的羸弱,小惡才得以持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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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并不是他的騙術有多高明,隻不過是那些心存善念人,更願意相信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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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順風順水的阿卡什,卻以盲人鋼琴師的身份,目睹了一場兇殺案。

當屍體、血泊和槍胡亂的攤在眼前,當出軌女和奸夫在他面前猶如“皇帝的新裝”般演戲,早已習慣了裝盲作啞的男主覺得别無選擇,隻能保持沉默的繼續“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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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小惡猝不及防的遇到了大惡,人生的轉機便不可避免。

阿卡什也不是沒有掙紮過,本來想以揭穿自己身份的代價向警方報案,不想奸夫竟是警察局長,無功而返;有目擊證人出面指證,卻被出軌女推出陽台摔死,警察不過的走走過場就草草了事,死無對證;被蛇蠍女反複試探和恐吓,以為憑借自己的沉默和屈服就能渡劫,卻依然難逃被真正弄瞎、一路追殺的結果,無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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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苦心經營的一切暴露之後,男主想要尋求女友的原諒和支持,但自知被善良蒙蔽雙眼的蘇菲,此時受不了男主的一再欺騙。

或許,在善良人面前,騙子的看家本領就是博取同情,在量小非君子的男主面前,早已洞悉一切的蛇蠍女,才是那個真正的無毒不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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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人生中最得意的技能——謊言,可以讓他消災避禍、免除煩惱,卻不知聰明反被聰明誤,被出軌蛇蠍女和警察奸夫聯合算計,再到被賣器官的醫生和幫兇們從街道上撿回來意圖割腎,到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步。

再一次,他的謊言救了他。在麻醉前,他說出了幫兇妻子身上的紋身,以為觸犯神明的醫生和幫兇夫婦,不得不給了男主喘息的機會。握着人生僅有的一次轉機,阿卡什的小惡,終于因憤怒、絕望和無所畏懼,而變成殺人害命的大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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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中出現的角色幾乎沒一個好人,最後活下來的是最聰明的。然而,當蘇菲再一次見到阿卡什的時候,看起來隻有“良心發現”的他,在超自然力量的護佑下功成身退,果真如此嗎?

這讓我一下子想起片頭那句話:什麼是生命,這取決于肝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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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面上,這是醫生為獲得了出軌蛇蠍女配型成功的肝髒,開出的巨額獎金,實際上,這指的是人生的選擇——善或惡。

人一旦選擇了惡,哪怕是傷不了别人的小惡,都有可能釀成無法挽回的大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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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中,載着阿卡什、醫生和蛇蠍女的轎車,兩次路過形如“肝髒”的那棵樹,它就像電影海報中,男主“無意中”踏過的那條“底線”:當過線的一刹那,曾經看起來無傷大雅的小惡,就鑄成了無法挽回的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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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蠍女的小惡是貪情,以為自己冰雪聰明,始終掌控時局,同時把控手握權力的警察局長和手握金錢的丈夫,但不巧碰上了假盲人男主,走上了連環殺人滅口的不歸路,借刀殺夫、弄瞎男主、脅迫奸夫、捅殺醫生,最後賠上了自己的性命和肝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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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長的小惡是貪心,以為家裡母老虎紅旗不倒、外面女明星彩旗飄飄,心理和生理上占了大便宜,結果被蛇蠍女威逼利誘,玩弄于股掌之間,在知法犯法的道路上一錯再錯,最後斷送了自己的家庭和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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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的小惡是貪财,從治病救人到販賣器官,人命不過是一場生意。勾結幫兇欲取男主的腎髒不成,又拿蛇蠍女的肝髒換大錢,還把幫兇拿出去當擋箭牌,最後不過是過路财神,自身難保。

男司機和彩票女的小惡是愚蠢,任人蠱惑、左右搖擺,打着自己的小算盤,一門心思的發大财,最終人财兩空,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小男孩的小惡是勢利,起初,用繩子絆倒“眼瞎”的阿卡什,後來,用視頻敲詐“有錢”的蛇蠍女,利欲熏心、一心貪婪,最終卻毫無所獲,空歡喜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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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尾,“幸存”下來的兩個人,男主阿卡什與前女友蘇菲在歐洲再次相見。時隔兩年,面對依然面帶墨鏡、又彈又唱的阿卡什,激起了蘇菲的回憶。善良的人總是念舊,即便被那個男人深深傷害過。

兩人圍繞阿卡什奇迹生還的話題進行讨論,讓觀衆立刻聯想起影片開頭,那段超現實主義的畫面:高大的農夫舉槍尋找偷吃卷心菜的兔子,兔子聽到動靜左右搖着頭,露出了一隻瞎了的眼和一隻閉着的眼。在農夫的步步緊逼下,兔子被逼到了公路邊,受驚之下一躍撞向了擋風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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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輛車,正是蛇蠍女開着撞向阿卡什的,兔子“救”了他,之後消失無蹤。

聽完這個故事,蘇菲隻是雙手交叉,淡淡的說:你應該摘掉蛇蠍女的眼珠子。阿卡什看了蘇菲幾秒鐘,他知道,他的謊言再一次被識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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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調音師》情節流暢、節奏緊湊、劇本紮實、反轉犀利、黑色幽默接踵而至,但最令人驚喜的是,片中蘊含着大量的隐喻與暗示,很有《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風骨,特别是農夫與兔子,一下道明了本片的玄機。

那隻一邊盲眼一邊閉眼的兔子,暗喻為阿卡什自己,在沉默和驚恐中一路逃避,拿着槍的農夫就是蛇蠍女、警察局長、醫生、司機男、鄰居小孩等人,他們窮追猛打、步步緊逼。雖然,最後兔子成功的逃跑了,卻自始至終無視真相、漠視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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