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都在家看侯麥的電影。
仲夏的午後,非常适合食用一些法國的老電影消遣打發時間。
南部的夏天,幹燥清晰的日光、綿長的海岸線,那裡有微風、陽光、青草、海水、和美人。
以及總是伴随着巧合和不期而遇的友情和愛人。
大概,夏天是最适合發生愛情的季節了。

part 1
人間男女——侯麥的電影
緩慢,詩意,軟綿綿的幸福感,是侯麥大多數片子給我的感覺。
他隻記錄自己熟悉的生活,一切都自然而然地發生,松弛自在,真實卻不揪心。
電影裡的男男女女似乎永遠都在聊天、吃飯、談情說愛,并且永遠都在度假。
見面不是問你吃飯了嗎?而是準備去哪裡度假。

電影開頭一般都開始于生命中最平常的一天,主人公要麼坐在辦公室接一個無關緊要的電話,要麼露天坐在院子裡吃飯交談,要麼就是一個人沒來由地走在去度假的路上。
女主角要麼是老師,或者秘書,或者機構職員。


故事場景設定在巴黎或附近的小城市,然後去郊外的湖泊、小山坡,或者海濱城市度假。。
演員們你來我往,沒有太多情節,隻有對話。偶爾争辯不休但總也不會真的撕起來。

基本上,侯麥記錄的就是人們的言談舉止。
喋喋不休但也能讓人心平氣和地看完,順便再去search一下那些專業名詞來填補下自己無趣空洞的腦子。
大概全世界隻有法國人在電影中狂聊康德、先驗、知覺、胡塞爾現象學,不會讓你覺得在裝B。
一整部看下來,沒有群情激憤、沒有死去活來,安安靜靜、平淡如水,就像每個人的普通生活。

在法國新浪潮的所有導演中,我覺得侯麥是最能與觀衆産生共鳴的,因為他所有的電影都在糾纏于人間男女,讓人捉摸不定的情感世界。
編劇博尼策曾經評論說:
“應該怎樣生活,應該怎樣去愛?就是這樣的基本問題,沖擊着侯麥片中人物的内心。他們怎樣找到自己的出口?”
就像《午後之愛》裡,侯麥通過男主坐在咖啡廳裡觀察路人的視角,描繪着普通年輕人的心理狀态。

日子平平淡淡,内心纖細、敏感。
并且“每個人都希望尋找到真愛……”

part 2
有閑中産階級的苦悶生活
侯麥拍了一輩子的小資中産階級的情愛故事,我覺得他片子裡的那些男男女女所遇到的情感問題,歸根結底,都是些飽暖思淫欲産生的東西。
他們衣食無憂、優雅得體、自我克制;并不浮躁、也不壓抑,但多多少少都有點空虛。
他們看書、上班、度假,生活似乎并沒有什麼不足,但就是有那麼一點無法填補的地方。
在這一點小小的空虛裡,便滋生出朦胧騷動的欲望。
但又礙于體面而清高的社會屬性,讓他們有所克制,自我說服,并最終選擇道德歸屬。

侯麥比較出名的是早期的「六個道德故事」(Six Moral Tales)系列,都在講述一個男人在保持忠誠和陷入欲望間艱難抉擇的故事。
他解釋稱,這些作品
「不是探讨人們做什麼,而是他們做事情時腦子裡想什麼。」
一邊是自然,另一邊是人性;一邊是情欲,另一邊是英雄主義的優雅。
當然侯麥大多數時候都安排他們最終守得忠貞回歸道德,然後再順便輕巧地嘲諷他們一把。

比如《午後之愛》的已婚男主,家庭美滿兒女雙全,但無聊的午後總是坐在咖啡店觀察路上的行人,想入非非。
重逢舊情人後,男主的午後生活便多姿起來。不過最終也在即将享受肉體之歡時戛然而止,将背叛僅限于精神旁逸。

他享受這種約會,但也僅限于此,午後的約會對他來說不過是平淡婚姻生活的一個調劑。
而他尋求的也不過是圍城之外那些美麗、富有吸引力卻無需負責的調情罷了。

《克萊爾的膝蓋》裡的男主,則顯得更加自以為是一些。他觊觎撫摸一下克萊爾的膝蓋,認為那是她最敏感和愉悅的部位。
這大概就和現在的什麼戀足癖、美腿控有相似的道理吧。

男性在強調原始欲望沖動的合理與單純性時,總會将這種欲望投射至某一個局部的占有欲上。
比如嘴上會說我隻是想觸碰她纖細的手指,渴望撫摸她柔軟的脖頸,以此美化這種赤裸的欲望。

電影裡男主最終如願地撫摸了克萊爾的膝蓋,仿佛就是安撫了内心欲望的撩撥,然後宣稱自己對于肉體其實并不那麼感興趣,便安心地去結婚了。
不知道是真的克制還是虛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