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晨早香江(音樂響起):
五、六十年代《蘇斯黃的世界》的皇後碼頭和天星小輪,嘈雜、污濁。
下午皇後大道:
七、八十年代《穿KANZO的女人》中環的繁華,高樓叢叢崛起。
入夜山頂:
九十年代、一零年代山頂及港島九龍兩岸全景,逐漸演變的延時畫面,由黑白到彩色,暗淡到明亮。
畫面逐步從海面平視擡升到空中俯瞰
中環廣場:
巨大的前廳,手扶電梯和無數部直梯,人群中面色局促的Dennis。
上環皇後大道西:
暮色幽暗街道狹小鐵門前,Dennis和Emily準備進門,與Eve打招呼。
灣仔皇後大道東:
寫字樓裡西裝的Dennis和Rosy微笑進門,寫字間曲折狹窄之境。
歌聲漸起:
本來沒有你的黃昏
寂靜和孤獨包圍的城市
由你掀起
八号風球和黑色暴雨
窗對窗呼吸,門對門呼喚
不是我不願意
而是你想的太多
被困江中之城
你坐擁海上太平
樓市股市馬市,事事如意
唯獨你無法觸及
隻有我淩空飛起
不是我不願意
而是你想的太多
1,日内,新晨大廈
來港第一次聚餐,14E女生宿舍發起與14F男生宿舍拼桌吃飯,比比誰家手藝好。這邊Dennis和Simon商量做兩葷兩素江南小炒。
出街買菜路上。
Emily:這地兒比大學裡好,有電梯,男女隔壁鄰居。多方便!
Dennis:還真沒想到,你說HKSB多會安排啊!
Johnson:你以為得着便宜啦?
Lydia(肩拱Johnson):什麼話啊,你會不會說,誰得着誰便宜啦?
Elise:你們什麼便宜啊,多難聽。
Emily:就是,甭理他們,盡想着便宜,以為這是男人街女人街的挨着,腦子有病!
出得門皇後大道西噪聲巨大,巴士汽車穿梭。幾個人小心過街。
Johnson:你們五個怎麼睡啊?
Lydia:又來了,反正沒跟你睡。
Emily:Lydia犯渾,我們不像你們四個,上下鋪兩間屋穩穩當當。我們有一人得睡客廳,商量下來每周大家換個位置。
Johnson:還是女人算得清楚,我們上下都不挪位。
Dennis:我還以為你們抓阄呢!
2,夜,内,新晨
到街市買了各類菜品回來,連洗帶切,Johnson和剀弟在一邊看熱鬧。掌勺由Dennis一個人搞定。
女生那邊Emily主刀,兩個大葷熱菜,外加一個她最拿手的涼拌色拉,其她幾個到超市買了小菜和飲料。
Johnson :還是有人會過日子。
Simon:一個人會過,一群人就麻煩。
Dennis :就看會做的大姐大耐性如何,想帶你們玩沒問題。
剀弟:《金瓶梅》對陣《紅樓夢》,西門慶路遇林黛玉,潘金蓮笑納賈寶玉,我們跟着吃好了哇。
各屋各有大姐大哥,那邊Emily當仁不讓,這邊Dennis一樣好手。樓上那屋今天沒驚動,隻有坤哥和小黃不請自來。
Lydia:還有那兩位聞着味兒來蹭飯的,幹點活。
14F這邊桌椅不夠,他們從隔壁把折疊桌椅搬過來。各色碗筷湊齊,隻等兩屋大菜上桌。
這屋Dennis的清炒蝦仁、廣東菜心清淡香甜,那屋Emily的紅燒肉和水煮魚濃油鮮辣。萬事俱備,Emily坐定雙手合十,閉眼做禱告狀,來個開場白。
Emily:各位同學辛苦啦,今朝有飯大家吃!
大家附和:老師辛苦!
随後碗筷齊動,沒等Emily介紹,第一個被吃光的菜是色拉。
Simon :真好吃,冷菜比熱炒好!這是什麼風味的?
Emily :吃光了才問,各位,這是我獨創的女皇味,誰讓咱們住皇後大道呢!
剀弟:那誰還敢吃啊!
Dennis:好吃不在乎味道,都餓了,才來一個星期餓成這樣,以後可怎麼辦!
Lydia :這日子長着呢,有榜樣在這,露一手真不一般,大家都學着點。
Simon :就你明白,别人不明白。
Casey:不光吃,咱們請Emily講一段笑話吧,更下飯。我們現在每天晚上不聽她來一段就睡不着覺。
安妮:得了吧,是聽了以後睡不着吧!
小黃:反正你們半夜說什麼我們聽不見,現在得讓我們飽飽耳福。菜上齊得葷素搭配,有Emily來一段,就色香味俱全啦!
坤哥:人家閨房私事,你不能聽。
剀弟:聽了更睡不着覺!
Johnson :我們房離得遠,難怪沒聽到動靜,虧了。
Elise:哎呀,你們這麼熱鬧我一點不知道,
Dennis:原來隔窗有耳,我說剀弟睡我上面怎麼經常晃悠,原來聽隔壁講故事呢!不知道鐵床能撐到什麼時候,你們悠着點講。
Emily :哈哈,Lydia睡我下邊,可老實了,光打雷不帶動。
大家笑噴。
Emily:你們啊,别光看《金瓶梅》,跟人Dennis學學,看看《紅樓夢》。今兒老黃沒來,難怪我想不起哪段八卦來。趕明兒大聚會,誰也跑不了!咱們這兒啊,叫做男多女少,還有一句就不說了——
小黃(迫不及待):陰盛陽衰,對吧!
Dennis :你陰太盛,我們怎麼揚得起來!
小黃:不行你們換換位,這麼說下去,陰陽錯位。(又問Casey)Emily都說啥了,有人能睡有人睡不着?
Lydia :你急啥啊,小黃,以後有空叫她慢慢跟你講!這是我們房裡的閨密,知道不?
坤哥:诶,你看看,要跟大哥大姐們多學學,嘴要過硬,既能吃又會說。
剀弟:你們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啊!我吃撐了!”
大家食欲出奇的好,最後幾個蛋撻,擊鼓傳花确定誰來吃。
Lydia(用筷子敲碗念唱):天靈靈地靈靈,吃飽喝足睡不醒。
Emily:這兒沒土地廟,你這丫頭,看着天想着地,晚上别想睡!還有啊,今天沒幹活的洗碗去!
3,夜外,中環
飯畢,一行人上山頂看夜景,說去坐纜車,又不知道纜車站怎麼走。明明看着地圖上的方向,沿着皇後大道中走到花園道,都到了聖約翰教堂,再走就到皇後大道東,感覺迷了路。Casey、Elise和剀弟、Simon幾個不想走,先返回。
剩下幾個在Dennis堅持下峰回路轉,拐了個彎終于找到纜車站。
平生第一次見識Peak Tram,車廂外山勢很陡峭,大樓節節後退,絞盤機拉動的聲響繃緊神經。到山頂時已經十點半,涼爽的風讓剛才迷路的失望和纜車上的緊張一掃而光。天台上俯瞰尖東方向,猶如從天上看顧人間仙境,震撼無比。
4,夜外,山頂
沒一個人說話,隻是倚靠在欄杆邊靜靜看,山海樓、燈光圖畫的輪廓,維港兩岸人氣、樓氣蒸騰的噪音成了背景,聽起來像泛濫在岸邊的浪濤。
Emily索性坐到欄杆上,把大家吓一跳,底下就是懸崖。
Emily(眼睛沒有離開海港兩岸):美吧,美麗的奇迹!
跟着用半生不熟的白話唱道:
“皇後大道西又皇後大道東,皇後大道東轉皇後大道中,
——知己一聲拜拜遠去這都市,要靠偉大同志搞搞新意思。
照買照賣樓花處處有單位,但是旺角可能要換換名字。”
Dennis:也許是個美麗的錯誤!
臉上印襯着燈光的暗紅。他也跟着哼唱:
“皇後大道西又皇後大道東,皇後大道東上為何無皇宮?”
Lydia :沒有皇宮勝似皇宮!等你搞搞新意思啦!
Simon :神奇的錯誤,沒有這個錯誤我們也不會來。
快到十二點,他們乘最後一班纜車下山。到家一點多,發現早回來的幾個還在打牌。
Dennis:你們真行啊,還沒睡。
剀弟:你們不回來,我們哪敢睡。
Lydia:不對吧,是沒聽Emily睡前故事睡不着吧?!
5,日内,多美中心
Rosy站在狹小的通道拐角叫來Dennis給飲水機換水,一旁的Andy和Jason看熱鬧。JOEJOE端着個大水杯指責他們兩個:
JOEJOE:你哋兩個衰仔唔幫手?
Andy:你就唔知,Rosy系要Dennis做嘢嗰。
Jason:你就冇冷哽多。
Rosy轉頭看他們一眼,沒說什麼。
隔壁Tiger房間傳出:
Tiger:啊Rosy,你把那間公司File拿進來,有事情商量。
Dennis目送Rosy抱着File進了Tiger屋子,反手關門,然後什麼都聽不見。
Andy(沖Dennis):你都要學講白話,不講怎麼溝通呢?
Dennis:什麼白話,還有黑話嗎?
Jason:你們兩個搞什麼,是廣東話好不好。衰人。
Dennis:對,Jason說你是衰人。
Andy:我打死你,衰話學的哽快。
JOEJOE:啊Andy,冇唠人,佢嘚都喺講笑。
6,日内,Tiger房間
Tiger房間四周都是文件架,桌上也堆滿橫七豎八的File。他叫Dennis進來。
Tiger:你來了一段時間我也沒請你吃飯,怎麼樣,還适應吧?
Dennis:謝謝,你盡管安排事情做好了。我慢慢學吧。
Tiger:你們都是上邊很優秀的,一定會學得很快。說實在香港的做法不同于你們,比較繁瑣。
Dennis:主要是語言和習慣不通,有些話理解也不一樣,得花點時間。
Tiger:我相信會對你有幫助。我可能不會直接教你怎麼做,但Daniel、Rosy還有Dolly都會告訴你怎麼做。
Tiger把Dolly叫進屋子交代幾句,Dolly瘦弱相,說話怯聲怯氣一個勁“嗨、嗨”應承。Dennis以為她才吃過生魚片又看過什麼日本片子。
Tiger:她就是你的Supervisor,以後有什麼不懂就問她。
Dennis:請多指教。
Dolly:嗨,談不上啦,慢慢來、慢慢來。
出了Tiger門。
Rosy:貓女,你收了個大陸徒弟,可以學好國語。
Dolly:咳,我都唔知嚸講,不如你多照應啦。
Andy:阿姐啊,總有我哋招呼佢啦。
Dolly:你冇教壞佢就嘚,用心做嘢先。
7,日内,中環廣場頂層
潘生與Daniel、Rosy、Dennis正在Metal Asia會議室和對方CEO(韓國人)、MD Stephen和主管Peggy談項目安排。Dennis正襟危坐,英語聽不大清楚,粵語聽不懂。一旁的Rosy幫不到,他有點急。
散會的時候潘生跟Daniel交代中午一起吃飯。
Rosy張嘴想跟Dennis說些什麼,但啊了幾下沒說出來。
Daniel(國語):你不會說國語講英語好啦,Dennis聽得明。
Dennis:你可以教我粵語。
Rosy:嗨啦,好,你也可以教我國語。
Daniel:都幾好,國語好難學。
Dennis:總比英語容易吧。語法基本一樣。
Rosy:英語我們也不好,怎麼辦呢?
Dennis:那就我跟你學粵語吧!
Daniel:Dennis好靓仔的,一定學得很快。
8,日内,中環廣場
Dennis和Rosy各自低頭翻了很長時間File,偶爾Dennis會偷看Rosy一眼。
Rosy:你為什麼看我?(生硬的國語,面無表情)
Dennis:啊,我頭太累要擡一擡,你不累嗎?
Rosy(茫然):唔叽啊。
Dennis:潘生講你們香港女孩子都很能幹,就是很“犀利”的意思。
Rosy:啊,那是因為男孩子不太聽話做事。我們喜歡做事情。
Dennis:你們很勤力,我都覺得他們不如你們女生。
Rosy:哪裡,你們都是國内的精英,很厲害。
9,日内,中環廣場
Rosy出去找File,Dennis出去倒咖啡。主管Peggy很熱情,介紹情況幫他們找資料。
Peggy:我的國語也不好,希望Dennis能糾正。
Dennis:已經很好啦。
她說到“存貨”時,Dennis聽了趕緊講不叫“蠢貨”叫“存貨”。
Peggy臉頰發紅:不好意思啊,我就是講不來。
Rosy在一邊聽了也發笑,想想剛才自言自語的“Stock”,沒敢開口說國語,要不然在Dennis面前出醜了。
Dennis:我小時候也不會說普通話,隻會說上海話,還是鄉下的上海話。上海話和廣東話一樣啊,都是方言,要學普通話很快。
Rosy:方言?
Peggy:膽子大才能說的好,你要多說廣東話,可以跟Rosy學啊。你們可以互相教學國語和粵語嗎!
Dennis:我也希望啊,就怕她不肯交(教)我啊。(有意無意說錯,搞得她們臉紅臉白的)。Sorry,冇意思啊!
Rosy:慢慢來吧。
Peggy(轉頭悄悄對Rosy):佢都好Handsome來咯,喺沒?
Rosy(輕聲回答):唔會‘寒濕’就好!
10,日内,日式餐廳
他們到中環廣場旁邊一家日式餐廳坐定,這時潘生進來。坐定、點菜。
潘生:這家日食很不錯,可以試下。不知道上海有沒有?Dennis?
Dennis(一臉無知):吃過一些生魚片芥末什麼的。
Daniel:我都好中意吃日食,這家應該不錯。叽靓咯魚生!
Rosy:不如下次Happy Our就到這一家啦!
上菜開始,Dennis小心看着潘生如何動筷子,不敢随便。
潘生:怎麼樣,來香港覺得還好嗎?
Dennis:唔,香港不錯,就是樓太多太密太吵,晚上睡不好。
潘生:沒關系,習慣就好。我到上海也不習慣,找不到喝早茶的地方,隻能吃酒店的自助。
Daniel:喺啦,我在上面吃過燒餅、油條、豆花,很不錯。
比起Dennis的局促來,潘生、Daniel、Rosy動作溫雅自如很多。
潘生:你知道你是怎麼到我們公司的嗎?
Dennis:不知道啊,我們十幾個人一人一家公司是HKSB統一安排的。
潘生:告訴你個秘密,是我和Tiger抓阄抓來的!
Daniel和Rosy一臉驚異。
潘生:來香港還習慣嗎?
Dennis:才開始頭暈不認路,後來頭疼不懂做事,現在頭大不會說粵語。
Daniel:哈哈,找個香港女朋友就會講,很多鬼佬都這樣。
潘生:你不知道鬼佬粵語還沒學好,香港女孩兒就嫌他們靠不住。所以鬼佬粵語不行,香港女孩英語也不行。
Rosy:很多鬼佬掙錢少,人又衰,當然靠不住。
Dennis:那得先搵錢再搵人喽。
Rosy:當然不是啦,像你這樣靓仔,搵錢搵人同時都得,不耽誤!
潘生(望向Rosy):她們是不是很厲害?
Dennis:是啊,我還沒搞懂,不如你告訴我。
11,夜内,新晨
Emily(扒着鐵門):靓仔,去跑步嗎?
Dennis(正在穿彪馬,微微一笑):Elise已經說好了,怎麼你先來了?
Elise從Emily身後道:我不在這兒嗎,有人跟我搶先。
Lydia:還有我哪!
Dennis:走了,Johnson,人齊了。
Johnson:出街出街!
12,夜外,喬治五世公園,燈光球場和跑道
兩男兩女雙打羽毛球,單出Elise獨自沿跑道跑步,步履緩慢。四個人Dennis羽毛球打得最好,Emily和Johnson一般,Lydia湊數。
Emily:你看把Elise一個人單着多不好,要不那誰Johnson你去陪陪。
Johnson:她說就一個人随便晃晃透透氣,一天在寫字樓裡受不了。
Lydia:這樓是好,就是沒法開窗戶。
Emily:你以為你們家,想透氣就透氣?
Dennis:是啊,這幾天在寫字樓裡沒待兩小時眼睛就冒火星,屁股還疼。不知能熬多久。
Johnson:我們到香港上山下海來的,你缺乏鍛煉。
Emily:還挺會說話的,Johnson,沒看出來。
Dennis:人家名牌大學研究生,還是不一樣。
Lydia:就是沒趕緊找一個,再生一個?
Dennis:你不是也一樣嗎?
Emily:人家早就找好啦,就不想進一步。說不定找個更好的地兒,要不找個更好的人,在香港插隊落戶!
Lydia:去你的,盡會編派人。
Dennis:有這想法挺好的啊,趁現在還是自由身,趕緊的。對不對,Johnson?
Johnson:我沒想法,還不如Emily,早搞定早省心。
Dennis:人家那叫有了放着不用,要麼怎麼從上邊跑到下邊。上邊不急嗎?
Lydia(樂暈):下邊都不急,上邊急得着嗎!特流氓,哈哈。
Emily:嘿Dennis,這嘴比我還行,能說點好話嗎?
Dennis:都是這幾天被你練出來的,本來我不太會說話。
Lydia(眼露慈光):你瞧,被你說得越來越貧了!
未幾,Emily氣喘不定,Lydia說要蕩秋千。Dennis和Johnson接着打。Elise雙手掐腰緩步過來。
13,夜外,皇後大道西
十點多,五個人從公園沿坡道下來,往回走。經過一家7Eleven,Dennis和Johnson各買一罐啤酒,女生買飲料。出門沒走多遠Dennis注意到街角處身着黑色警裝的Eve,既驚豔又驚異。撇下其他人,趕前幾步。
Dennis:Hi,Eve,幾時變差女啦?
Eve(憋住笑容):改日跟你吃飯再說。
Dennis目送Eve與同伴消失在街角,轉身回來。
Emily:那個警花是隔壁A座的女孩兒吧?
Dennis:啊,對啊,我們上班坐叮叮不是經常看到嗎,你們北京人!
Lydia:我們北京人怎麼就讓你看上了?
Emily:人家看上的不是你這個北京人,是那個北京人。
Lydia:反正也不包括你在内的北京女人。
Elise和Johnson一旁偷笑。
Elise:又掐上了。
Johnson:咳,累不累。
14,日外,新晨
Lydia敲男生宿舍門,叫他們快點。Dennis應聲趕緊從14F門出來,跑去14A敲門。
Lydia:你幹嘛,别擾民。
Dennis:我叫Eve一起走。
Emily:呵,這就帶尾巴一起走啦?
Dennis:都是北京人,怎麼人家跟你不一樣?
Lydia:怎麼不一樣啦?
Eve出來,幾個人電梯裡沒吭聲,似乎都憋着勁。
Emily一路跟Dennis說個沒完,旁邊Lydia插不上嘴,急得揮着拳頭砸Dennis。
Dennis:你幹嘛老打我,受不了。
Lydia:這叫打是親罵是愛,急了用腳踹。
Emily:你不知道,這不是幾天不見老公又發情了嗎。晚上鐵床有勁沒處使,你就讓她打好了,沒準我還想踢人呢。
Dennis:瘋了,都瘋了。
看得Eve在後面幹瞪眼,Dennis無話可說。
15,日外,上環電車站
下樓出UG大門,路上,Dennis與Eve才說了一句,Emily踩到Dennis腳後跟。等到始發站一輛空車過來,Emily掏出一個精緻小銀包,捏出一文兩毫子來丢入Tram的錢箱。随後坐定。
Emily:我就喜歡聽銀錢落地聲音,踏實!
Lydia:我不踏實,這車又吵又晃,不如地鐵。
Dennis看着幾個北京女,Emily妝容濃些,Lydia淡妝,Eve隻有口紅,還有隻大耳環很閃亮。Emily大嗓門引得人回頭。
灣仔站到,Dennis和Eve一起下車,背後傳來:
Emily:這就雙雙下車啦。
Lydia:要不你跟他們一起下?我兩還兩站呢。
兩人沒回頭下車,一個往南,一個往北。
Dennis:中午一起吃飯?
Eve:好啊。
16,日内,多美
Dennis坐定,開始翻動File。前台轉來電話,話機上一個鍵跳動紅色,Dennis一個指頭按下再拾起話筒。
Dennis:早上,你好。
Emily:Dennis你好,是我啊,什麼時候學着跟香港人一樣。
Dennis:入鄉随俗,工作需要,你不學兩句嗎。
Emily:我們老闆沒那麼高要求,還沒派多少活給我呢。
Dennis:我可是要天天填Time Sheet,時間就是成本。
Emily:诶呦,這電話耽誤你們老闆掙錢了。
Dennis(盡量小聲):那不至于,我們Trainee能給人家省點就不錯了。
Emily(也壓低嗓門,不像叮叮車上那麼放肆):還好咱們說國語人家聽不懂。
Dennis:再不懂看你接打電話的樣子,還拿着話筒不肯放手,準沒好事兒。
Emily:寫字樓裡坐一天真有點吃不消,也沒人可聊,這不就找你嗎。
Dennis:你受不了啊,熬也得熬啊,這才來沒幾天呢。我才買了本《穿KENZO的女人》,要不給你看看?
Emily:我還買了本《蘇斯黃的世界》呢,改天你也瞧瞧。熬也得有勁頭啊,還好碰到你。
Dennis:别,有啥話下班不說要上班說?
Emily:诶,那個隔壁女孩兒跟你不錯吧?
Dennis:什麼女孩兒、什麼不錯,你比我還關心她嗎?
Emily:不好意思,剛才在車上我有點過。
Dennis不置可否,Dolly指指6号線,叫Dennis接。
Dennis:不說了,有事挂了。
那邊Emily意猶未盡。這邊Dennis又接個電話。
Eve:Dennis不好意思,中午臨時要跟人談點事,下次再約吧。
Dennis:沒關系,你忙你的,吃飯什麼時候都可以!
17,日内,多美
Office裡Dennis後脊梁總有Rosy行過的風,他隻能靠後腦勺努力辨識感應,卻不能回頭。身邊的Dolly始終披着件羊毛衫,遮擋空調口吹出的冷風。
幾排隔斷裡,除了Andy,男孩裡科技大學畢業Alex比較醒目,憨厚、淳樸。女孩呢,澳洲回來的Kinsey比較搶眼,靈動、魅惑。
每天從隔壁行過來,微香襲人,一定是Kinsey,隔天還變換味道。Andy和Dennis,一個低頭捂鼻,一個擡頭深吸氣,靜待這陣香風從身後飄過卻不回頭。他們兩個心照不宣。Dolly、Rosy這些“老”員工,總是一身素服、一臉慘白、一味不聞。
Kinsey沒兩天也步入她們行列。Andy和Dennis聞不到身後味道,腦中失去味覺的幻想,他們失望轉而變成了渴望。
Andy:佢玩我哋!
Dennis:唔咳,喺你先玩佢?
兩人相視竊笑。
18,夜内,新晨
Dennis起筆給《穿KENZO的女人》中的錢瑪麗畫像,長發長裙、墨鏡跑車,依山面海。畫畢鐵道客廳牆中間,多看了幾眼效果。
剀弟:這比隔壁的招貼畫搶眼多了,都是些老明星、肌肉男。
Johnson:這麼大一張畫可以鎮宅了。
Dennis:不知道此等女人如今安在何方?
Simon:不就在中環哪個樓裡等你嗎!
19,日内,多美
Dennis這幾天才做完Rosy負責的Job,下午Rosy給Dennis提了一大堆問題夾在File裡。Dennis不知她是什麼意思。反正他想好,無所謂,慢慢改。
不知不覺中,Dennis眼睛餘光審視Rosy的一舉一動。他們兩個的座位隔着兩排一人多高的隔闆,她怎麼能“感應”到這邊的動靜?他的座位靠近飲水機和複印機,人來人往很頻繁。隻不過有時望過來的眼神,似乎總包含了些内容,不會看走眼吧?
Tiger:怎麼樣Dennis,已經會做了吧?啊?要不要我告訴你?
Dennis:還好,有Dolly、Rosy她們教我,慢慢學,不懂的再跟你請教。
Tiger:Rosy我也跟她交代過,這個客戶有些情況你不知道,處理上不一樣,希望你明白。
Dennis:明白,我明白!Rosy都跟我說明白了。
Tiger站在Dennis旁邊說個沒完,解釋一個問題,又提了兩個問題。Dennis一頭霧水,隻管點頭說好,盼着他趕緊離開。
Tiger:你不用擔心完不成,最後總有Rosy幫你Kill咗。
等Tiger一走,Andy與Dennis又開始PK,誰也不服誰,最近愈演愈烈,大有不擺平對方誓不罷休的架勢。
Andy:阿姐有冇同你講昨日有個電話搵你?佢依噶喺你的接線生了。總有啊,Kinsey搵你幾次了。
Dennis:佢搵我做咩?喺搵你嘀!你唔好呃我。
Andy:喺真咯,我都冇呃你。
Jason:别聽他講,他騙你呢。
20,日内,上環街市
來港第一個節日(女皇生日)放假,三個宿舍集體包餃子聚餐,比試包餃子的手藝。
上環街市肉檔前,坤哥與Dennis正在選肉。
Dennis:你們廣東人不會包餃子吧?
坤哥:哪裡,我們比你們會吃多啦。
Dennis:我怎麼覺得他們這裡一斤比我們多啊。
坤哥:你一斤十兩,人家一斤十六兩,肯定多。
Emily和Elise從魚櫃那邊過來。
坤哥:還是你們女生會買菜,我在家都不動手。
Emily:你不會人家Dennis可會啊。學着點,不動手起碼會動嘴啊。
Elise:坤哥吃喝門道很多。
坤哥:今天就看你們北方人的手藝啦。
Emily:哎,我們還要賣袋大米,Elise拎不動,那誰Dennis你幫忙。坤哥和Elise先把買好的帶回去。
Dennis:這就使喚上啦!
Emily面露得意。
21,日内,新晨
14E女生宿舍和14F男生宿舍門大開,進進出出,洗菜、切菜、拌餡,不亦樂乎。還有樓上坤哥屋裡的。主場在女生屋裡,一屋一種餡兒,女生白菜、男生韭菜和芹菜。這次老黃他們宿舍成主力,他們屋裡男人最多。怕人多不夠吃,除了包餃子,女生還買了一大堆熟菜和啤酒飲料。
Emily還叫上她北京來的一閨蜜,Dennis喊Eve也過來湊熱鬧。三個宿舍的折疊座椅全部搬到一起才夠用,坐一圈人都得背靠牆。
Lydia:這麼擠着吃熱鬧,說話不費勁。
Dennis這屋他主打拌餃子餡,洗好的韭菜切了又剁,擠出多餘水分,肥瘦相配的豬肉已在街市絞成肉泥,其他蔥姜蒜、海米、香菇、雞蛋什麼的小配料由Dennis一起備好混入大盆中攪拌,最後由老黃品定味道。
老黃:不錯,Dennis小子有兩下子,鹹淡差不多。
Simon:我們想幫忙都插不上手。
Lydia:我連給你們打下手都不配啊。
Dennis:你做的飯菜根本不能吃,甭說了。
Lydia:您就别當這麼多人面損我吧,我這臉往哪兒擱啊。
Eve:還是Emily姐能幹!
一番忙叨,三大盆餡端上來,于是大家都聚到桌邊開始包。Emily更用心,特地買了專用鉗子擠了蒜蓉,拌入醋和醬油,加上糖,然後伸出食指蘸了一下舔入舌中吮吮。
Emily:嗯,還行。
22,日内,新晨
Casey負責下鍋煮,等大家包的湊夠一鍋她就端過去。這頭還沒包完,那頭已經出來兩鍋。Dennis怕自己手藝最後毀在Casey手裡,趕緊叮囑開鍋澆三遍冷水的常識。他嘗了一個,老黃包的最飽滿地道,Emily也不錯,Lydia和Johnson的餡包少了,樣子不夠挺。第二鍋還沒撈上來就發現有破了相的。
Emily:不好意思各位,我今天菜多肉少,用他們的‘斤’沒搞準,手沒力氣,水沒擠幹,還有點鹹。
Emily伸手到盤子裡抓出一個飽滿的在手上來回掂了兩下就塞到嘴裡。
Emily:我就喜歡手抓,大家别介意。餃子破了湯有味,多喝點餃子湯,喝水也行。啊,各位同學,都别看着,開吃!
Johnson:這麼吃過瘾,怎麼我就下不了手。
老黃:你手太生,要不就太嫩。
Elise:今天不光二種斤兩,還三種餃呢。
剀弟:這吃法好,手抓餃子,我也來一個。
23,日内,新晨
Emily這會兒忙着把林梅迎進門,向大家隆重推出。
Emily:給你們介紹下,這我閨蜜林梅,我們那兒三朵花之一啊,我們倆一上班就在一起。我到香港當Trainee,她非另找機會也跟過來。
林梅:來給你做伴,順便旅遊。
Emily:真瓷實!
小黃:沒準是尋香而來的吧?
Lydia:這誰啊,說話這麼刺兒!
坤哥:香港的香!
Casey:Emily你不也是三大美女之一嗎?
Emily:我算了,四大都談不上。
林梅:她是我們那兒的神女。
Emily:得了吧,也就一女神經!
坤哥:一窩美女也要吵架!
老黃:比男人打架更厲害!
每個人面前擺了啤酒和飲料,還有幾碟港式燒鵝和白切雞。另外,Emily拿手的色拉,今天拌的是地中海風味,有人已等不及偷吃,說話間已被吃光。等她自己要吃時,隻好端起大盤添剩下的湯汁,接着繼續她的手抓式。
Emily:告訴大夥,我包了兩個帶硬币的餃子,看今兒個誰有福氣中彩!
安妮:欸呦,你不早說,這要蹦掉牙啊!
老黃:聽說你們有睡不着的故事,是吧?
Emily:連你都知道了,今天等你來一段。
小黃:咱們每人講個故事吧,不講的罰酒。
Casey:哎呀,我不會講,酒也不能喝,怎麼辦?
Emily:那就跳舞,秀秀你的胸頭肉。
老黃:總得有人開個頭啊。
Emily:我突然想起租我們房子的老廖,那個膩味啊。這又不是他自家的房子,你說房租給我們低點有什麼不好,我們都打工,掙點錢回去還幹嘛呢。你們說他怎麼着,兩眼沒反應看着我,還好我帶來點北京特産,賄賂賄賂他。老廣的樣子還是蠻可愛的!
什麼特産?大家好奇。
Emily:咳,也就果脯和冰糖葫蘆,再加點擠眉弄眼什麼的。你們想哪去了,為這點房租你還要怎麼送什麼大禮?跟他說說好話,知道我們都不容易。他老先生當年偷渡過來,現在混得人模狗樣。他官不大,但是現管的啊,你們就請好吧!到時候别忘了感謝我就成。
Dennis:怎麼謝啊?
Emily:男送觀音女送佛——
Dennis:懸——
Lydia:該誰啦,坤哥,困哥,你來一段。
坤哥:讓老黃來吧,我不行,吃餃子還行。
Lydia:你怎麼不行啊,你不能不行,這話你老婆聽見怎麼能行!
老黃:你們就别作弄我們坤哥了,人家廣東話比我們行。我呢也沒啥可說的,這裡就數我年紀最大,你們都還年輕。我老婆當初勸我都快五十還跑這兒混什麼,怎麼也拼不過年輕人。可我想這輩子也沒再多機會,不出來看看咋行。
Lydia:您老最行,話說的比我們踏實。也給你兒子做個榜樣,别把你看低喽。
老黃:講點咱們東北的事吧,我小時候聽我老爺說過。那會兒東北深山老林多,出門都要小心黑瞎子。如果你在林子裡走突然肩膀被按住千萬别回頭,你一回頭它就舔你腦門。熊瞎子喜歡拿屁股‘坐’被逮着的人,要想活最好辦法就是裝死别動。還一個辦法就是摸它的蛋蛋,一摸它就癢癢不動,你再拿跟繩子拴住蛋蛋,另一頭栓在旁邊樹上,然後趕緊跑。它要追你就有好戲看。(老黃稍一停頓,發覺不對)各位别看我,我站着沒坐。
Emily:這段子有點葷,又是舔又是坐,太虐了。那要碰到隻母熊怎麼辦?老黃?
Emil誘發拐點。大家突然爆笑,說完得意的老黃,一臉茫地傻笑。
Emily:Dennis,大靓仔,說一段吧?
Dennis(勉為其難):我來說段辦公室的故事。
Lydia:不會是你們多美的段子吧?我喜歡!
Dennis:沒那麼八卦,比那個要尿得多。我們那有個小妹JOEJOE,屬于公司做慈善照顧來的,平常也看不出什麼大毛病。她最近看上了一個才來的小男生Andy,頭一個禮拜每天都等他下班,她就跟在後面。那次他趁人家沒注意溜進商場,以為JOEJOE走了,哪想到一出門JOEJOE就跟上來。她說我不打擾你,你走你的,我跟我的。要死!現在每天我們要輪流護送Andy回家,小尾巴甩不掉,你們說怎麼辦?
Simon:不好辦,坐也不行,跑也不是。
剀弟:這事有的搞,好玩的還在後頭。
Emily:你還替人想辦法,我還以為那個JOEJOE追你呢,太傻。還沒練成段子,不行。那誰,林梅,美女,該你來一段。
林梅:聽大家說吧,我還沒想好。
Emily:小胡小沙,還有小黃,别不光顧吃,要不Casey,你孩子都兩歲了有啥不好意思。要不Eve,不行,你離開北京太久了,不了解行情,先聽聽提提神。Johnson,也不行,太嫩。還是大姑娘來吧,林姑娘,瞧你的啊。
林梅:我想想,來個現實版的,絕無虛構。最近清水灣不是發現幾次鲨魚嗎,新聞上也說過,還有人受傷。那天佢遊泳,老公打電話來,他還擔心呢。我說沒事,那麼多人,鲨魚不會光看上我。他說鲨魚喜歡人腿,我說大不了送條腿給鲨魚,你瞧他怎麼說,你要少一條腿啊,那另一條腿我也不要了!
Emily:你哪個老公啊?哪條腿啊?哈哈!美女遇上鲨,美腿當誘餌,那是公鲨還是母鲨呀?(狂笑)
Eve:又來了,保不準是公鲨,要麼怎麼沒事!
安妮:這餃子還吃不吃啊,改吃人算了。
Simon:不吃人,隻吃腿,還是鲨魚腿!
Johnson:什麼時候鲨魚都長美人腿了!
坤哥:沒事,下次遊泳多找幾個人陪你去就成。那誰Dennis啊,Johnson啊,Simon啊,都行。
小黃:我們隻要一條腿就夠了,半條腿也行!
老黃:Emily你那睡前段子呢?我們等半天了。
Emily:那是女生專場,閨房獨享,是吧?
安妮:沒錯,别讓你們男生也睡不着。
Emily:吃了半天怎麼沒人吭聲吃到硬币啊?
Lydia:要麼咯着牙,要麼聽入迷忘了。
剀弟:才說我就吃到硬币。
Casey:我也吃到了。
Emily:那好,你們有福了,去洗碗!
24,日外,清水灣沙灘
第二日一夥人結伴搭巴士去清水灣,車上Dennis和林梅做到一起,Emily賭氣坐到一邊。Dennis和林梅無可奈何。路過明星住宅區,引來一陣狗叫。
泳裝出鏡,不管有幾點,當然還是林梅拔得頭籌。她身材勻稱,肌膚飽滿而結實,比她大腿來的更誘惑。Dennis和Johnson又心領神會一番。Johnson在沙灘上挖沙子,一不留神摸出幾個硬币和一條比基尼。
Dennis:你要交好運了,老五!有人給你留錢,又給你留情。
Johnson:我有啥好運,好運都給你占了。
Dennis:别跟我扯,Emily給你留着呢!
Johnson:怎麼,鲨魚腿不給我留啦?
Dennis:你想要啊,怕你吃不消。那不是給你留的,也不是給我留的。早入人家鲨魚口啦!傻孩子。
25,日外,清水灣海面
林梅跟Dennis一頭紮入水中,三兩下也鑽出防鲨網,把Emily和Johnson兩個在浮台上的人看傻了眼。他們兩個又朝海中遊了一段距離。Dennis透過泳鏡在水下瞥見林梅遊動的姿态,如魚得水。好像林梅也在看他,兩個人相視一笑,心領神會,接着冒頭出水面。
林梅:這地方好吧,我太喜歡了。
Dennis:你不是上次說來這裡遊泳差點遭遇鲨魚嗎?
林梅:那都是瞎編的,我也就偶爾跟朋友到港島那邊海灘遊泳,鲨魚影子都沒見過。
Dennis:哈哈,原來段子都是這麼煉成的。
林梅:剛才Emily那樣子你别介意啊。
Dennis:我哪會,她有時瘋瘋癫癫的,以為誰不知道似的。
林梅:甚至明目張膽,對吧?
Dennis:瞧她那樣就知道,你别理她就得。
林梅:你越不理她,她越上杆子折騰,誰也拉不回頭。
Dennis:真有點膩味,受不了。
林梅:她人蠻好的,特熱情,遇誰都肯幫忙。
Dennis:好人不見得都做好事啊,好心也許是有心。
林梅沒有領會他說話的意思,他有意靠近她,但她仍和他保持一定距離。他們鑽回防鲨網,也上了浮台。
Johnson:你們倆行啊,見到鲨魚沒啊?
Dennis:見到了,人形鲨,還長着兩條腿!
Emily:你們就瞎掰吧,鲨魚也挑食,不當心專找靓的下嘴。
Johnson:好事成雙,要吃吃一對兒!
26,夜内,新晨
晚上930電視都是鬼怪片,一屋子四個人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推遲了打牌、跑步和串門。
陰陽兩界,精彩紛呈,白天人氣聚集,到夜晚逐漸耗散。偶爾一兩次半夜電話響了兩次拿起話筒就斷了,或喂了數聲沒回答。這回電話又響起,剀弟接聽卻沒聲音。
剀弟:這可能是鬼叫門的前兆,難怪老廖怎麼便宜租給我們,原來鬼屋沒人敢住。
Simon:咱們人多勢衆,諒她電話都不敢出氣,伸伸舌頭就得縮回去,直接吓跑了事。
Johnson:等鬼吭聲會什麼樣子,會跟電視裡的一樣裝腔作勢嗎?
Dennis:看來Emily自诩的功勞不能全信。
電話鈴響,Lydia打過來,聲調怪異。
Lydia:你們這邊有沒事有什麼事啊?動靜挺大。
Dennis:見鬼了,你們才有事呢,怎麼閨房專場還沒結束啊?不肯睡啊,還是睡不着啊?
Lydia:剛剛結束,說得太過火,找你們降溫呢!
Dennis:我的媽呀,半夜冒鬼火,别燒着我們!你們屋屬火,我們屋屬水,樓上屋屬風。
Lydia:算了,大晚上大火燒不進,别再給風刮着!
27,夜内,Furama旋轉餐廳
公司“Sport Club”活動到Furama酒店頂層的旋轉餐廳吃Buffet, Tiger、潘生皆到場。
Tiger:啊Dennis,到這邊來,别和女孩子坐一起。她們會欺負你。
Dennis:我不怕啊,可以跟她們說國語。
Dolly:對啊,他喜歡教我們國語。是嗎?
Tiger:你有沒有領教她們,她們很厲害!
Dennis:比我們厲害。
潘生:她們都很好啦,喜歡吃,但吃不胖。
Dennis:為什麼?
潘生:因為她們都很辛苦做事,下班還要讀書學習。
在外出Job的同事此時也都過來,一下比在公司熱鬧多了。一幫男男女女叽叽喳喳開心起來,這次女生已經少了幾個,多出幾個男生。
Daniel:Sport Club為什麼成了“Eating Club”。
Dolly:喺Tiger唔中意運動,女生也不愛運動,Sport就變成Eat,沒完沒了吃。
Daniel:你哋總要Keep Fit。
Dennis:對啊,不如下次打Ball啊。
Blair:好啊,響應!
28,夜内,Furama旋轉餐廳
Tiger的話總比别人多,他這次帶大孩子來。說到小孩子的賬要自己付,不能記公司的賬,又怕小孩貪吃,很是操心。
Tiger:她們女孩子都喜歡吃,我也沒意見。
Dennis:要少吃多運動才好。
Tiger:不如你帶頭,Daniel和Blair他們也中意。
Dennis小心揮動刀叉,不時看看别人怎麼動作,提醒自己不要把左手叉右手刀搞錯出洋相。
一幫女生擠到一起,躲開老闆遠遠的,Dennis不時望過去,她們挑到盤子裡的吃食都很精緻,而自己還停留在大魚大肉大蝦的階段,盤子裡堆了一堆,一副饕餮相。
兩個老闆跟Dennis不時聊上兩句,問問大陸的情況和他來香港的感受。他心不在焉,感覺還是有些不自在。他既不像Staff,又不像經理,坐在老闆身邊裝樣子,沒辦法跟那些小男生和小女生一樣随意,也不願意讓他們看到他特殊。
29,夜内,Furama旋轉餐廳
Dennis目光尋找Rosy,見她起身出去也跟了出去。他主動上前跟她說話,她露出些許驚喜。
Dennis:你喜歡吃什麼?
Rosy(很遲疑):不知道啊。
Dennis:那不是白吃了嗎?
他明白她不知如何用國語說那個菜名。她瞪圓眼睛,假意要擡起握叉子的手打他,然後隻抿唇一笑,一股暖意頓由臉上化開。
Rosy:你當我是“白癡”啊!
Rosy跑開,Kinsey在一旁抿嘴暗笑,意氣溫潤,Dennis意外。
Dennis:你笑什麼?
Kinsey:冇啊。
沒時間和Andy他們厮殺,那樣吃相太不好。快結束時,Dennis看到Kinsey捧了一杯咖啡在桌子一角獨自品味,淡雅惬意。
30,夜内,Furama酒店大堂
十點多結束,從Furama酒店出來,那群女孩子還在前廳裡商量,不知是否再去什麼地方玩。Dennis與Tiger站在一旁。
Tiger:她們屬于青年,有沒有人跟我回去加班的?啊!”
Denial:大佬,你要搞死我們啊。
說完大家吓得作鳥獸散,Tiger上了出租車。Dennis有意遲一點走,看見Rosy和Elaine正要走。
Rosy:你要不要送我們回家?
Dennis(意外):好啊,我求之不得。
Rosy:你屋企人在那邊會不高興的。
Dennis:不會的啦,護送美女回家是應該的。
Rosy:對啊,她不會,她不知道。
Dennis獨自走到皇後碼頭岸邊,望向香江,竟湧起一股茫然的幽怨。水中的燈光和山上的燈火,都寂靜地躺在那裡,似乎在述說一個個活着的故事。
31,日内,多美
Office隔斷後面,Andy和Dennis正在對侃,Kinsey正從另一邊抱着File過來。
Andy(手捂嘴神秘狀):你聞到香味了嗎?
Dennis:認真做嘢,别瞎想。
Andy:哽麼你平時做咩嘢?
Dennis:燒飯。
Andy:沒打飛機嗎?
Dennis:打你個頭。
Jason:哎呀,Andy,Dennis大過你了。
Kinsey聽到,臉紅,局促。走也不是。
Kinsey:啊Andy,我問你做過的這個File裡面有點不懂,可以嗎?
Dennis:好啊,我讓你啊。
Dennis招呼Jason出外廁所間。Kinsey俯身Andy身邊攤開File,小聲說話。
Jason:你冇哽急好嗎。
Dennis:我受不了那個香味。
門口遇見Dolly、Rosy和JOEJOE從廁所出來。
Jason:咳,怎麼這個還要成群結隊。
Dennis:你唔知,Office裡太悶。
Jason:行出街啊!
32,日内,太古廣場
Dennis與Eve沒約到中飯,約到晚上下班步行回家。
Dennis一臉輕松,迎來略顯緊張的Eve。
Dennis:你夠忙的,吃飯都沒時間。
Eve:我喜歡走路,以前我經常一個人走回去。
Dennis:悶了一天,出來呼吸廢氣也好。不會臉色蒼白太壓抑。
Eve:看得出來你跟他們不一樣,愛特立獨行。
Dennis:難道跟你一樣?
Eve:我呀,一個人跑回香港做嘢,不知怎麼就喜歡這裡。
Dennis:我也是一個人啊,我們還真的很像呢!
Eve:算了吧,誰跟你像。你們這麼一大幫子人,吵都來不及呢。
Dennis:這你就不知道,人越鬧越孤獨。
Eve:沒錯,聽得出。
33,日外,皇後像廣場
兩人着了個位置坐下,靠近不是離得遠也不是,沒一會感覺不對,又起身。
Dennis:這地方拍拖好像不行,這麼多大樓太顯眼。
Eve:又沒讓你來拍拖,不像你們上海人,動不動外灘黃浦江什麼。
Dennis:那是老黃曆了,怎麼沒見尖沙咀、皇後碼頭兩岸拍拖的人呢?
Eve:有,那麼多電影有拍。平常上班,下班要麼吃飯要麼回家睡覺,誰還有這個閑情。
Dennis:的确,感覺一點沒浪漫情調。我看過一本《穿KENZO的女人》,比較擺。但太空太假。
Eve:我也不懂,你還這麼浪漫。
34,日外,皇後碼頭
兩人在岸邊欄杆站了一會兒,也覺得不合适,繼續走。
Dennis:你怎麼好好的不在澳洲伺候老公,非要到這瘴氣之地“搵屎”?
Eve:是“搵食”好不好,那你們不也一樣?有家沒家跑下來。
Dennis:各有各的苦啊!
Eve:我喜歡這裡熱鬧,有活力,澳洲太死氣沉沉。
Dennis:跟我相反,我在上邊被吵得煩透了,想來這裡隔離塵世。
Eve:也是,這裡不像上邊,你還想洗心革面啊?
35,日外,交易廣場
下班人群進進出出,兩人被沖開又聚攏。
Dennis:那天叮叮車上Emily說話比較沖,是不是。
Eve:我無所謂,不過她很Care你噢!
Dennis:太Care,讓人很不舒服。不像我們這樣走走這麼輕松。她們帶來的霾氣太重,讓人清淨不了。
Eve:不懂你要哪樣清淨,不過可以想象到。我才來是也覺得這裡人際關系簡單,不用想太多。
Dennis:才逃離大醬缸,又跌入一個糞坑。
Eve:說的好慘,我怎麼沒聞出你身上的臭味?
36,夜外,德輔道天橋
行人匆匆而過,兩人不斷被抛在後面。
Dennis:那天見到你穿警服太帥了。
Eve:我自己也很滿意,震倒你們了吧。
Dennis:反正比電影裡的更真實漂亮,比明星更有質感。
Eve:别逗我了,我現在就是個香港人,不是北京人,也不是澳洲人。
Dennis:三種話你都會說,而且說得很好,腦子裡不會打架?
Eve:纏線啊?沒人跟我打架就行!
37,夜外,港澳碼頭
畫面由海面轉向樓群,夕陽隻在高樓的樓頂。
Dennis:受不了。我是說我們這麼一幫人吵吵鬧鬧仍然感覺寂寞得受不了。
Eve:你要受不了,我們怎麼辦?你是不是覺得女生都要有人照顧?
Dennis:我沒那意思,我倒希望有人照顧,當然不是那種照顧。
Eve:心靈照顧是吧?
Dennis:有點那意思吧,感覺在這樓裡這麼擁擠喘不過氣來。
Eve:我可不像你,想這麼多。
Eve無聲地歎了口氣,如寓言般不經意間說出自己的心魔:
Eve:感情與愛情是不同的,前者是靠時間積累起來的,而後者是瞬時産生的。所以,前者更多牽及責任,如婚姻,後者更似從心而願,隻為有情人!
Dennis:說你自己哪,如果情人都做不了呢?
Eve:做不成情人那就望梅止渴吧!
38,夜外,西港城
Dennis望着Eve後背跟着走,Eve短發下露出白頸。Dennis湊近她耳根。
Dennis:你是不是對我們這幫子人有點意見?
Eve:沒有啊,平常沒人說話,有你們做鄰居熱鬧開心不少。
Dennis:那也是。我也覺得有你這麼個鄰居總比E座的鄰居好。
Eve:啊,是嗎!
39,夜外,新晨
按密碼進去,電梯間沒人。上到LB,電梯間打開,迎面進來Elise。
Elise(看Eve一眼):今天不做飯嗎?Dennis,回來這麼晚。
Dennis:跟你一樣,吃現成的。
Elise:我們已經散夥各吃各的了,你不知道嗎?
Dennis:看來你們女人說要跟人過日子,自己的日子都不好好過。
Elise:我們想跟你們過,你們不肯,怎麼辦?Emily又經常不在。
Dennis:她又出去蹭飯啦。我可以啊,就怕其他幾個吃不消。
Eve:你可憐下她們就收留她們嗎。讓她們交搭夥費。
Dennis:算了吧,夥沒搭成還賠了。先請你來一起吃吧。
Eve:得啦,我家裡有老媽做吃的,Bye!
40,夜内 上環文娛中心球場
Dennis和Johnson一身運動裝是前幾天在電車站旁的先施打折時買的,有模有樣。他們兩個打壁球,Emily和Simon打乒乓球,她們兩個穿了一身舊便裝不惹眼。其他人在觀看。
Dennis:這球打得沒什麼勁,怎麼打都行。
Johnson:我們這是瞎打。跟着電視看比賽練,沒人指點哪兒行。
Dennis:練不出水平練姿勢也行。
Johnson:總覺得在街市樓上打球有股魚蝦的腥氣。
一會兒Dennis過去跟Emily打乒乓球。他打不過Emily。
Dennis:我什麼球都可以,就是乒乓球不行。
Emily:我跟你相反,除了乒乓球,别的都不行。
Dennis:下次找我們多美的同事跟你練,他們都躍躍欲試。
Emily:我隻想跟你“戀”,不想跟别人練!
Dennis:跟我戀不行,跟人家練還可以!
Emily一個直闆把球搧過來。
41,日外 遊船河
坤哥老闆請大家做遊艇,環遊港島,讓他們領略異樣風情,順便搞搞大陸關系。一早他們十幾個人到銅鑼灣碼頭上船。Emily先爬上二樓,船開動,風舞動裙帆。光影随行,波浪湧起港島壯麗的畫面。
Emily:這架勢真沒想到,坤哥幹的好事。
坤哥:我們老闆做慈善,說讓我們見識見識。
Dennis:這何止是見識呢,玩大了。讓我們享受錢瑪麗的待遇。
Emily:錢什麼錢,我們沒錢單獨享受啊。
Dennis:一群沒錢的人好,熱鬧!
中午,在長洲下上岸吃海鮮,下午到大浪灣抛錨玩沖浪。坤哥的同事從船頂跳海,剀弟也跳下。Dennis不敢,還是從甲闆上跳下。Lydia抱着遊泳圈,Casey穿着救生衣。Emily一人在船上看着沒下水,都知道她來事了。
夜幕時分,遊艇從東邊繞回銅鑼灣碼頭,整個港島華麗上裝。
Lydia:有今天,我們可以了此一生了,各位!
坤哥:第一次開洋葷,有點暈頭轉向。
Emily:這才剛剛開始,要了,也太早,你自己了吧。
Johnson:想了都了不掉,各位姐姐,還得回去吃剩飯。
Elise:晚上不吃了,中午吃多了。
Dennis:好啊,跟我去跑步,要麼OT吧!
42,夜内 Dennis房客廳
坤哥過來抽煙,心情有些煩悶。
Dennis:怎麼想家了啊?
坤哥:我不像你們第一次來,還沒待夠。擠在小房子裡受不了,在這裡也不可能跟香港人一樣。
Johnson:你現在回去也還沒有太好機會,還得熬下去,還不如在這裡鍍鍍金,要不找個什麼學上上。
Simon:鍍金就算了,還是拜佛吧。找個女朋友也可以,教人家國語。
剀弟:香港還是蠻有意思的,我那天買了幾張彩票,還中了幾塊錢。
Dennis:你手氣不錯嘛,哪天得到跑馬場轉轉。
坤哥:我買了些股票玩,總比彩票更靠得住。
剀弟:那個東西不懂,得跟你學學。
Emily和Lydia跨進門來。
Emily:學啥啊,你要是那個命,就等着發财吧。
Lydia:咱們還是把打牌的手藝學好,有領導過來搞好關系,不愁将來回去沒出路。
坤哥:我們老闆那天請人算命,也給我算了一下,說我能發财。但我忘了問怎麼發的财,我在這裡等着也不能發财。
Emily:那是,天機不可洩露,都告訴你了,人家還怎麼發财啊?
Lydia:你跟人家Dennis學學,跑步、遊泳、打球,還有行街、約會,樣樣都來,别老想着發财,發大頭夢吧!
Emily:你還真别說,人各有命。那天有個人看手相特準,把我說得八九不離十。诶,我多少也學會點,給你們看看。
Dennis:那先給我看看。
Dennis湊過去,把左手伸出來。
Emily(驚喜狀):瞧這手,修長,跟我那談鋼琴的表妹一樣,線條分明。生命線和事業線不錯就是愛情線不太分明。
Dennis:怎麼不夠分明?
Emily:我說不上來,得請大師算算。
Dennis:跟我賣關子,憑掌紋就能定乾坤?
Emily:乾坤命定,信不信由你。
坤哥:這個跟信教一樣,信則靈,不信不靈。
Emily:你啊,給人一說能發财就信了!
Dennis:我還真想信點什麼。
Emily:你信我的就得了!
43,夜内,Dennis卧室
Dennis攤開紙筆,準備給Emily和林梅畫像。起筆卻先畫自己,本想畫愁容滿面,出筆卻目光灼灼。
接着他畫Emily和林梅兩個輪廓,一個短發圓臉,一個長發瘦臉。然後就空着五官,發了一會兒呆,無從下筆。
44,日内,多美
Rosy廣東出Job回來,幾日未見,Dennis總想跟她說上幾句。但又不想主動,隻是和Andy和Jason搞笑。而Rosy時不時走到隔斷這邊借紙筆打電話,Dennis奇怪她那邊沒有嗎?
Dennis:是不是教我一些罵人的話。
Jason:這樣不好,你不好啦,Dennis。
Alex:都很好啊,萬一以後誰罵人他也能識聽,是吧
Dennis:我又不同你們細佬,學兩句罵人的話就會變壞嗎?
Andy:你好‘Handsome(寒濕)’Dennis。
Dennis:多謝,你好寒濕!
Jason:你完啦,Andy,Dennis真的好犀利!
Dennis:壞蛋,你看,這就來了吧,我看你們兩個一個是‘小淫賊’,一個是‘小淫蟲’,老實告訴我,不準耍刁。
聽到Dennis在和Andy學罵人的話,Rosy突然從背後冒出來。
Rosy:Dennis,你學壞啦!
Dennis:你這句國語怎麼說的這麼靓!
Andy:是不是你教她說的?
Kinsey:我都想學的。
Jason(看見Rosy行到另一邊自言自語):哎,Dennis,你有麻煩了!
45,日内,多美
臨下班Dolly直喊好累啊,一邊“喵喵”學貓叫。
Jason:阿姐啊,别這樣啊,你們都這樣,我們可怎麼辦啊,冇嘢食噶!
Dolly:你嘀後生仔嚸知我哋做姐嘅辛苦!
Dennis:你們别加班,事情永遠做不完,如果嫁了人在家一樣,總不能加班做家務。
Rosy:那就不嫁人,為誰加班還不如為自己加班揾錢。
Dennis:錢掙不完,也得慢慢來。
Dolly:你不忍心就陪我們一起加班。
Dennis:可以啊,那得請我吃飯。
Rosy:是你要請我們吃飯。
Dennis:我又不是老闆,不是我要你們OT的。
他突然打住,發現Tiger已經站到身後,立即換了口吻:
Dennis:我和她們開玩笑呢,不好意思。
Tiger:沒關系,我都聽到啦,你要請她們吃飯,我不反對噢。
Dennis:好啊,一言為定,我請客,你掏錢。
Tiger:當然啦,請靓女吃飯小Case啦,不用耍賴!
Tiger:好啦,今天就不請吃啦,馬上開工。Rosy ,你到我房間來一下,有事情商量。
Rosy朝Dennis擠擠眼睛,嬌嗔地撅撅嘴唇就跟Tiger過去了。這一眼讓Dennis似暈若醉,心往外跳。眨眼過後一想不對,分不清她是對他這般呢,還是對Tiger哪般?
46,日内,循道衛理中心教室
如何減壓的培訓課。
大家圍成一圈,個個面對老師,James輾轉自如,一會兒跟這個提問,一會兒回答那個問題。Dennis的壓力是怕他問到自己問題,遲疑間,James一眼看明。
James:You are smart guy. Don’t hesitate communicate
with you colleague and friend. They always support you! 如果你們男孩子太緊張就看下Rosy,靓女肯定提神,壓力全消。
Jason:那女孩怎麼辦?
James:這就看Dennis喽!他一定是大家的偶像,是不是?!
大家一陣哄笑,隻有Kinsey笑得含蓄,不夠熱烈。
47,日内,華革會餐廳
課後中午Tiger請飲茶。照例Dennis坐在他身邊,沒想到昨天才說,今天他就請客。
Tiger:怎麼樣,是不是聽懂了?聽講你白話總有進步。
Dennis:真聽懂不少,講的确實很好。我被他講得壓力全消,從頭到腳都輕松。
Tiger(笑得時候露出幾顆很大很白的門牙):今天你請客我出錢,啊!
這一句更隻有Rosy和Dolly明白,可她們兩個躲到另外一桌。Dennis眼光不時瞥向那一桌,隻能看到Rosy的側面。其他女孩子有說有笑,她卻面色幽幽兮兮,偶爾也望向這邊一眼,不知在琢磨什麼。
48,夜内,新晨
Dennis生日,晚上輪到Dennis值日做飯,他隻平常多燒兩個菜,并未聲張生日之事。八點過後,Emily和Lydia從隔壁轉過來,給了Dennis一張大家簽名的生日卡,還有一個陶瓷的仙人掌小花盒以及一個日記本。
Emily:仙人掌帶刺的,自己看着,别紮人啊。日記本呢希望你把美好的香港都記錄下來,等二十年後再給我們看,記住啊。
Lydia:從‘多美中心’到‘生情大廈’,從13層到14樓,不用一生一世!
Emily:對于你是‘要生要死’,對于Dennis是‘一生一世’。
Dennis:哈哈,生生死死、生生世世,美不美都要記。不過到二十年後,那時你們已老姑婆、老阿姨,我們都老坑、爺叔一級,早已忘到九霄雲外,誰還會看!
Dennis說完又被Lydia掐了一下。
49,夜内,Dennis卧室
小台燈下,Dennis接續畫上次未完成的Emily和林梅的畫稿。靈感上來,又畫了Rosy和Kinsey。直到滿意為止,将畫稿塞進抽屜。
50, 日内,上環文娛中心球場
中國隊與香港隊比試乒乓球。比賽五個人對五個人,以Emily為隊長的“新晨隊”對陣以Daniel為隊長的“多美隊”。臨場Emily和Daniel見面很熱乎,擺出架勢,改稱“北京隊”對陣“香港隊”。觀戰的幾位女生中Blair的女友Lolita最活躍,她也上去練了幾闆。接着她端着攝像機,一會對準Blair一會對準Dennis。Dennis跟她講不要拍他,要對準Blair和Daniel他們拍。
Lolita:你比他們帥。
友誼賽結果出爐,Alex勝了Lydia,小胡勝了Andy,Blair勝了Simon,Dennis勝了Jason,Daniel勝了Emily,雙打小胡和Lydia勝了Alex和Andy,三比三打平。最後決勝局,Blair和Daniel雙打勝了Simon和Amy。香港隊勝利北京隊,不管輸赢,大家仍一片歡呼。
Dennis:北京女子隊輸給了香港男子隊,第一次不吃虧,以後還有翻身的機會!
Blair:哪裡,是Emily姐讓我哋,要不我嘚肯定赢不了!
Simon:今天沒打開,發揮不好,沒有适應Blair的打法。
Lydia:咱北京隊不說讓着香港隊也得留着點後手,都叫咱們赢了多沒勁。這次“多美生情”友情第一,不論輸赢,下次“深情多美”,别有了啥心情忘了友情。
Emily:你們多美貢獻靓女,我們深情捐獻帥哥!
Daniel:反過來更好,你們‘生情’捐獻靓女,我們‘不美’貢獻帥哥多好!
Lydia:冇問題,我們這兒要啥有啥,大量供應。
Emily(頭一歪,嘴貼Lydia耳朵跟嘀咕):你這是老娘耍大刀,不費勁哪!
Lydia:我這叫大姑娘耍流氓,要啥給啥!
Dennis:都練成精了!
Denial和Blair等聽得雲裡霧裡。
51,日内,多美
早上上班,隔斷間Dennis撞見Rosy,兩人各自一閃。
Dennis:早上好!
Rosy:早上(粵語)。(接着慢慢重複一句普通話)早上好!
過後Rosy經常從隔斷那邊過來找紙筆打電話,不再和Dennis說話。似乎憋着什麼氣。猛然看到Dennis桌上有一堆File。
Rosy:這是我的File。
Dennis沒來得及反應她已抓起抱走。
52,日内,多美Tiger房間
Tiger找Dennis講File,關在他房間裡。
Tiger:我事情太多,沒來的及多關照。
Dennis:你太客氣,有Daniel和Dolly他們關照就可以了。
Tiger:香港這個地方很特别的,不像大陸那麼大,但是很發達,大家都勤奮做事,所以才有今天。我們都是廣東過來的,應該沒什麼特别的隻是先發達一步。
Dennis:那是你們的機會,我們都很羨慕。
Tiger:可你不知道我們二十多年前也是很苦的,不像現在年輕人條件這麼好。五、六十年代我媽媽帶一家人住在木屋區,爸爸很早過世,她每天要工作十六小時,什麼都做,把三個孩子帶大。很不容易。後來我考取大學,畢業以後在太古工作,學了很多做事的本領。老闆很賞識,自己能吃苦,可以掙飯吃。後來和潘生出來合夥開公司,兩人搭檔不錯,一個内向,一個外向,客戶越來越多,錢也掙得越來越多。好不容易熬到現在,可以買樓、可以買車。但除了買樓投資外,我不買小車,穿的也不講究。我教女兒和兒子很嚴厲,小孩不要太嬌生慣養。我還經常陪老媽飲早茶,彌補小時候辛苦帶大的艱辛。我不信佛,信上帝,自己有使命努力揾錢,希望做慈善回饋社會,相信能得到理解。咳,不過港英政府不負責任,稅率低,居民沒福利,老無所養(他語音哽咽差點掉下眼淚來)。以後可不知怎樣。還有啊,你來香港的費用就我來報銷,我對家裡的菲傭也是這樣做的!
Dennis:謝謝!謝謝!這個我們自己處理就行了。
Tiger:我的客戶一般有些問題如果不是很特别,盡量滿足他們。那,我跟你說,你找張紙來。
53,日内,Tiger門内外
Dennis出門正好看到Rosy,跟她要了張紙,她要給他隻筆,他說不用。返進來,Tiger繼續跟他講解客戶情況。然後話題一轉:
Tiger:我們同事都不錯,女孩子比男孩子能幹,是不是?男孩子要等好多年才能醒悟過來。
Dennis:是啊,怎麼會這樣?但她們揾工容易,揾老公難,你們是不是有責任?
Tiger:哈哈,我也一直想,做男人是不是都很衰。Dennis,你看中哪個别忘了告訴我啊,别急着來啊!
Dennis:我不急,她們都不急,我更不急。
Tiger:我知道大陸這方面跟香港不太一樣,結婚早,同居少。
Dennis:是啊,不像你們不結婚同居,我們要麼結婚,要麼單身。
Tiger:以前都講究相親,現在都不用。香港比你們想象的要傳統保守得多,你說是吧?你這個年齡,正是好時候。
Dennis:我沒錢也沒樓啊,大佬!
Tiger:我當時也沒有啊,總會有的。
Dennis:恐怕人家等不及吧,現在不是以前,女孩兒願意和你一起奮鬥。
Tiger:你要很優秀,大把的人等你,看你的預期。
Dennis:可惜我沒那麼優秀,更沒你那麼勤力。
Tiger:你個人的事情,我不好多說什麼。有可能的話争取留在香港工作,這裡機會很多。不過辦公室戀情不能搞,我以前的老闆搞得辦公室裡烏煙瘴氣,所以我和潘生都不犯規。
Dennis:哦——
54,日内,多美
臨下班,Dennis見到到Rosy要加班。旁邊有Diana。
Dennis:又要OT啦?
Rosy:你要回去燒飯啦?要不陪我們OT啊?
Dennis:我可以給你打工。
Rosy:你有咩企圖?
Dennis:你别說我壞話,我聽得懂。
Dolly:Dennis,你為什麼不回家做飯?
Dennis:今天有人做。
Dolly:可以找個人幫你做啊。
Dennis:你要願意最好啦,我就省事。
Dolly:那我是做“大太”還是做“二太”呢?
Rosy(忿忿樣):隻要你中意,都得咯啦。
Dennis:好啊,沒所謂,跟我返屋企吧!
她們一下說不出話來,Rosy沒了反應。這幾句話你來我往,針鋒相對,她心裡如憋了什麼勁,要發洩出來,正好碰到Dennis這個對象,想開Dennis的心,卻沒占到便宜。
Dennis:Bye Bye。
趕緊要轉身溜之大吉。回頭仍看見Rosy若有所思看他的眼神,那目光似乎滿是失意。
Rosy:Bye——。
55,日内,多美
Dolly生日,Rosy的生日發起中午去Hopewell吃午茶,大家都在單子上簽了名。中午出去上電梯時Dennis問Rosy什麼時候生日,她講“快了”。
Jason:Dennis你要請Rosy姐吃飯。
Dennis:當然啦。
Rosy:你不要騙我啊。
Dennis:騙你我就去死,不僅吃飯,總有送一朵玫瑰花。
Dolly在一旁不言不語。
56,日内,多美
下午Rosy坐到Dennis邊上,她又給他做的Job提了一大堆問題夾在File裡。他反倒開心起來,正好找理由和她說話。
Rosy(冷冰冰):你的Deadline要到了。
Dennis:那我就死給你看。
Andy:你不能死,有人不願意的。
Dennis:她欺負我。
Rosy:嚸咩?
Dennis(假意):我要哭了。
Rosy:怎麼哭啊?我見過我弟弟小時候哭的樣子,好可愛!
Dennis:你沒阿哥,我哭的樣子你一定沒見過。我哭的時候不流眼淚的。
Rosy:我見過電影電視裡男人哭的樣子,裝腔作勢,對不對?!
Dennis:那是假哭,要真哭你肯定看到受不了。
Rosy:喺咩?那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Dennis:我說的是真的,别人說的是假的。
Rosy:你講笑耶,騙不到我。
Dennis:好啊,哪天我哭給你看。
Rosy:我等着看啊。
57,日内,多美
“你有麻煩”,Jason今天說了一天——從早就說個沒完,小和尚念經般。
Jason:你有麻煩,Dennis。
Dennis:你又來了,我不是挺好的嗎。
Jason:你要請Rosy姐吃飯,Dennis!
Dennis:這還用你說。
58,日内,山東菜館
Eve老公從澳洲過來探視,約阿彪、李生、Dennis到山東菜館聚餐。Dennis總算得見Eve老公真容,身材挺高大,臉盤方方正正,長滿出麻疹遺留的坑,很有氣勢。他講到他們在澳洲的拍拖經曆。
Dennis:你怎麼忍心讓Eve一個人守在這裡。
Eve老公:佢自己願意,我都沒辦法。
阿彪:我都不忍心來的。
李生:娶到這麼漂亮老婆,還能讓她跑了嗎!
Eve老公(一臉可愛的委屈相):我們三個喺一個學校同學,我什麼不懂,都是Eve‘泡’我,我真咯傻傻嘚。
阿彪:你都好有福氣啊,能被這麼靓的女‘泡’到,我們都沒這個機會呢!
Eve:傻人有傻福,你們别聽他說,除了這個他就不會說别的,誰泡誰還不知道呢,好像他吃虧似的。
李生:你們當時不都是香港過去的同學嗎,在一起很自然。
Eve老公:一畢業她就逼婚,我也沒辦法喽,本來不着急的嗎。結了婚沒兩天又要回香港,哪裡有這樣啊。
Dennis:你老婆能幹,香港機會多,回來也是應該的嗎。澳洲都是移民,離大陸遠,生意沒這邊好。
Eve:他要聽我的就跟我一起回來,現在還在那兒晃蕩。不掙錢,靠山吃山。
Dennis:你放心讓這麼漂亮的老婆一個人待在香港嗎?
Eve老公:不放心也沒辦法啦,她不肯回澳洲跟我爸爸媽媽同住,也不肯生仔,這麼勤力幹什麼?
Eve:多掙點錢給你花不好嗎?
Eve老公:就你?能掙多少錢。來回飛機票都不夠,供樓更不可能。
59,日内,多美
Dennis接聽電話。
Emily:我跟你說,我買了兩張電影票,國内沒上映的片子。
Dennis:不會是“金瓶梅”吧?
Emily:得了吧,那你得自己看去!是張藝謀的“活着”。
Dennis:是得好好活着,别不耐煩。
Emily:都像你那樣子誰受得了,不活白不活。
Dennis:你閨蜜怎麼就跟你不一樣?
Emily:林梅啊,怎麼着?我們北京女孩兒你一個都不放過?
Dennis:我就放過你一個好不好?
Emily:有人在中環看到你跟那誰的。
Dennis:哦——
60,夜内,香港演藝中心
Emily捧着一大桶爆米花,手抓吃。Dennis看了她一眼,有些反感。
《活着》正在上演,Emily手依舊不停,肩膀盡量往Dennis這邊靠。
看到動情處,Emily放下爆米花,手不停抹眼淚。
Dennis任由眼淚滴下,不想讓Emily看到。氣氛窒息,很不自然。
61,夜内,灣仔
電影結束,兩人出到街上。
Emily:我跟你說,我一看到煽情的電影就掉眼淚,控制不住啊。
Dennis:難得看到這麼好的片子,誰也控制不住。
Emily:你們男的可能淚點高,我不行。看書都看不到這個效果。
Dennis:電影更能入戲,不能中斷,看書随時一個念頭就想别的了。
Emily:那是啊,要麼怎麼還要看跟誰來看呢!
Dennis:我還是喜歡一個人看電影,自在。
Emily:你算了吧,一個人多無聊。我就經常和林梅看電影。
Dennis無可奈何,兩人做電車回去。在上環站下了車。
Emily:一會兒你陪我去看看房子,我跟廖叔借的,有個親戚過來臨時住兩天。
Dennis:哦?
62,夜内,新晨
兩人坐電梯上到26樓,Emily緊緊張張掏鑰匙開了門。
Emily:你瞧這房子收拾的,比我們樓下幹淨多了。
Dennis:也不知道你們平時都怎麼過日子。
Emily:有你在什麼日子都好過。
她身子朝Dennis靠過來,兩眼放光盯着Dennis。他渾身一抖,後退一步。Emily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
Emily:你說來了這麼長時間,也沒機會獨處一室,你就沒想什麼嗎?
Dennis:我想啊,做夢都想啊。可沒想那個。
Emily:我知道你想哪個,上次在清水灣鲨魚腿看夠了吧!人家林梅還真對你有點意思。
Dennis:我的意思不是你的意思。
Emily:得了吧,不就這點破事嗎,就你明白。林梅早有人啦。
Dennis:她有人你沒人,是吧?
Dennis要掙脫她的手,她抓着就是不放。
Emily:你這人真是的,剛才跟你那麼共情,現在怎麼這樣?
Dennis:你誤解了,我真沒那意思。
Emily:什麼意思我看不出來啊?就你?
Dennis:你真看錯了。
Emily:你就是悶騷。
Dennis:我跟你騷不起來。
Dennis一用力掙脫,趕緊退到門口,拉門出去。他等不及電梯,轉到後面,拉開樓梯間的門直沖下去。身後傳來Emily喊聲。
63,夜外,新晨樓下
Dennis跑回房間,但又覺不對,再跑出來下電梯。在樓下電梯間又遇見驚慌的Emily,Dennis趕緊向外跑去。正巧Eve迎面而來,Dennis攔住她。
Dennis:你沒事吧,陪我走走,樓裡太悶。
Eve(反問):你沒事吧?今兒這是怎麼啦?
Dennis:有點煩,走吧。
Eve:好吧。
64,夜外,皇後大道西
Dennis和Eve走到荷裡活公園小坐,Dennis不敢看身後是否跟着Emily。還好Eve沒看見她。
街角傳來王菲的“天空”。
Dennis:你老公走啦?
Eve:走啦,不能老在這兒陪我。
Dennis:是你不願意陪他吧?
Eve:話都給你說了,他在這沒事陪我看着不難受嗎!
Dennis:我看他一定比你更難受。
Eve: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Dennis:那就什麼都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