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夜王死的不明不白,即便每個人大戰前後除了喝酒就是羞羞,即便架個弓弩就把龍幹沒了,即便龍媽與囧恩、詹姆與布蕾妮、二丫與鐵匠等衆多人物的故事線逐漸變得像情感肥皂劇……我們依然會為劇中人物所遭遇的一切或喜或悲,因為這就是權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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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将至,我從今開始守望,至死方休。我将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我将不戴寶冠,不争榮寵。我将盡忠職守,生死于斯。我是黑暗中的利劍,長城中的守衛。我是抵禦寒冷的烈焰,破曉時分的光線,喚醒死者的号角,守護王國的鐵衛。我将生命與榮耀獻給守夜人,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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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在那個“星球大戰”尚未充斥在兒童世界裡的年代,在那個遍布戰争疑雲,電視機不時播放着古巴導彈危機、阿波羅登月新聞的年代,在那個希望與勇氣在強權和刀劍下漸漸凋零的歲月,一個13歲的小男孩,從書店買回了《魔戒》,充滿期待地坐在家裡破舊的沙發上開始閱讀。

那個時候的他絕然不會想到這本書将會改變他的一生,而他也将因此而改變整個世界。

那個小男孩就是後來寫出了《冰與火之歌》的喬治·雷蒙德·理查德·馬丁(George Raymond Richard Mart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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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在一段訪談回顧中,馬丁是如此談及《魔戒》的。

“你懂的,開篇就好像是在讀一篇關于煙草的論文,接下來是一個生日派對,然後我就不禁發問,巨蛇在哪裡?穿着暴露的女人呢?也沒有刀劍比試,到底怎麼回事?但是随着劇情的慢慢深入,瑞文戴爾出現,戒靈登場,等我讀到摩瑞亞礦坑時,我就知道,這是我這輩子讀過的最偉大的一本書。我完全沉浸其中,托爾金寫這本書就好像是在撰寫曆史,他為此設計了追溯到不止幾百年,而是幾千年前的家譜,還有那些王國的興衰,甚至于一處腳注就是另外一整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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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家艾倫·李為《魔戒》所畫插圖

1971年以優異的成績從西北大學取得新聞學碩士學位後的馬丁做過義工,參加過國際象棋協會的管理工作,也曾在大學任教,并為好萊塢的影視劇做編劇和制片人。這些豐富的工作經曆和生活體驗為他的寫作提供了大量的素材與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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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在1990年的一天,喬治·雷蒙德·理查德·馬丁開啟了通往維斯特洛大陸的“大門”。

在他的筆下,千年的曆史橫貫在眼前,無數的人物栩栩如生,我們可以看到英雄也能看到懦夫,可以體會權謀也能感悟善良,一切都像是現實的一面鏡子。

無數的逝者構成了馬丁筆下如今的維斯特洛,據有關統計,《權力的遊戲》是所有的文學作品中殺死人物最多的作品之一。

而馬丁本人是這樣為自己開脫的。

“《魔戒》中甘道夫的死亡給幼年的我帶來了無法描述的沖擊。甘道夫不能死!就像柯南在《蠻王柯南》裡不會死。你懂嗎?托爾金打破了這一規則,我會因此而永遠愛他。一旦你殺死了甘道夫,接下來所有的懸念,都成千倍的增加,因為任何人都有可能死。當然了,這對我在寫作時,動不動就寫死角色的意願,産生了巨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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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叙事手法上,馬丁運用了POV(Point-of-View,即"視點人物寫作手法"),以輪流交換人物第三人稱視點的叙事方式進行描寫,從而推動故事的進展。

POV的好處是完全沒有上帝視角的讀者,被強烈代入,并且在主觀上受視點人物所造成的信息限制,充分營造懸念(試想如果以瓦裡斯或者小指頭為視點人物,我想“冰與火之歌”中大部分謎團早就真相大白了)。

一般篇幅過長的文學作品如果采用POV多會出現時間線混亂,叙事冗長的特點,但是馬丁多年的編劇經驗使得POV手法變得恰到好處,富于節奏感,可讀性極強。小說本身就如同一部文字版的長篇電視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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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魔法"色彩上,馬丁可以說完全遵從了他的啟蒙導師托爾金的做法,絕不輕易地在小說裡運用魔法,使其隻是作為一個為小說渲染奇幻氣氛所需要的重要元素,在最危急緊要的時刻才會顯露使用。

在《冰與火之歌》裡主要人物中,幾乎沒有一個會魔法的,他們和現實生活中的我們一樣。也近乎沒有一個人能夠在魔法幫助下能起死回生(除了囧恩),馬丁筆下的人物大多遵從于現實中人的生命規律,也同樣會生老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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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有人認為與其說《冰與火之歌》是極度"低魔"的奇幻小說,不如說它更像是一部虛構世界的平行曆史小說。

正如他本人所說“我想做的隻是将一定程度的勇氣和現實,融入到奇幻作品中的某些傳統裡。我常對自己說,你的書,你的故事應該反映你在現實世界的所見,就算是個有龍的奇幻作品,也應該反映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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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映中世紀騎士精神的版畫

而在劇情塑造上,相比托爾金充滿詩意的對烏托邦式的“王治”模式的向往,《冰與火之歌》則更貼近于中古時代的曆史設定,裡面出現了對故事走向影響至關重要的神秘宗教,出現了細緻而繁雜的等級制度,并對人性的複雜性作出了自己的思考與诠釋。

從這些角度上來看,《冰與火之歌》堪稱奇幻史詩文學作品的又一裡程碑式作品,而喬治·雷蒙德·理查德·馬丁也無愧于“美國的托爾金”稱号。

奇幻文學改編電影的發展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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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彼得.傑克遜導演的《指環王》三部曲是奇幻史詩電影的開山之作。

在《指環王》電影誕生以前,對奇幻文學作品的改編僅僅限于舞台劇、兒童劇、電台劇幾種形式,很少有人會想着把這種在投資人看來荒誕不經的文學作品搬上大銀幕,即使類似于《蝙蝠俠》、《超人》一類的漫畫改編電影已然登上大銀幕。

那段時期對奇幻文學投資最大的也莫過于BBC對《魔戒》和《納尼亞傳奇》的影視改編,更别提其中的特效制作多是平面動畫的插入,以及穿着特殊皮套的人物扮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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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環王》三部曲在商業和藝術上的巨大成功對其後好萊塢對奇幻文學作品的改編産生了至關重要的影響與作用。

與《指環王》幾乎同時開始拍攝制作的《哈利波特》系列電影作為奇幻文學改編的又一部裡程碑式的作品,它首次把青少年奇幻文學搬上了大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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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在電影拍攝制作之初也得益于自身原著作品的優秀架構與《指環王》的巨大成功,在其後的幾部系列作品改編中獲得了越來越大的制作投資。

在取得使觀衆産生越來越驚歎的視覺效果的同時,也為原著和系列電影博得了越來越多的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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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指環王》和《哈利波特》之後,越來越多的奇幻文學改編作品開始登上大銀幕,拍攝三部後無疾而終的《納尼亞傳奇》,作為“黑暗物質”三部曲首部曲改遍便告失敗的《黃金羅盤》……

嚴肅奇幻文學作品越來越多的改編失敗,逐漸使好萊塢投資人們漸漸放棄了嘗試,轉而繼續進行對帶着奇幻色彩的“烏托邦”式青少年成長文學進行改編,諸如《暮光之城》系列、《饑餓遊戲》系列、《分歧者》系列、《移動迷宮》系列開始席卷大銀幕。

可内容類型化、同質化的影視作品改編越來越難以吸引觀衆的眼球,無法帶來前所未有的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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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作為彼得.傑克遜對托爾金奇幻文學作品的第二次改編,《霍比特人》系列遠超《魔戒》系列的特效制作和拍攝手段,以及延續《魔戒》的世界觀為這個新系列電影吸引不計其數的觀衆,帶來了巨大的商業收益。

然而這無法掩蓋《霍比特人》在内容與劇情上的雞肋,原著《霍比特人》的體量僅是《魔戒》的三分之一,可電影為了把《霍比特人》制成三部曲電影,強行加入了大量的情感戲與文戲。

并且過于依靠CG特效,忽略故事本身打磨,整體故事節奏拖拉的特點。這一切使得《霍比特人》不可避免地成為商業電影流水生産線上的流水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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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一個奇幻文學影視改編陷入死胡同的時刻,《冰與火之歌:權力的遊戲》電視劇的出現,為奇幻文學影視改編重新注入了希望。

自從2007年HBO擊敗Netflix簽下了“冰與火之歌”系列的全套電視改編權之後,曆經五年打磨,最終推出了奇幻影視作品中的又一豐碑,現象級的《權力的遊戲》。

《權力的遊戲》與中世紀的歐洲

如果說《魔戒》是着重于史前時代裡帶着神話色彩的人類、精靈、矮人、霍比特人、樹人等衆多種族攜力對抗黑暗強權的故事,那麼某種程度上《權力的遊戲》可以看做是《魔戒》故事的一種延續,更多的是講述那些有血有肉、平凡普通的小人物們在面對權力紛争、世界存亡時,蛻變為英雄的故事,更加現實,也更加黑暗。

整部電視劇延續了原著的基調,帶着濃厚的中世紀曆史色彩和神秘、危險的哥特風格。

喬治·雷蒙德·理查德·馬丁曾無數次表示,自己在《冰與火之歌》中的諸多靈感都來源于中世紀的歐洲史,電視劇則完美的對此進行了還原。

在小說中,維斯特洛大陸的曆史上一共經曆過三次入侵,分别是先民對維斯特洛原住民森林之子的入侵,安達爾人對先民的入侵,坦格利安家族對七王國的征服。

如果對應到英倫三島的中世紀曆史上,我們可以把這三次入侵逐一對應到歐洲大陸人類對愛爾蘭的入侵,盎格魯-撒克遜人對英國的入侵以及1066年的諾曼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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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維斯特洛大陸上七大王國的紛争則可以看做是“玫瑰戰争”的另一種演繹,多斯拉克部族的身上我們可以看到對蒙古部族和維京海盜的綜合演繹,而電視劇中對神秘宗教的描述和對失控宗教強權的表述,我們可以看到中世紀教皇強權與封建王權間的抗争,以及教皇勢力對異端宗教份子的打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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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史塔克看作是約克,把蘭尼斯特看作是蘭開斯特,那麼史塔克與蘭尼斯特之間的紛争就可以看做是愛德華三世後的英國王位之争。

同樣,瑟曦也可以拿來比作蘭開斯特亨利六世的王後,安茹的瑪格麗特皇後(1430—1482)。

瑪格麗特對她的孩子一樣地傾盡心力,但由于丈夫無能,她無法在類似禦前議會的朝廷機構中表達個人意願。

而瑟曦已然能夠與其他許多令人毫不省心而又争強好勝的中世紀王後相媲美,如阿基坦的埃莉諾王後(大約1122—1204)、伊莎貝爾(1295—1358)、愛德華二世王後、16世紀晚期/17世紀早期梅羅文加王朝(現位于法國北部)的布倫希爾特王後;可與之相較的王後還有很多。瑟曦有很多常人的特質,比如嗜酒如命、對瑪格麗的嫉妒幾近成狂。瑟曦的名字與希臘神話中的女巫賽絲的名字相似。

賽絲喜将男人變成動物,但被奧德賽制服了。瑟曦是我們眼中的“綠眼獅後”,她同樣也對周圍的男人們施展某種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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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落幕的維斯特洛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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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2011年到2019年,《權力的遊戲》陪伴了我們接近十年的時光,從一部隻限于奇幻迷們心中的神作到發展成為路人皆知的神劇。

奧巴馬曾在任内向《權力的遊戲》主創求要最新劇集。

“世界上隻有兩種人,一種是看《權力的遊戲》的,另一種是準備看《權力的遊戲》的。”

《權力的遊戲》連續多年統治艾美獎……

這一切新聞,相信大家都還記憶猶新。而到了今年,《時代》周刊統計了今年的十件大事,娛樂影視有兩件,一件是《複仇者聯盟4》,而另一件便是《權力的遊戲》最終季的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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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然,《權力的遊戲》作為一部商業制作的美劇,制作模式本身便存在着諸多不可避免的弊病,前期經費不足導緻劇情和人物情節進展較慢、特效場面烘托不充分,而到了後期劇情進展過快,人物線索鋪墊不充分,劇情矛盾的不突出,全靠特效撐場面的問題越發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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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瑕不掩瑜,《權力的遊戲》作為奇幻影視改編的一大裡程碑式作品,它的存在使得奇幻史詩文學作品的知名度得到顯著提升,收獲世界範圍内的無數粉絲。

它的情節、劇情在保持本身的娛樂性的同時,所具有的現實啟發意義不容忽視。從這個角度看,《權力的遊戲》系列電視劇具有着非凡而獨特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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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第一季開始多線并進的諸多人物,在曆經血與火的洗禮,終于在第七季末尾聚首北境厲兵秣馬,準備抗擊不計其數,奔馳而下的異鬼大軍……龍媽與囧恩該何去何從?詹姆又該如何抉擇?史塔克家族的未來與維斯特洛的明天又會是什麼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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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我們,心中除了對《權力的遊戲》最終結局翹首以盼的同時,心中同樣還懷着深深地不舍。

《權力的遊戲》曆經這麼多年,在全世界粉絲眼中已經遠不止一部小說,一部電視劇那麼簡單了,它更像是一種信仰,是生活的一部分,如同《魔戒》一樣成為無數人一輩子都銘記在心的深刻體驗,是一個時代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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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也正因如此,HBO在去年承諾并透露,在未來《權力的遊戲》系列電視劇完結後,會着手開發相關衍生劇,也不排除有朝一日會有電影重啟版的《權力的遊戲》。

可即便如此,想在未來再見到維斯特洛大陸還要等上很久,而正傳中的人物也确定不會在衍生劇中登場。第八季注定會是一個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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