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醒年代》中陳獨秀和延年、喬年之間的父子情,每一段都展現得極好。比方說延年、喬年赴法國勤工儉學之前,父子三人深夜談話的這場戲,含蓄,内斂,克制,卻讓人感覺濃得化不開。

臨行前,陳獨秀想囑咐兄弟二人幾句,又怕他們不愛聽。畢竟,辦“工讀互助社”那次,三人關于信仰的談話,就是不歡而散的。

這回,陳獨秀先表明态度:你們了解我的為人,不說我憋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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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父親,他開始注重兩個兒子的心理感受,怕傷害到他們。所以,提前打好預防針,你們可能不愛聽,但我不說難受,你們就勉為其難聽一聽,就當是理解一下你們的老父親吧。

他先跟兩個孩子講了法國的現狀,一戰結束,經濟蕭條,法國政府不定能靠得住,你們要有上不了學的思想準備。表達了自己的擔憂。

其次,提到信仰問題。他肯定兩個孩子在無政府主義方面的實踐和探索,動機是救國和愛國,是好的。但是,他希望他們不要太固執,不要太迷信一種理論,可以抽時間去讀一讀馬克思著作。

最後,他問了句:行嗎?

如果說第一段談話,陳獨秀還算是比較平和,不緊不慢,可能就像他對高君曼說的:這兩個孩子自立慣了,難不倒他們。所以,在經濟生活方面,他相信自己的兒子。

那麼第二段談話,陳獨秀則顯得急迫而緊張,他太擔心兩個孩子在信仰方面,會選錯了道路。

聽到延年說“您的這個建議我們接受”,他才算是多少有點寬慰,有點放心。

接着,陳獨秀将手裡拿的,紅薯幹還是什麼玩意的,掰成兩半,遞給兩個兒子一人一半。

他站到兩個兒子身後,伸出手想去揉他們的腦袋,但可能長久以來的“中國式父子”的相處模式,讓他還不太習慣這樣的親昵和溫情,手在空中停留了半晌,才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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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年回過頭來,看看自己的父親,一副乖巧可愛的樣子。(如果說延年還有點桀骜,喬年則真的是溫良,聲音還奶奶的,讓人很有保護欲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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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年沒回頭,眼中卻泛着淚光。

陳獨秀也是真動情了,對兩個兒子說:作為父親,我本應該呵護你們,健康成長,平安生活。可是作為父親,我有多希望,我們父子三人,能夠有一天,在同一條戰壕裡面,為我們這個多災多難的國家,去做一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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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番話,說得可謂是掏心掏肺。

兩個孩子聽到這裡站了起來,看着父親說:這也是我們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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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戲真是好,把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擔憂,疼愛,期許,展現得淋漓盡緻。特别是那雙停留在空中半晌才放下去的手,簡直是神來之筆。

那是一個父親,對兒子含蓄,内斂,克制,卻又濃得化不開的父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