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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年聽說過英格瑪·伯格曼的《野草莓》,當時沒找到片源,隻好作罷。

這兩日因為羅伯特麥基,再次搜尋《野草莓》,終于如願以償。

影片以主觀視角講述了一位78歲的老教授自我重新發現與救贖的經曆。從人性挖掘的深度和視角上來說,這部影片的确與衆不同,即使過了6、70年,在同類題材中也找不出幾部與之匹敵的影片。

自我的再認知與救贖

老教授自我的再認知,起源于一場夢境。在夢境中,老教授夢見自己時日不多(沒有表針的鐘表),被死亡的恐懼困擾(從棺材中跌落出的自己),而且夢到了一個面目全非的人。

這個面目全非的人,筆者倒更願解讀為老教授對自己再認知的迷惑,他的潛意識中發現,當人之将死,他不知該如何評價自己的一生,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自己的人生價值、意義何在,這直接驅動了影片後來對自己自我的重新發現和認知。

克裡希那穆提在《關系的真谛》中說到:“關系是面鏡子,從中你可見真實的、未加任何評判的自己。”,換言之,人在與他人的關系中發現自我。

而他人眼中的老教授,是這樣的:

阿格達小姐說他是暴躁自私的老頭,從來不感謝自己幾十年照顧的付出。

兒媳婦說他,自私、冷酷、無情,當兒媳婦來家裡住時,告誡兒媳婦不要拿自己家裡婚姻亂七八糟的問題來打擾他,要他們自己處理。

而兒子也同樣憎恨他,說他自私、無情,在家裡絲毫感覺不到溫暖和愛,連借父親的錢都要還給他。這促使了兒子不願意繼續生育下一代,認為同樣自私、冷酷的悲劇會傳給下一代。

其實幾十年間,老教授肯定無數次聽過這些反饋,隻是他潛意識的選擇了逃避,這在片頭的自白中得以體現:“在我們與其他人的關系中,我們主要讨論和評價我們的性格和行為,所以我為何從近乎關系中撤出來的原因。”

這說明他潛意識中不願意接受别人眼中那個冷酷、自私、無情的自我,像鴕鳥一樣把頭埋進土裡,屁股露在外面,自欺欺人。他甯願選擇幾十年的孤獨。

而死之将至促使他重新面對這個問題,重新認真審視他人眼中的自我,于是由此開始,開始認真聆聽别人對他的反饋,發心有了,随之而來的改變就在路上了。

其實真正引發他自我改變的,還是他在審判的夢境中回憶起妻子對他的評價,由此聯想到自己婚姻的不幸,以及聽說兒子因為家族世襲的冷酷、無情,不願意生育下一代的事情。

從那一刻起,他開始了自我的救贖,不願意帶着所有人的憎恨走進墳墓,開始嘗試着關心别人,真正的付出了愛和溫暖,在一個冷酷的原生家庭中成長起來的人,能做出這樣的改變,是一個質變。

人生的三個階段

影片主線叙事,隻講述了十幾個小時内發生的去倫敦參加授勳儀式的經曆,但是導演巧妙的利用夢境與回憶,講述了老教授的一生,以及自我從覺醒到救贖的重大改變,結構巧妙,内涵深刻而豐富。

另外路途上遇到的兩撥人,恰好暗喻了人生的三個階段,三個年輕人,喻示着青春階段充斥着愛情與理想主義,而中年夫婦冷漠的、不顧場合的互相傷害與嘲笑,喻示着中年階段的自我碰撞與一地雞毛。老年階段,則是現實中的老教授,自我逃避并且孤獨。

影片中兩個夢境的設計,也是一個選擇了年輕時的初戀,另一個選擇了目睹妻子出軌時的中年困境。契合了人生三個階段的講述。

還有一點,就像老教授說的,講述路途中的中年Couple的狀态,暗喻了老教授曾經有着同樣的中年婚姻生活。

結語

其實,這個世界是個鏡子般的存在,你給予了愛,就會收獲愛。給予冷酷和無情,就會收獲冷酷。

影片的首尾呼應的很好,年輕時的教授不懂得愛,或者沒有愛的能力,于是他失去了初戀的薩拉,當垂暮之年的他自我救贖之後,懂得了付出自己的關心和愛時,他卻意外收獲了另一個年輕薩拉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