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片中扮演古春麟老人的是京劇武生名家張雲溪。我隻看過他的《三岔口》,沒想到那個英俊硬朗、身手矯健的任堂惠到了晚年是說話細聲細氣的一個老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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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雲溪(左)時年57歲

這部《滄桑梨園情》和被封神的《霸王别姬》同上映于1993年,就連那些學戲的孩子都大概是同一批(我肯定看到了小石頭小癞子…)。導演馬崇傑是馬連良的侄子、馬崇仁的堂弟。内行拍戲曲題材的好處不僅是不出硬傷錯誤、不鬧笑話(比如“文武昆,亂不擋”),而且可以把戲曲元素運用得非常自然平和,不刻意、不堆砌。

《霸》是寫意的,而《滄》是偏于寫實的。那個大角兒輩出的黃金年代和荒謬悲慘的至暗年代在《霸》中都被濃墨重彩地敷演,而在《滄》中,它們都變成一個淺淡模糊卻無法磨滅的影子——那是俞笑春膝蓋上的傷,是古春麟一直在寫的《武戲二百出》的手稿,也是俞春鵬在墓碑前叫的那聲“師哥”,自此兩個老人陰陽兩隔,恩仇一泯。

在這些舊影之上的主體畫面是戲曲和戲曲人在新時代的困境(這些困境在各種戲曲題材的作品中反複出現,并無“新意”,但現實大抵就是這樣),比如辭職下海、出國、被流行歌舞取代……歸根結底,社會變革的大潮、戲曲的命數和個人選擇糾纏在一起,或許沒有對與錯,隻是得到一些,總要失去另一些。

戲校校長俞笑春和他已經改行的富婆妹妹走在冬夜的北京街頭,劇場窗戶透出炫麗的燈光,傳來震耳欲聾的“動次打次”。他無奈說:“難道京劇真是氣數已盡了?可我也想,總不能讓它亡在我們這代人手裡吧。”比起堅決守護傳統的老父親那代人,俞笑春這一輩在八九十年代正值盛年,也面臨着更多的權衡與迷茫。放眼現實,這個角色約等于現在年輕戲迷們熟悉的、年近花甲的這批台柱子。一個無可否認的事實是Ta們的水平和成就(或許還有敬業程度)遠不能與前輩比肩,但Ta們畢竟都留在了這方舞台上,甚至在離開之後又選擇歸來。隻能說,這門藝術真的有某種跨越時空的魅力,即使它的高峰已經過去了,但哪怕是吉光片羽也值得薪火相傳啊。

戲曲衰落,武戲尤甚。戲曲演員不易,其中武戲演員更是。前些年以孫毓敏為首的一些名家就呼籲為Ta們增加保障(比如上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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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鴻飛飾俞幼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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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鴻飛與鄭榕(飾俞春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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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雲鵬飾石小龍

看了這電影才知,原來童年男神趙鴻飛是學京劇出身。片中飾演他那小對頭的刁雲鵬甚至更戳中我。然而我沒有查到任何關于他的資料,隻在天津京劇院近年的一些武戲劇目中看到了他的名字,似乎并沒有擔綱過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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