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禁閉島
究竟哪一個更糟糕,是像禽獸一樣活着,還是作為一個正直的人去死?
内涵劇透,若還未觀影,但計劃想看,請謹慎選擇是否閱讀
緣起

坐船從波士頓趕往禁閉島
警探Edward Daniel(昵稱為Teddy)和第一次合作的搭檔Chuck來到一座孤島上的精神病院,這裡關押的都是最危險的病人。他們的任務是尋找到一名從病房裡脫逃的精神病人,她非常危險,曾經親手溺死了自己的三個孩子。窗戶封死,房門從外面鎖死,24小時有人在門口監視,裡面病人的鞋也沒有穿走,在這個地形崎岖的小島上不可能跑遠,可她就是不見了。Teddy在房間的瓷磚下面找到了一個明顯露出了一個角卻沒有人發現的小紙條,上面寫着:

紙條内容
這是什麼意思?面對這個處處透露着不可能和詭異的案件,Teddy卻并不感到很喪氣。後來他私下告訴自己的搭檔Chuck,自己其實調查這間精神病院很久了,他懷疑這座孤島上的精神病院一直用精神病人做人體試驗,對他們洗腦,又用手術打開他們的頭顱一探究竟。
“這正是其巧妙之處,精神病人簡直是絕佳的人體試驗人選,當一個人被所有人認為是精神病人之後,所有他說的話都會被認為是瘋言瘋語,頂多隻會激起人們的同情而非懷疑”
探索
Teddy說自己的妻子曾被一個叫Andrew Laeddis的縱火犯點燃了公寓而和其餘幾個住客一起被活活燒死,後來因為是精神病的緣故而并未被判處死刑,而是送來了這裡,他一路追蹤調查,逐漸發現了這裡的秘密。他一定要找到足夠的證據,證明這裡在做着慘無人道的人體試驗,然後返回大陸将其曝光,這才是他的本意。而正好有一個精神病人逃脫,他抓住這個機會主動請纓,前來辦案,簡直是天賜良機。就是來了這裡之後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做噩夢,有時候還産生幻覺,看到自己去世的妻子,有時候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小女孩。

Dolores.png
在探案的過程中,一個又一個的線索仿佛都在告訴他這裡大有問題,快跑,發現了這裡的秘密就再也無法離開了。他甚至成功的找到了那個逃跑的精神病人,她告訴Teddy曾經自己也是這裡的醫生,後來因為發現了這裡的秘密而被當做精神病人囚禁,而最可怕的便是她發現原來這裡的每一個工作人員,都知曉這個秘密。這時,自己的搭檔Chuck消失了,而回到島上之後,所有人都告訴他,他沒有搭檔,他是一個人來到島上的。這怎麼可能呢?一定是他們把自己的搭檔抓去洗腦,抓去做實驗了,之後再對外宣稱他有精神病而住在精神病院裡。不行,Teddy決心要去救回自己的搭檔。種種線索都指出邪惡手術的地點正是在島上那個神秘的燈塔裡,而幻覺裡的妻子卻一再求他不要去,還告訴他
那裡會是他的葬身之地。

燈塔
燈塔是個禁區,受到嚴格保護。Teddy躲避了重重抓捕他的警衛,最終沖進那個邪惡的燈塔。可是那裡沒有手術室,沒有被折磨的病人,沒有各種各樣的工作人員,幾乎什麼也沒有。爬到頂層,才看到房間裡有一張院長的辦公桌,而院長正坐在那裡等他。Teddy生氣的質問院長把自己的搭檔抓到哪裡去了?院長告訴他,他沒有搭檔,他沒有朋友,他一直都是一個人。Teddy自然不會信,可是有奇怪的記憶開始在腦海中浮現出來。偏頭痛又犯了。
沖突
Teddy生氣的端起自己剛剛從燈塔守衛手裡搶來的步槍,而院長告訴他其實那把槍根本沒有彈藥,拆開彈夾一看果然如此。這時Chuck從門口走進,告訴他自己确實不是警察,而是這裡的醫生,而且正是Teddy的主治醫師!一直跟着他是為了避免他受傷。Teddy快要崩潰了,“原來你也是給院長賣命的?你們想合起夥來洗我的腦,我跟你們說這不可能!我要坐渡船回到大陸,揭穿你們的陰謀!”。這時他發現自己進入精神病院時被警衛以安全原因的理由收繳的配槍正在院長的桌子上。他猛地沖過去搶過來,拿起左輪便對着院長開了槍。左輪的槍聲和威力都很大,子彈貫穿了院長,背後的白闆上濺滿了血迹。可是院長卻紋絲不動,表情都沒有變化,這怎麼可能呢?

血”濺“白闆卻面不改色
真相
Teddy眨了下眼睛,重新定睛一看,原來什麼也沒有發生,再看自己手上的槍,居然是一把塑料的小孩玩具槍。這怎麼可能?到底怎麼回事?我已經被洗腦了嗎?Teddy快崩潰了,院長趁機接着告訴他,其實并沒有任何病人消失,他也并不是從Boston坐船來的,他一直在這座島上,兩年了,從未離開過。不過他曾經的确是個警探,非常聰明,也參加了二戰,參與了達豪集中營的解放。可是二戰結束後,也許是戰争帶來的創傷,見了太多的死亡,對自己沒能拯救更多人的自責,他開始酗酒,發狂,也疏于對妻子的關心。他的妻子Dolores Chanal也患上了重度抑郁,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而放火點燃了他們住的公寓。後來他們搬去了一座湖邊别墅,遠離城市,希望能有助于自己和妻子的康複。可是有一個周六Teddy回家,發現妻子一個人坐在湖邊上,湖裡是自己三個孩子的屍體。妻子發病親手溺死了他們的三個孩子,求他讓自己解脫。在極度的痛苦當中,他開槍殺死了自己的妻子,并從此徹底瘋了,因為精神病的緣故沒有被判刑,而被送到了這裡。

“真實”的故事
他就是第六十七号病人。
因為曾經警探和士兵的經曆,他很聰明也很強壯,讓他成為了整個病院最危險的病人。他覺得是自己害死了妻子,為了逃避自己曾經的經曆,他編造了一整個故事,縱火的不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個叫做Andrew Laeddis,他所居住公寓的一個工作人員,一個縱火精神病,害死了他的妻子。其實他也不叫Edward Daniel,他就是Andrew Laeddis,Edward Daniel隻是Andrew Laeddis字母的重新組合!淹死自己三個孩子的女人也不再是他的妻子,而是那個逃跑的精神病,Rachel Salando,而同理,這個名字隻是他妻子Dolores Chanal字母的重新組合。
在這個嶄新的故事裡,他還是那個聰明而正直的警探,妻子也還是那個美貌善良的妻子隻是死于意外。
終曲
整個探案的過程都是一個探索性的精神病治療方案,整個醫院配合着他演戲,并在其中穿插了許多不合理的細節。比如根本無法逃出的監獄,明顯露出了一個角卻沒人發現的小紙條,監獄的很多人仿佛都認識他,跟他說的話也好像就是對過台詞一樣。他們希望這些反常的細節,能讓Edward認識到,自己處在一個虛假的記憶裡,并最終找回自己。這樣治療就成功了。
他們甚至告訴Edward,這不是他們的第一次嘗試了,九個月前也成功的喚起過他的記憶,可是後來又複發了,他又沉迷在自己的故事當中。院長說,他們決定這是最後一次嘗試了,如果之後再複發,他們就決定通過手術的方式切除他的前額葉,讓他變得“溫順”,用簡單的方式徹底治好他的精神病。複雜的卻溫和的方式他們已經嘗試了兩年,他太過于危險,可能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Edward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坐在醫院門口抽煙。“Chuck”,他的搭檔和主治醫師,坐在他旁邊,Teddy說,“Chuck,今天我們做些什麼?”。Chuck心想不妙,好像又變回去了,回答說:“老大你說了算。”,“我們應該趕緊回大陸,這裡不論發生了什麼,都很不妙”。“chuck”醫生悄悄對遠處的院長搖了搖頭,意思是你們帶他去做手術吧,我們這次又失敗了。院長和警衛也失望了,準備來帶走他,帶他去做手術。
而Teddy仿佛知道自己就要去做手術了,也不緊張,對自己的主治醫師說了最後一句台詞:

你的選擇是什麼?
You know, this place make me wonder.. Which could be worse, to live as a monster or to die as a good man?
在這個地方我一直在想,到底哪一樣更糟呢,是像禽獸一樣活着,還是作為一個正直的人而死去?
小小的評價
這是一部值得一看,甚至值得多次觀看的電影。第一次觀看的時候,不知結局,會錯過很多細節,但會在結局時大開眼界。而第二次觀影時,已然知道這個扭曲的故事,便能帶着故事去欣賞拍攝的手法與細節,去尋找影片過程中導演埋下的種種伏筆暗示,又是一種全新的觀影體驗。
最後一句台詞,我在優酷觀看的版本裡,也翻譯為
是作為禽獸一般混沌的活着,還是清醒的死去?
我覺得這仿佛是在暗示,也許Edward已經清醒了,他明白了自己的故事,但是他仍然選擇了自己所編造的那一個,他不想選擇真相了,這也正是他編造這樣一套故事的原因。也許他從未“瘋”過,隻是他是如此的聰明,能編造出一個完整而自洽的全新故事,并成功的說服了自己那才是真的,因為這能緩解他内心的傷痛。這又有什麼不好呢?
何為真實的過去,真實的過去已經成為了過去,并再也無法重現。我總是做一些很真實的夢。有時我記得一件事發生過,但是卻可能并未發生過,有時是發生在我的夢中。我通常的判斷标準是如果還有别人記得這件事,而且和我記得的一樣,我就覺得這件事應該是發生過。但其實,這也隻是增加了這件事是真實的可能性,當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人記錯了,通常來說這又有什麼關系呢?我們生活中總是遇到這樣的場景,和别人的記憶不一緻,但通常不會導緻什麼大的沖突,大家也就過去了。
但如果有一件事,我記得的,和所有人記得的都不一樣。當然也有可能是隻有我是對的,大家都是錯的。但這時情況便不同了,從群體或者社會的眼光來看,我便是病了,我就是神經病,我的記憶便就是幻想的了。
這樣一想,其實很多種精神病的定義本就不是一個“絕對”的疾病,而是一個“相對”的疾病,他隻意味着你偏離常人的平均水平有點遠了,可能無法在社會中融入的很好,可能無法好好生存。或是強迫,或是偏執,或是物質依賴。
每個人都是自己回憶的集合。我在想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的時候,我想的是自己曾經做過什麼樣的事情,在上面情況下做出過什麼樣的判斷。那些記憶,那些判斷,組成了我。每個人的記憶或多或少都經過了自己的小小修改,為了讓自己更像自己想成為的那個人。每個人都在演戲,每一天都是一場即興演出,舞台就是社會,角色就是自己,角色的腳本,與其他角色的關系都來自己給自己寫好的回憶。
如果是我居住在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精神病院,大家都不相信我,我有什麼必要想要自己的記憶與他們吻合呢?真實對我來說有什麼意義呢?如果我有兩個故事,兩個記憶可供選擇,我想我也會選擇自己是一個正直的警探,而不是一個酗酒,對自己的妻子疏于關心,最終家破人亡的“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