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十一點,觀看了黑白電影《羅馬》。空蕩蕩的電影院,隻有我一個觀衆,對着大屏幕觀看導演阿方索·卡隆藝術化了的童年生活。

走出電影院的時候,感覺自己做了一個沒有色彩的夢,冗長又深刻。

影片《羅馬》是墨西哥導演阿方索·卡隆的新作,該片獲得第75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最佳影片金獅獎,并斬獲第91屆奧斯卡三項大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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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阿方索·卡隆,是“墨西哥電影三傑”之一,另兩傑分别是《潘神的迷宮》和《水形物語》的導演吉爾莫·德爾·托羅,《通天塔》和《荒野獵人》的導演亞利桑德羅·岡薩雷斯·伊納裡多。

阿方索·卡隆還曾執導過《哈利·波特 3:阿茲卡班的囚徒》、《人類之子》和《地心引力》等佳作。

《羅馬》的劇情一點都不複雜,年輕女傭可莉奧在墨西哥城“羅馬”社區的一個中産階級家庭工作。雇主索菲亞被丈夫抛棄,獨自撫養四個年幼的孩子,幾乎是同一時間,懷孕的可莉奧也被戀人抛棄。兩個處于不同階級卻有着相似境遇的女人,經曆創傷之後,相互扶持着繼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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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地球最後的夜晚》一樣,《羅馬》講述了一個與故鄉、與記憶有關的故事。隻是前者突出了愛情,後者則着重刻畫了親情與成長。

據說《羅馬》是導演卡隆寫給乳母的情書。

卡隆的乳母就是電影中的女傭可莉奧,她從二十幾歲開始照顧卡隆一家的生活,從未離開過。

電影開篇,長達幾分鐘的鏡頭,固定在地面的幾塊方磚上,後來是洗刷地面的聲音,肥皂水不停流淌,偶爾平靜的水面,倒映出頭頂的一小塊天空,以及空中的飛機。

任性的導演用一個及其生活化又充滿藝術氣息的鏡頭,展示了影片的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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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劇情的展開,人聲,鳥聲,狗叫聲,各種聲音一點點充滿了電影院,雞零狗碎的煙火日常細膩的出現在我面前,讓我完全忘記了隻有我一個人在觀看電影。

卡隆同時擔任了導演、制片、編劇、攝影和剪輯工作,即便是黑白片,電影中也不乏美好又夢幻的鏡頭。

可莉奧和其中一個孩子躺在陽台上的大石闆上,假裝自己已經死了,說着“我還挺喜歡死了的感覺”。頭頂是晾曬好的衣服,陽光透過衣服照在兩人身上,周圍嘈雜的聲音似乎都已遠去,把空間留給兩個做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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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莉奧陪索菲亞一家去鄉下過聖誕節,在一個與她的故鄉相似的山坡上,她觸摸心中的故鄉,嗅着故鄉的味道,陽光恰到好處照射下來,如夢似幻。

導演借着可莉奧之口,說出了自己對故鄉的記憶,“這裡像是我的故鄉,一樣的動物,一樣的聲音,一樣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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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方索·卡隆說,“我想拍這部電影。是因為我知道我生命中必須要拍這樣一部電影,就算沒有觀衆也沒關系。”

為了創造可莉奧這個角色,卡隆和現實中的可莉奧聊了許多,他感覺生平第一次真正地接近了她。

他說,“我第一次把她當作一個女人看待,一個身處複雜境遇的女人,一個來自弱勢群體的女人,也是一個由階級支配的社會中的弱勢女人,通過人物反推叙事大背景,戲劇沖突點馬上就浮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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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莉奧的戀人是一個外表強壯,内心虛弱的男人,前一秒還在電影院和可莉奧熱吻,下一秒聽到她懷孕的消息,就以上廁所為由,偷偷溜了,再未出現。可莉奧費盡心思找到他,他卻無情的恐吓她,說着“如果再出現就要揍你”的可笑話語。

這樣一個人其實挺可憐的,他虛弱的内心沒有力量承擔這一事實,他貧瘠的頭腦更是無法理解自己需要什麼,就這樣将一個善良的女人推開。

索菲亞的丈夫也是如此,以出差為借口,與别的女人尋歡作樂,抛棄了妻子和四個孩子。

電影中的兩個女人卻都堅強、笃定,充滿了韌性和力量。

索菲亞得知丈夫出軌的事實,又被告知女傭懷孕,即将崩潰的她并沒有責罵或開除可莉奧,而是帶她去醫院檢查。生産前,索菲亞的母親帶着可莉奧去購買嬰兒車,送她去醫院生産,全家坦然接受這個生命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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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道無法挽回丈夫後,索菲娅忍痛接受了這一事實,不再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身為生物化學家的她,找到了一份出版社的全職工作,開始努力賺錢養家。

她帶四個孩子和失去孩子的可莉奧去海邊度假,好讓丈夫回家收拾東西。

她告訴孩子們爸爸離開的事實,安慰孩子們,雖然生活會有變化,但是大家會一起面對,手拉手,肩并肩,共同經曆這一場冒險旅程。

在這樣的家庭工作,可莉奧一直盡心盡力,在索菲亞出門在外的時候,可莉奧就是孩子們的母親,哄他們睡覺,喚他們起床,四個孩子都很喜歡她。

在海邊,不會遊泳的可莉奧,冒着生命危險,迎着巨大海浪的擊打,救回了被沖走的兩個孩子,一家人在海灘上擁抱、訴說心事,與過去告别,開始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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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大部分人的生活就像這部黑白電影,簡單的重複着單調的日常,偶爾會有一兩次類似電影中的冒險和危險後的擁抱哭泣,然後一切回歸沉默與瑣碎。生命自有其節奏,新生活會自己生長出來。

結尾的時候,可莉奧抱着一堆衣服,拾階而上走向陽台,天空中又有飛機飛過,一個長長的夢結束了,而生活還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