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幼教片。
你是不是馬上一臉嫌棄,扭頭就要走。
那,“限制級幼教片”呢?
有娃的請抱緊娃,沒娃的請抱緊自己。
一起來看看這部由英國Nurture頻道推出的《Boys Alone》。
Sir姑且翻譯為《男孩失樂園》。
為什麼說它是限制級?
太兇猛。
來自一則真實實驗。
把10個10歲的男孩,放進一間大房子,有吃有喝有得玩,唯獨沒有大人看管。
然後看看,這群天真無邪的孩子,5天後會怎麼樣?
聽上去,像是我們童年最向往的天堂。
但誰知還沒到五天,實驗就因為過于危險,到了要叫停的地步。
《男孩失樂園》的結局早被預言過。
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威廉·戈爾丁的小說《蠅王》。
講述“第三次世界大戰”中,一群落難的男孩在荒島,本來相互團結,共同求生,最後卻變成了一場文明向野蠻退化的大型返祖現象……
然而。
小說再偉大,終歸是文學構想。
現實上演的,更觸目驚心。
實驗一開始,像彩虹和肥皂泡泡一樣夢幻。
孩子們笑意盈盈地走進房子。
他們溫順得像小綿羊,禮貌地做自我介紹。
可别高興太早。
在家長看不到的地方,孩子們的樣子才不是現在這樣。
你可曾想象過房間裡會出現這詭異的一幕幕——
有孩子頭朝下,從樓梯上滑下來。
被飛過來的大橡膠球砸中腦袋。
還有一個孩子被赤裸上身,捆在椅子上。
完整地看完48分鐘,Sir發現,這不是一部簡單的育兒教育片。
而是一部成人暗黑劇。
它的内容隻關乎一個字,惡。
10歲左右的孩子,正處于最難hold住的階段——
本性中有什麼東西已經覺醒,而自律又尚未建立。
性格外向一點的,像片中的麥克,被同伴排擠了會握着小拳頭,坐在球台上對天空大吼。
聲嘶力竭了,還要幹吼。
性格内向一點的,像片中的西姆,若被勒令去做“服務員”為同伴洗碗打掃衛生,會靜靜地坐在沙發上。
手指輕輕撚着眼鏡架晃動着,長睫毛下黑眼睛呆呆地放空,似乎也有别人看不見摸不着的底牌和算盤。
正如評論中說的那樣:
沒有一個男孩的攻擊性,可以小觑。
人對武器好像有種天然的向往。
《男孩失樂園》中,有人一開場就搶走了實驗設置的頭号武器——
一把呲水槍。
這是丹尼爾,在所有人中最主動、強勢的一個。
男孩之間爆發了矛盾,丹尼爾負責出來話事。
不怒自威。
他一聲聲質問對方:“我們還是朋友,對不對?嗯?你是不是我的朋友?”
一聲比一聲大,脅迫的意味越來越強。
有一種攻擊性叫:你必須是我的朋友,别無它選。
無需點撥。
一個等級社會在男孩中自發地建立起來了。
有“統治者”就有“被統治者”。
比如,咋咋呼呼的麥克。
沒有一刻消停下來,看起來隻會搗蛋。
于是大家開始排斥他,把他關在門外,把他捆在椅子上。
其實麥克不是不想融入集體,他隻是在用調皮的方式引起關注。
但一旦成為被打壓的角色,就再也難以翻身。
因為其他的人,會不斷固化自己權力上位的心态,從而獲得安全感——
隻有把那個最下面的人死死摁住,自己才不會遭到和他同樣的對待。
而此時。
這群男孩曾經被教化的規矩和同理心,早已全都被抛諸腦後。
道德人心和外部環境,在同步地腐化。
當時間逐漸拉長,房子裡的生存條件越來越差,垃圾滿堆,臭氣熏天。
當孩子們無節制地玩鬧,破壞家裝,淩亂和缺乏睡眠,擠壓了他們的怒火,加劇了攻擊性。
事情,真正開始失控了......
實驗結果呢?
電影《蠅王》的結局,是本來擁有海螺的理性派拉夫爾,被暴力獨裁者傑克奪權。
因為大家肚子餓了,沒肉吃的時候,崇尚暴力的傑克能帶領大家獵殺野豬。
哪有什麼理性的腦子,禁得起肚子無休止的猛攻。
電影最猙獰,是傑克發号施令,大夥揮動手中的武器齊聲喊着口号:“殺了這隻豬,放幹他的血!”
而這隻“豬”不是什麼獵物。
正是島上最懦弱的一名成員,皮吉。(大家因嘲笑他而給他取名Piggy,即小豬的意思)
《男孩失樂園》中有類似的一幕,是小夥子們人手一根長棍走進院子說:“我們去弄那隻刺猬,戳死它!”
刺猬沒死,因為攝影師積極制止了。
但如果将實驗延長至10天,20天,甚至100天。
被破壞的,會僅僅是屋子裡的裝置嗎?
Sir以為,這是一個值得每個成年人多看兩遍的紀錄片。
在極端情況下,是什麼毀滅了人或人的生存環境?
《男孩失樂園》是一則兒童扮演的寓言。
每一個孩子的形象,在成人社會中都能找到變體。
當我們面對複雜不堪的世界,總習慣于訴諸“本性”的時候。
可曾向自己心裡的那口深井,仔細凝視?
如果說這群孩子更接近我們“天真無邪”的初始設定。
那麼他們的每個舉動,都像平靜海面下的暗流,影響着整個氣候的變化。
觀看《男孩失樂園》時,不妨把自己(或娃)代入進去——
成為統治者,跟随者,還是被鎮壓者?
抑或,我們能走出這個野蠻叢林,走進新的秩序裡?
倏忽48分鐘。
卻感覺看完了一幕人間小劇場。
誰說一粒種子,不是已經裝下了整棵大樹想說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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