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叔從沒見過這種“明星紀錄片”。

多數明星紀錄片,說實話,不講究——

先是“明星”,其次才是“紀錄片”。鏡頭裡有那個人就行了,至于怎麼拍,無所謂。

但這一部不是,以至于肉叔都想把“明星”兩個字删掉。

看轉場。

汽車駛入重慶的隧道,駛出時,已經來到波士頓的街道。

...

波士頓的小型戶外音樂節,一個後仰,鏡頭來到國内演唱會。

...

離開演唱會的車門再打開,來到台灣的錄音棚門口。

...

同景别轉場、相似性轉場、封擋鏡頭轉場……

技術難不難咱先不說,起碼這是個正經做紀錄片的樣子。

拍的是誰?

王源。

做成普通的“明星紀錄片”,零零散散的花絮片段一攢,再往網上一放,效果怎麼着也不會太差,還接地氣。

但王源想得更多:

有想過做成vlog,随時分享我的時刻

但我希望鄭重一些,更有誠意一些,更誠懇一些

這麼講吧。

vlog,是精确的情緒片段。

但紀錄片,是沒有标準指向的一段人生。

肉叔好奇的是,在這個夏天,王源經曆了什麼,才會讓他堅持把它拍成了紀錄片—— 

沒有哪個夏天像今年一樣

...

三個關鍵“道具”——

船、車、摩托車。

紀錄片開頭,是重慶,王源老家。

王源坐在嘉陵江的一條小船上,眼神複雜地看着洪崖洞賽博朋克味濃重的夜景。BGM是他的歌《吆不到台》的主歌部分:

我不再是你印象中的小孩。

...

片尾,波士頓,王源讀書的伯克利音樂學院所在地。

王源在一艘帆船上,跟幾個人奮力迎着陽光和海風,拉起風帆。BGM突然炸起《吆不到台》的副歌:

今天起我就要做我自己

我都是吆不到台

(“吆不到台”,重慶話中的“很厲害”)

...

一點點首尾呼應,但又截然不同——

從長發到寸頭,從黑夜到白天,從乘舟到揚帆,從抒情到激揚。

呼應和對比之下,是一次肉眼可見的蛻變。

所謂變化,其實就是所有人都會遇到的:成長。

以前的王源害怕“變化”。

他的初中班主任、大朋友劉彬斌回憶:

每次回學校,他都會積極張羅吃飯,請大家看電影,希望時間還停留在原地,大家依然是好朋友。

而成長的第一步,就是接受變化。

長大後的王源“想通”了,紅了就是紅了,他能做的不是改變它,而是:

(能紅)我實在是太走運了

我能做的就是努力希望有一天

能依靠自己的努力把名氣與實力兩者的距離

縮減到最小

所以這個夏天,王源來到了伯克利音樂學院。

-現在還唱不了

-快了,你伯克利回來肯定能唱

...

車。

片中數次出現了“車”。

一開始,是乘客王源,乖乖坐在後座上,任憑司機把他載到目的地。

這個夏天,王源去學車,紀錄片中,第一次開車外出前往目的地。

...

就像是對“成長”的隐喻,對比鏡頭要說的,不是簡單的座位調整,而是他對于方向的掌控——

小時候的王源,被有意或者無意地安排了許多:

從成為練習生那天起,唱什麼歌、練什麼習、說什麼好、化什麼妝,乖乖聽從安排。

即便是乍着膽子,怯生生地在街頭唱卡拉OK。

今天在這裡唱歌

是聲樂老師叫我鍛煉膽量

...

但身邊的工作人員發現,他已經明顯地有了很多自己的想法。

衣服是不是可以這麼配,造型那個樣子會不會好一些

他自己本身是腦子裡面有東西,有想法的

不僅是這些小事,演唱會主舞台的設計,他也有明确而且可執行的想法,主動拿出來跟大家溝通。

...

就像從乘客到駕駛員,成長嘛,說到底最重要的改變就隻有兩個字:主見。

不再單純地聽從安排,王源也不再想做一個依附于别人的想法、包裝出來的偶像。

但要邁過這道坎,沒有想象的那麼容易。

就像片中王源騎山地摩托車。

一開始興奮地戴上頭盔,擰了擰油門,一切好像輕而易舉:

這個車真的随便漂

漂移随随便便的

...

下一秒……

油門一擰,結結實實摔了個屁股蹲,嘴上犟了一句,推着車噔噔噔又沖上了坡:

車估計壞了

人沒事

走呗

...

成長當然免不了摔跤。

關鍵是怎麼應對“摔跤”。

王源的選擇是坦誠:

有時候音樂,還有表演、舞蹈這些方面

就因為積累不夠,我其實最慌的是這個

我很慌,就是自己實力不夠,我比較慌這個

坦誠,通常指向不服輸——

我承認我現在還做不到,但隻要“人沒事”,我就是要做到,那就“走呗”。

《沒有哪個夏天像今年一樣》裡,晚上十點半,王源仍在練歌,但這首歌調太高,愣是唱不上去,鏡頭下的王源苦笑:

我為啥要作踐自己寫這歌

那能怎麼辦?

接着練呗。

...

船、車、摩托車,既是成長道路上的三次自我躍遷,同時也完整串聯起一個紀錄片的結構。

而當所有的拍攝手段,都在盡量遠離“明星”、盡力抵近“紀錄片”時。

才讓我們更容易看清他——

王源。

他在這個夏天的經曆,其實用他自己在《環球人物》專欄的一句話就能概括:

十八歲的我,想透過音符和字句,說出一些熱烈與孤寂。

就是“熱烈”與“孤寂”。

怎麼定義“成長”?

說兩句看似不相幹的吧,蔣捷的那首《虞美人·聽雨》,是肉叔個人覺得把這兩個字诠釋地最充分的: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鬓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歌樓、客舟、僧廬,紅燭、江水、石階。

每個人的長大都絕不相同,但有一點,是所有人共通的:都一定是在經曆一些鄭重後,學會與自己獨處、學會品味孤獨感。

就像《沒有哪個夏天像今年一樣》中的王源。

一個男孩在自己的18歲的夏天,安排了一張音樂作品、一場演唱會、一個紀錄片、考駕照、跟爺爺聊天,充滿儀式感地跟未成年告别,開始進入成年人的世界。

當然孤獨。

一個人來到完全陌生的城市,空蕩蕩的出租屋,所有的家居和生活用品都得自己置辦。

在宜家拖着比自己身形大好幾倍的購物車、扛着袋米走遍整個波士頓街頭、在家照着圖紙組裝沙發……

...

這對之前一直有團隊照顧的王源來講不算容易,他後來有說到:

那是第一次去宜家,都搞不清怎麼買,還以為要搬上樣品去付錢。

他與這座城市最矛盾的時刻,就是他收拾完這一切,躺在卧室地闆上——

背後是燈火通明的夜景,眼前是一張空蕩蕩的床墊。

王源靠着窗戶,吧嗒,擰開了一盞小小的台燈。

...

享受孤獨對所有人來說,都沒那麼容易做到,何況是曾經經曆過那般“熱烈”的王源——

王源在台北錄音室錄歌。

錄完已經深夜,他和老師告别,說要去夜市逛逛。

老師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像是聽到了特别好笑的笑話:

去吧,我看你怎麼出得去

...

即使到這個點,錄音棚外面仍有熱情的粉絲們在等待。别說夜市了,你先出得了這個門再說吧……

紀錄片裡,王源去西安參加某品牌活動。

人還沒到,商場已經彙集裡三層外三層的粉絲。聚集的人多到保安需要臨時換條路線帶王源團隊停車。

而王源也回應着這份早早過來蹲點的熱情,他在退場時主動停下來打了好久招呼,直到被保安因時間問題推着離開。

...

更不用提個人演唱會,場内座無虛席,粉絲激情合唱……

能讓王源從這般“熱烈”,清醒地去體會“孤寂”的,隻有一個原因。

他心底某樣熾熱的東西。

去年,王源自己寫的《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火出圈。

這首歌誕生在他參加《我是唱作人》節目期間,而在此之前,根本沒人看好他能掀起什麼水花。

看看一同參賽的其他選手:熱狗、毛不易、梁博、曾轶可……都是實力過硬的歌手。

跟他們比,王源就好像差點意思。

偏偏他還特别“虎”。

互聽DEMO環節,其他嘉賓都不願意先上,王源卻沖出來第一個展示。

結果并沒有得到認可,互選排名在第六位。

這都沒打消王源的積極性,在反選對手挑戰時,他選了DEMO公認最牛的熱狗。

沒有意外,王源輸了。

正常人踢到塊鋼闆都不會踢第二次了吧?可王源緊接着再度選了熱狗,甚至要用RAP挑戰。

于是有了《吆不到台》。

重慶話,“你很了不起嗎”的意思,這個詞也是對王源自己說的,他覺得站在舞台上,就要有種“我很了不起”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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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很懸,團隊都為他捏了把汗。

團隊一開始不建議王源參加,容易吃力不讨好,招來罵名。而且,王源手裡沒有一首完整歌曲的存貨,全都得在比賽時現寫,風險太大。

但王源堅持要去,他很清楚,這是眼前為數不多的能向大衆證明自己的機會。

“成為歌手,而不是流量歌手”,這是王源心底熾熱的東西。

這次赢了。

從小踏入演藝圈,王源勢必要失去很多:無憂無慮的童年、無話不談的好友、父母的陪伴……

抛開這些後,孤獨,會成為一種常态。

王源媽媽有些後悔,她曾表态:

如果可以重來,絕對不會,我絕對不會讓他走這條路。

王源反倒特别堅定:

如果重來一次,還會選擇走這條路,為什麼要平凡地過完一生呢?

然而他也明白,TFBOYS的走紅,有很大部分原因是趕上國内偶像組合的空白期,所以他在多次采訪中都說“我真是太走運了,我現在的實力承受了不該有的人氣”。

如何讓實力追上運氣?

在事業巅峰時期,清醒地選擇了求學。

沒有按常規的邊上國内院校,邊搞演藝事業的路走,而是跳出舒适圈。隻身去往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學習如何獨立生活,更專注的學習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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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經曆過如同紀錄片中的船、車、摩托車一般的蛻變、成熟、跌倒、站起,你不會相信,這是什麼“暫别”。

王源在伯克利結束一天的課程,被問“怎麼樣”。

又一次露出那種坦誠之後的不服輸:

上午是樂理,下午考的就是聲樂

其實我自己能感覺到

不會墊底,但是其實沒有那麼好

但你來這,你是來學校

你要是特别特别好了,也不用來了

就是還有很多很多進步空間

還有很多很多地方要學

...

你就會相信,王源前往伯克利,就是為了:

讓更好的自己,更配得上所有的被喜歡。

你也會期待,從孤寂和熱烈中走來的王源的……

下一個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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