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電影:《刺客聶隐娘》

導演:侯孝賢

主演:張震 舒淇

01

《刺客聶隐娘》是由侯孝賢執導,張震、舒淇、周韻、謝欣穎、阮經天等人出演的一部古裝題材的文藝電影。影片曾入圍2015年第68屆戛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金棕榈獎 ,導演侯孝賢更是憑借該片摘取了最佳導演獎的桂冠。

電影改編自唐代裴铏(xíng)《傳奇》裡的《聶隐娘》一篇。講述的是聶隐娘自小被道姑帶走并訓練成為一名刺客後,奉師命刺殺青梅竹馬的魏博藩主、表兄田季安,刺殺過程中卻因舊情與大義而遲遲無法下手,最終選擇與師父決裂、遠走天涯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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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隐娘(舒淇 飾)

不得不說的是,影片不僅上映時的票房慘淡,豆瓣評分也僅為7.3分,文藝片在國内的受衆和認可度如此低迷,這真的可以說是我國電影界的一大遺憾了。

不過呢,雖說電影在票房、口碑上不盡人意,但電影的視聽語言運用、鏡頭的選擇卻是值得可圈可點的。下面就讓我們以導演的個人風格為主,來分析一下影片精湛深厚的藝術功底吧。

02

《刺客聶隐娘》的電影美術設計得十分用心。

侯孝賢在拍攝影片時,往往會淡化情緒激烈的情節。比如一個打架的鏡頭,其他導演會着重表現角色的肢體沖突、面部表情,場面往往是飛沙走石、劍拔弩張的。但侯孝賢慣用的卻是對戰前的鋪墊、戰後的冥思下大手筆。聶隐娘與田元氏的打戲就是如此。戰前,導演着重描繪了兩人之間波濤暗湧的敵意,戰時卻是電光火石間的三兩下刀光劍影,這種平靜的打戲,讓很多觀衆還沒有反應過來戰鬥就結束了。隻留聶隐娘遠去的背影,在荒草灘的遠景裡漸漸模糊。雖沒有給觀衆強烈的感官享受,卻留以觀衆回味的餘地。

隻是這樣一來,少了吸引關注的激烈情節,導演就隻得在美術設計上下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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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的紗帳

據說,在《刺客聶隐娘》裡,一個從室内出來的場景,現實中就需要兩三個以上不同的取景地。

侯孝賢喜歡用長鏡頭和空鏡。這兩種特殊鏡頭除了對導演的場面調度能力有很高要求之外,畫面中的景物也是完美展現鏡頭魅力時必不可少的一環。侯孝賢在拍攝《刺客聶隐娘》的過程裡,幾乎成了唐代服裝史的研究員。他和美術指導在拍片時,也研究了很多中國風俗畫、仕女畫等曆代名畫。

電影的美術指導黃文英曾說,電影裡面的服裝、飾品、妝容設計等方面,借鑒了周昉的《簪花仕女圖》,張萱的《搗練圖》、《虢國夫人遊春圖》等。就連屏風設計也是吸取了五代名畫《丹楓呦鹿圖》、清代郎世甯《秋林群鹿圖》的靈感。電影的用心在服裝道具上就可見一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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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兩色場景

電影裡也采用了很多大遠景鏡頭,候導熟練地利用了多種多樣的構圖方式,通過人物的站位、入畫出畫、攝影機角度、鏡頭運動、景深關系等靈活的運用,展現了其超強的場面調度能力。在全景、中景上的場面布置更是為其錦上添花。

片中有一個一分多鐘侍女為田元氏梳頭的長鏡頭。如果在平時我們司空見慣的理發店裡拍這樣一個長鏡頭,且畫面裡的人物沒有一句台詞,恐怕這種枯燥就會直接令觀衆難以忍受,倉促跳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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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元氏

為了避免這一長鏡頭帶來的問題,導演和演員都做出了很好的彌補之舉。

長鏡頭本身就有渲染氣氛、營造意境、展現人物情感變化全過程的作用。侯孝賢導演通過對光、色調、圖案、人物的布置,配合長鏡頭本身的性質,增強了場景帶來的神秘氣氛,讓觀衆不自覺地去感受其中細微事物的寓意。

演員本身就是一出戲。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甚至一時的靜默都是戲。這些既還原了當時人物的生活方式,也表現出了人物的地位,以及由一些不經意的舉動流露出來的人物的性格。

這是一個酷愛長鏡、空鏡導演的與衆不同的電影風格。

03

這樣的文藝電影雖然品質優良,但說真的,人物對白太少,的确很容易讓人犯困。我是夜晚躺在床上看完這部電影的。困意襲來,擋也擋不住,我于迷迷糊糊中看完了第一遍。第二天醒來,我感覺自己冒犯了别人用真心創造的藝術,又重新刷了一遍。

侯孝賢的影片還是一如既往的慢、真、克制。濃重的曆史氣息、深厚的藝術氛圍,還有深沉的内在哲思,此三者彰顯了影片的整體質感,熠熠生輝。

侯孝賢的藝術風格也表現在靜這一層面。不管是《悲情城市》中失語的主人公,還是《刺客聶隐娘》中冷酷的刺客,都是侯孝賢惜字如金的體現。不僅少有對白,就連配樂也隻是在不得已的轉場處運用。這樣做盡管有了豐富的藝術底蘊,卻還是會為人诟病。

我之前在愛奇藝上觀看時,開着彈幕,但見了一些诋毀之後,就憤憤不平地關了。記得我在之前寫的一篇小說裡借人物之口反諷當今社會的不良現象時,寫過這樣一段話:

……幾乎每個時代都有很多這樣的人才,他們隻需獻出少量的才華,就能得到衆人的追捧。獻才華這事兒講究個度,少則碌碌無為,多則曲高和寡。你隻需要弄明白社會到底需要什麼,之後順着它走就行了……

真正的藝術往往是小衆的,因為它不會奉承人。有些藝術家為了獲得更高的關注,昧着良心創造出了一些流行一時的作品。這樣做就顯得很俗,創作出來的東西也根本不算是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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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自然風光

拿《刺客聶隐娘》來說,裡面的空鏡頭是非常多的。侯孝賢對自然風景的利用也非常巧妙。他的每一個鏡頭幾乎都可以拿來當壁紙,不隻古色古香的居室,也有蒼茫遼闊的風景。這些看似毫無關聯的鏡頭組接在一起就立刻賦予了電影内在的暗寓。隻是,很少有人願意靜下心來,去體會罷了。

04

聶隐娘是孤獨的。

從她被道姑公主帶走的那一刻開始,她和塵世間的聯系就已經斷了。她被訓練成為一名刺客,無論白天黑夜,她都隻能一個人孤獨地行走,去刺殺一個個目标。

她并不無情。在刺殺一位大僚時,大僚正和他自己的孩子玩耍。聶隐娘見了心生不忍,沒有殺他就回去向師父複命了。

她說:“見大僚小兒可愛,未忍心下手。”

有此經曆,後來奉命刺殺青梅竹馬的田季安時,她甯願選擇與師父決裂也不下手就顯得理所應當了。

影片最後,她遠走天涯,離開了生養她的魏博藩地。一個人,再沒有白天黑夜之分,隻有無時無刻、習以為常的孤獨作伴。這一點,和侯孝賢導演的選擇有些類似。

曾看到一條評論——

藝術是給我們大衆看的。大家都看不懂算是哪門子藝術!

我回複了他:“藝術隻為了曆史長河中的某個人而存在。”

大衆都能理解的是流行,不是藝術。藝術家之所以很少,流行之所以很多,就是因為藝術家的一生隻是為了某個知心的人而等待。

正如導演說的那樣,看不懂就多看幾遍,總會有人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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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聶隐娘》

或許拒絕流行的人會孤獨一生,但總會有人在過去未來的某個時刻理解他。有這一點,再多的非議都無所謂了,我們隻安心地去做隻有自己能做的事,便可。

何須懼怕一個人走在孤獨的白夜呢?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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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ME:

2019.10.5

【PS:原創不易,轉載請聯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