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度评分最高的les电影是由瑟琳·席安玛执导,阿黛拉·哈内尔、诺米·梅兰特主演的剧情片《燃烧女子的肖像》,豆瓣评分8.7,本片还在今年5月获得了戛纳电影节最佳编剧奖。

18世纪的法国,女画家玛丽坐船来到伯爵夫人家,为她即将出嫁的女儿洛伊斯画像,以便寄给后者素未谋面的米兰未婚夫。刚从修道院回来的洛伊斯拒绝合作,之前的画家束手无策,玛丽只好白天以朋友身份接近观察洛伊斯,夜晚偷偷作画。第一稿完成后,洛伊斯直指画像中的女子根本不是自己,玛丽赌气毁掉了画作。这时伯爵夫人有事外出,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洛伊斯、玛丽和女仆,共同孕育的秘密让她们三人结成了同盟,洛伊斯和玛丽之间也产生了奇妙的情感。

像《士兵突击》中淡化女性角色的处理让兄弟情显得更加真挚感人,《燃烧女子的肖像》里建构了一个杜绝男性审视的女性乌托邦。影片里除了一闪而过的船工、搬运工、画展游客,和只存在于言语中的米兰绅士,没有任何男性角色的出现,这种女性乌托邦设置导致影片完全成为玛丽和洛伊斯的角力,但这并不意味着绝对的权力平等,实际上,玛丽更多的充当着凝视者的角色,洛伊斯是被凝视的一方。


电影细致地展现了“看与被看”的关系。玛丽作为创作者,最初她将洛伊斯画成一个端庄娴雅的贵族小姐,就像时下流行的肖像画,可是画中人没有生命力,一点也不鲜活;经过与洛伊斯赤裸相对和深入交谈之后,玛丽发现了她内心无从释放的狂野和愤怒,笔下的洛伊斯自然变得棱角分明,眉眼生动起来;但最接近洛伊斯本人的画像,却是两人分手后玛丽所画,那是一个全身着火,在原野上奔跑的模糊身影,很印象派也很真实,让人想起了《呼啸山庄》里的幽灵凯瑟琳。

遗憾的是,导演对玛丽艺术创作过程表现得越详细,洛伊斯这个人物就越被动。姐姐跳崖自尽的噩耗和修道院里禁欲生活是洛伊斯恐婚的前史,和玛丽的心心相印只会让她对婚姻走向更深的抵触,而不是顺势接受命运。洛伊斯情感变化的缺位让整个故事特别像玛丽的单相思,她们的相处只是洛伊斯婚前的一个暖场。

如果之前人物没有小心翼翼的试探,求而不得的懊恼,暗流涌动的猜测,之后便不会有愿望达成的酣畅淋漓。
相比《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里满屏的夏日风光和荷尔蒙气息,《面子》中面对真爱不断退缩险些错过的女主角,《阿黛尔的生活》里嘴唇所传达的不安和渴望,还有直男导演拍摄的《小姐》中女性角色活色生香,猎奇性十足的激情戏,《燃烧女子的肖像》里玛丽和洛伊斯的情感线克制平淡,一方面是因为没有外力介入的关系容易单调乏味,一方面由于冰冷狂暴的海风,高大阴森的房子,着重于谈心的床戏,都让这部电影在冷淡的氛围之外,笼罩着一层哲思。


《燃烧女子的肖像》像一篇女性主义论文,将许多宏大的命题投入其中,并运用鲜明的意象呈现出来。影片中多次出现火的意象,它是欲望之火,心动时炽烈,反抗时愤怒,绝望时微弱。未婚怀孕的女仆通过疯跑、喝药等方法流产,是那个年代底层女性命运的如实写照,而夜晚众多女人围在篝火前拉手转圈的场景,展现了女性是共谋者的亲密联系,追溯到某种古老的仪式感。在女仆堕胎的同时又在她旁边放置一个可爱的婴儿,生死之间,揭示了女性的苦难和原罪。


影片构图精巧,色调典雅,多个特写镜头将人物定格成一幅幅美丽的肖像画,有趣的是画像中的洛伊斯从来不是一副面孔。在上一个画家笔下,她没有头;在玛丽笔下,她从最初的端庄女子进化到燃烧的女子形象,是对女性从外表到心灵的一次审视;而玛丽将镜子放在洛伊斯私处前对镜自画的时刻,审视与被审视的关系合二为一,她是记录者,也是当事人。

《燃烧女子的肖像》以玛丽和洛伊斯两次没有正面相见的重逢结束,一次在画展,一次在戏院。如果导演在玛丽看到展厅里洛伊斯画像上的那个页码戛然而止的话,影片会留给观众淡淡的忧伤和遗憾,但导演选择以洛伊斯难以抑制的哭泣结尾,这让电影更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