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拍攝《濟公》時,周星馳給電影提出了很多意見,讓導演杜琪峰意識到,在跟大牌演員合作時不能完全照着自己的意思來。

1994年,杜琪峰全年沒有拍電影,靜下來思考何去何從,究竟是要追逐票房還是保持個人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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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韋家輝建議說,要做原創性的電影,不跟任何的潮流去做電影,于是就有了銀河映像。在2016年的《大學問》講座上,杜琪峰也曾公開表示感謝周星馳,周星馳算是間接促成了銀河映像。

杜琪峰、韋家輝加上遊達志,并稱"銀河映像鐵三角", 制作了許多劍走偏鋒又脍炙人口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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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是杜琪峰在電影創作上邁向成熟的一年,《槍火》、《暗戰》和《再見阿郎》陸續出自其之手。

不僅在第19屆電影金像獎上憑借《槍火》奪得最佳導演,還把劉德華(《暗戰》)捧上影帝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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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人皆拍手叫好,甚至搬上影視分析課堂的《槍火》,隻是一部低成本,低制作甚至沒有編劇的電影。

在采訪時杜琪峰坦言,被視為以靜制動之經典的《槍火》,它的拍攝過程隻花了19天,是一部"習作"。

問到踢紙團那一場戲拍的很好的時候,他顯得有些無奈,因為2004年上映的《柔道龍虎榜》是自己最喜歡的,可是鮮少被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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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或許就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就如韋家輝的《一個字頭的誕生》,阿狗一生命運坎坷,想要轟轟烈烈大幹一場,沒想到命喪黃泉。第二次的人生誤打誤撞,反而成立了一個"字頭",花開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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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遊達志的《暗花》,聰明和謹慎的阿琛,多次在圍困中絕處逢生,但最後死于意外。他穿了七年的防彈衣,被人一槍爆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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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向來是杜琪峰電影的主題,可這次,他向我們開起了玩笑。

因為《柔道龍虎榜》裡的每一個人,都不願對命運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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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号稱"柔道小金剛"的司徒寶(古天樂飾),罹患視網膜色素病變,意志消沉,沉迷賭博,煙酒纏身,隐退江湖。

在目睹師父的死亡之後,振奮起來,抛開病情,去找李亞剛(梁家輝飾)單挑,完成當年未竟的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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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道冠軍Tony(郭富城飾),到處找别人踢館,聽聞司徒寶名号後慕名而來,試圖一決高下。

即使敗于李亞剛并造成脫臼的時候,他覺得也沒什麼大不了,依然想和司徒寶打回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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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邁的師父(盧海鵬飾)說"我現在練得很好,我很有信心,下了決定整個人都年輕了"。随即參加柔道比賽,體力不支,榮譽戰死。

師父非但沒有向年紀低頭,活出了自己最高的境界,還振奮了消沉中的司徒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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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夢(應采兒飾)身無分文,被趕出出租屋,仍想憑借自己的歌喉賺錢也不願出賣身體下海去拍片。

她一心想當歌星,面對司徒寶的譏笑沒有放棄夢想,堅持"我一定行",獨自一人去東京發展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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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酒吧門口的胖子小哥,也不甘認輸,面對Tony的挑戰,友好地應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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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陰霾的司徒寶,人生得到了釋放,他以拳會友,到處去找朋友打回一場。

影片在司徒寶找各種人打架中徐徐落幕。直到他找了李亞剛,開始最終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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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回到片頭熟悉的蘆葦打鬥場景,姿三四郎唱起悠長深怨的武士音樂,先聲奪人。

簡單的切磋後,李亞剛便"輸"了。

李亞剛懂得勝之不武,英雄之間的惺惺相惜之道,他知道司徒寶是在用命在自己打,在這一點上,他便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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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徐小鳳的《柔道龍虎榜》,電影結束,向黑澤明的《姿三四郎》緻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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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三四郎》講的是三四郎拜師學柔道,學成後沉迷四處争鬥,師傅責備他,自己在蓮池裡呆了一個晚上悟通柔道的大義。最後道館比武大會終極決鬥中,三四郎勝了。

同樣是悟道,三四郎的悟道更注重像東方武術中,練武是用來防身而不是到處惹是生非,而司徒寶的悟道則偏重于要竭盡全力,忘記身體、年齡、金錢等外部因素去戰勝最大的敵人——自己。

一如《打擂台》中的阿淳(梁小龍飾),即使體年邁力不支,也絕不向踢館的人低頭,捍衛武館的尊嚴。"不打就不會輸,要打就一定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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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打擂台》是香港武打片的一次集體回眸,那麼《柔道龍虎榜》就是杜琪峰自己人生的一次自我緻敬。

即使票房慘敗,本人也說"高估了香港人的審美",但影片下的人物總歸通過個人努力超越了宿命的擺布,達成生命的和解,這區别于杜琪峰以往黑色暴力冷酷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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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道龍虎榜》裡面的每一個人在切磋時,都竭盡全力、想方設法把對方打敗,但總是點到為止,不會傷及要害,而且總是面帶微笑,倒像許久不見的好友見面時的一種問安的方式,以武會友。

任往事飛砂風中轉,抛開外部票房、輿論因素,人的最大敵人其實是自己,這或許就是杜琪峰的"道"吧。(撰文:疾風知勁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