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作家福斯特認為:扁平形象最純粹的形式是基于某種單一的觀念或品質塑造而成的形象。近幾年,随着女性自我意識的複蘇,同時為了迎合女性觀衆較多的現實,中國影視劇市場裡,女性視角的劇集呈現井噴式增長,塑造了各行各業、性格各異、多面豐滿的女性形象。這些劇集聚焦女性生活,深掘女性主題,将女性在家庭、婚姻生活中的困境悉數呈現。

相比之下,男性形象在女性的群像塑造中似乎隻是一個背景,在女性叙事中處于從屬的地位,大多隻是為了突顯女性生存現狀的陪襯,形象扁平單一,多為負面塑造,許多觀衆吐槽:劇裡的男性,不是霸總就是渣男。

《親愛的自己》卻在一衆蒼白的男性刻畫中突圍而出,塑造了幾個面臨生存危機、職業危機、感情危機的男性形象,他們不再象征着傳統上威嚴有力的父權和至高無上的男權,而是表現出對自身男性氣質及男性主體身份的焦慮,從而呈現—種男性氣質的危機和性别的悖論。讓觀衆在歎息“做女人,難!”的同時,也感歎“做男人也很不易”。

朱一龍,這個演員近幾年的角色呈現以細節刻畫和人物行為邏輯見長,情緒浸入深刻,共情力很強,我們不妨從朱一龍飾演的男主陳一鳴身上,看看男性形象的多面呈現,品品男性氣質的時代變遷,解析劇中體現的開放包容而又不乏辯證的性别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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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配性男性氣質的消解

根據康奈爾的男性氣質理論,在任一給定的時間内,總有一種男性氣質為文化所稱頌,它是“目前被廣為接受的男權制合法化的具體表現”,這種氣質即“支配性”男性氣質。社會性别秩序中會的男性氣質與女性氣質之間的權力關系模式,由權力關系、生産關系和情感關系構成,男性氣質即是在這三重關系中被建構起來的。

在《親愛的自己》中,陳一鳴在開始階段,具備所有男性支配性氣質。他事業成功,高顔值,高收入,是房地産公司的策劃總監,年薪達40萬,自尊自信,在與李思雨的戀愛中占據主動:寵愛女友、買房、求婚……甚至也希望女友結婚後辭職專心家庭,這是傳統的男性形象:理性、主動、客觀、寬容……

但随着劇情發展,這種支配性男性氣質一步步在社會及情感沖突中消解。

第一步:失業。

陳一鳴在第二集就面臨辭職失業,一切自信的垮塌,自尊的踐踏都源于職位的丢失。陳一鳴的失業,就如同飛鳥失了翅膀,男性氣質中的權力關系和工作關系随着失業處于弱勢地位,男性支配性氣質開始消解……

第二步:求職。

求職的坎坷失敗是社會給陳一鳴的另一個打擊,也是對男性支配性的打擊。在這個過程中,陳一鳴不再理性寬容,他像女性一樣有着各種的無奈、迷惘和掙紮,他在打擊下表現出敏感、脆弱、自卑等弱點。朱一龍在重大劇情沖突中的表演一直都是他參演劇中的高光時刻,從幾個預告片中的陳一鳴失落、流淚、淋雨等幾個片段中可見一斑,他也将陳一鳴的不完美演繹得自然深刻、邏輯流暢。

第三步:分手。

看預告,預估二人26集分手。陳一鳴與女主的分手是長期雙方思維矛盾的爆發,是愛情無法替代的現實沖突,陳一鳴在低谷期的弱點失去了事業成功光環的庇護,變得不能被女友忍受,雙方的分手宣告了男性情感支配性的消解:男性已經無法支配感情關系,女性也無法徹底掌握感情關系,赤裸裸的現實世界,可以成全愛情,也可以摧毀愛情!

《親愛的自己》中陳一鳴的支配性男性氣質一步步消解,陳一鳴的形象卻層層疊疊豐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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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陳一鳴的多面呈現

陳一鳴這個人物矛盾多面,既不完美,也非一成不變,他是一個成長型人物。而他最鮮明的特色,就是陳一鳴的藝術品易碎感;他身上最深刻的烙印,就是這個人物接地氣的現實感。

朱一龍一方面成功地為陳一鳴添加了人物的城市精英高級感,帥氣而精緻,仿佛瓷器藝術品,情調高雅;一方面又演出了陳一鳴脆弱、敏感、理想主義破滅的悲怆感,使得他在現實中的失意愈加讓人感慨落差,感同身受,影視作品最打動人心的恐怕就是這種将美麗打碎給你看的悲劇感。

同時,陳一鳴又是現實中的普通人一員,不是富二代,更不是霸總,毫無背景,靠自己的努力為未來打拼。他成功時會意氣風發,挫折時也會氣餒敏感;他會精緻陽光,也會頹唐潦倒;他會高雅小資,也會路邊啃漢堡;他會倔強堅強,也會脆弱流淚……

這個人物,不再是霸總,也不是渣男,他不需成為女性的英雄,也無需成為女性的背光闆,他在塑造女性群像中突圍出來,邏輯清晰,成長完整,俨然以獨立的個性,鮮明在一衆女性群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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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自己》這部劇,不說其他的優缺點,編劇導演和演員朱一龍,在男性形象的臨摹上,更多了一份細緻, 多了一份深沉客觀的關注。事實上, 好的都市勵志劇,需要有關注人類生存境遇的飽滿情懷,需要跳出關照女性自我生存的狹小空間的藩籬,對兩性關系有更為成熟深刻的思考。一部負責的劇集,需要努力尋求兩性的共生共存與調和和諧,才能掙脫女權主義的尖刻,突破扁平男性的刻闆印象, 走出程式化、擺脫模式化、遠離呆闆化,通過作為女性的“他者” 的目光來審視作為自己對立面的男性, 抉發其靈與肉的物質呈現, 這是一部好的電視劇征服觀衆的重要思維,也是對女性最好的尊重!
陳一鳴的形象突破與多面塑造,或許是個嘗試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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