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電影《色戒》已經上映12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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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看這個電影,全程都被湯唯迷人的旗袍造型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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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再去看時,内心一次次為角色的愛情和命運而感到揪心,也才看懂了他們這段危險關系背後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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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先生和王佳芝,不管是身世飄零的王佳芝,還是位居高位的易先生,他們都是在各自世界裡的一座孤島,無依無靠,直到他們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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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們來看王佳芝。

家庭方面,王佳芝母親離世父親再娶。正逢戰亂,父親答應帶她去英國,結果卻隻帶了弟弟去,而王佳芝隻能在電影院一個人隐忍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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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裕民,那個她在人群中一眼便心生愛慕的白衣青年,卻讓她一次次以身犯險,嘴上說着會保護她,其實他更愛自己的“抱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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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唯一的閨蜜賴秀金在暗暗嫉妒她,跟其他幾個同學一起促成了王佳芝的“第一次”,讓她把最美好的身體給了最猥瑣的梁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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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媽賣了父親留給她的房子供她上學,其中舅媽肯定撈了些好處,但王佳芝依然在舅媽家忍受寄人籬下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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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投靠的老吳,表面上答應會在事成之後送王佳芝去英國,背地裡卻燒掉了她寄給父親的家信。老吳根本沒這個打算,隻是在騙她利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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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王佳芝周圍沒有一個珍視她的人,太像一座孤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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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是她要去殺掉的人,易先生,這個看起來最危險的人物,給了她不曾有過的呵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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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先生呢,坐擁錢财和權利卻不比王佳芝好多少。

他的身份讓他時刻不能放松警惕,既承受着巨大壓力,又要防着各路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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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常眉頭緊鎖,對身邊所有人都要保持懷疑,不能信任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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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自己身份的遊移,對未來的不确定,這些都讓他内心充滿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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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老奸巨猾的一個人,卻對一個年輕的“麥太太”真心相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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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兩座孤島相遇,他們上了同一個岸,短暫地在一起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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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如何愛上王佳芝的?

也許是因為他從她的眼裡看不到“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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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他從她的嗔怪裡感受到了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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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她太美,他太想占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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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能,是因為她為他清唱的那一首充滿郎情妾意的《天涯歌女》。

易先生帶王佳芝去藝伎館見面,王佳芝提出要為易唱歌,易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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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佳芝身着孔雀綠底櫻花刺繡旗袍身姿婀娜。擡玉手,啟朱唇,在無盡風情裡淺唱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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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當她唱到:家山呀北望,淚啊淚沾襟。

此刻的她輕撫門框,目光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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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先生也是在此處時微微顫抖,盡力平複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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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他們都如此激動呢?聯想到二人的經曆不難理解。

對于王佳芝來說“家山”是小時候溫暖的家,是父親現在英國的家,這些對現在颠沛流離的她來說都太遠,她隻能遙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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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易先生來說,“家山”是他的故土山河,是他入軍時的初心,這些也已經被他自己所遺失,他的心裡哪能沒有一絲眷戀和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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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某些方面來說,他們是相似的人,都是在這個時代下茫茫無依的人。

​最後王佳芝走到易先生面前坐下唱道:小妹妹似線郎似針,郎呀穿在一起不離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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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故的易先生被王佳芝誠摯的小女兒情誼所感動,在小說裡說易先生“想不到中年還會有這樣奇遇”。易先生情婦固然多,但都是同樣世故的半老徐娘,像“麥太太”這樣清純的少奶奶自然極為罕有。

兩人經過幾次相處,易先生從一開始的戒備逐漸開始信任王佳芝,加上這首歌唱到最後,已經完全唱到了易先生的心裡。易先生把手放在王佳芝手上,這一刻,他們是知音,他對她的愛意更加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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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王佳芝又是為何愛上的?

也許是在一次次較量中她不由自主的戲假情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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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易先生是她遇到的,唯一有魅力有安全感的成熟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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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或許,是因為易先生給她買的那顆鴿子蛋打動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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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牌桌上,易太太曾抱怨易先生不給她買鑽戒,易先生對此表示不屑,但他轉頭就不惜重金為王佳芝買鴿子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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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石的光芒刺痛了王佳芝,沒有人曾為她這樣的。她膽怯的想要拿下戒指時,易先生握住她的心,溫柔堅定的告訴他,别怕,有我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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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正是王佳芝一直以來最需要的一句話,王佳芝的父親沒有說過,王佳芝喜歡的邝裕民沒有說過。就在現在,在她要殺他的時候,他如此深情地說了出來。

小說裡王佳芝想到“這個人是真愛我的”,此時兩個人的心貼到了最近,她對他愛的濃度達到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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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突然放棄一切,一句“快跑”救了易先生毀了整個行動,救了自己的愛情也毀了自己和團隊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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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張愛玲太懂女人,女人會因為男人給的物質而被感動,也會為了感情失去理智。

本是各自飄零浮沉的兩座孤島,短暫的相遇相知,他們之間的愛情也隻像煙花一樣在最高處綻放瞬間的絢麗,然後頃刻湮滅墜入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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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王佳芝的感情,她的命運也着實令人歎息。

李安曾說,章子怡演不了王佳芝,因為她不像會發生這種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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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子怡看着比較“精”,沒有王佳芝身上的那股“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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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選擇湯唯,是因為湯唯氣質中青澀懵懂的一面非常适合诠釋王佳芝。

就像電影中王佳芝自己說的“我就是傻”,隻有傻傻的王佳芝才會一步步陷入這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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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王佳芝有三個鏡頭令人心疼。

第一個是她走進舞台,被樓上正在商量行動的同學喊“王佳芝,上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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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茫然的表情,似乎還不太清楚狀況便加入了這場戲。

第二個是她第二次加入行動時,望向邝裕民清澈信賴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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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将會面臨什麼,她隻是單純地相信這個人會護她周全,能把她引領到正确的方向。她以為一切結束後她可以去英國,她夢想的地方。所以她再次加入這場戲。

第三個是她放走易先生後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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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這場戲匆匆落幕。落幕得太快,她不知道下了舞台的她是麥太太還是王佳芝。

從入戲到結束,自始至終她都是恍恍惚惚的,就像小說裡說“有半個她在沉睡,身在夢中,知道馬上要出事了,又恍惚知道不過是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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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傻傻的姑娘,在戰争背景下漂泊,無辜卷入一場荒唐局,愛情也來得不合時宜。觀衆對她命運的歎息就像王佳芝唱《天涯歌女》時唱過的一句詞:

“人生呀,誰不,惜呀惜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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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戒》是我非常喜愛的電影,每一幕畫面每一句台詞都值得反複品味。尤其是唱歌那段啊,每次看都忍不住淚目 。往大了講,它揭示了整個戰争背景下的民族悲劇,往小了說,它展示了兩性關系裡最終極的占有關系。越看越覺得觸目驚心,發人深思。

最後想說喜歡湯唯,喜歡李安,喜歡張愛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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