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舍友們的接二連三推薦下,我終于看了這部電影。

...

第91屆奧斯卡金像獎 最佳外語片(提名)

第71屆戛納電影獎 主競賽單元 金棕榈獎(提名)

“我希望大人聽我說:我希望無力撫養孩子的人,别再生了。我隻記得暴力、侮辱、或毆打、鍊子、管子、皮帶。我聽過最溫柔的一句話是’滾,婊子的兒子’‘滾,你這垃圾‘ 。生活是一堆狗屎,不比我的鞋子更值錢。我住在這裡的地獄,我像一堆腐爛的肉。生活是個婊子。我以為我們能做好人,被所有人愛,但上帝不希望我們這樣,他甯願讓我們做洗碗工。“

沒有看過電影的你,會相信這句話是由一個12歲左右的小男孩說出來的嗎?


我是劇透分割線


影片的主角紮因是一個大概12歲的男孩,沒有人知道他的具體年齡。他自己不知道,他的父母更是不清楚。他出生後沒有做登記,因此沒有取得國民身份。紮因是一個“還未出生就注定死亡”的可憐人,沒有任何證件能證明他的存在,即使是一件商品,也明明确确的寫着生産日期和到期日期,而他除了一個名字,什麼都沒有。

...

紮因的父母生下了很多孩子,直到電影結束,我都沒有數清他家究竟有多少個孩子。而紮因作為目前家中的長子,需要做的事情特别多。

他需要去藥店撒謊買曲馬多(一種成瘾性藥品),幫着父母把藥片磨成粉末灑在水裡,浸透衣服,最後裝在瓶子裡,悄悄賣給瘾君子們。

他還需要在房東開的店裡打工,卸載貨物、換送煤氣等,以此從房東那裡換取一些生活物資。

他還要帶着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去街邊擺攤,販賣果汁。

在發現妹妹薩哈月經初潮褲子上沾滿血迹時,他偷偷帶着妹妹洗内褲,幫妹妹在雜貨店偷衛生巾,并且警告妹妹用過的垃圾一定不能亂扔,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因為他知道妹妹的朋友阿麗亞就是在被她母親發現之後賣給了别人,如果自己的母親知道妹妹已經”成熟“,一定會把她賣給房東阿薩德。就像成熟的西紅柿一定要進入市場才有價值。

但是這種煎熬的日子還是起了風波。

11歲的妹妹薩哈最後還是被父母強迫”嫁“給了阿薩德。紮因本來打算帶妹妹離開,但是被母親發現了,無論紮因如何乞求母親不要送妹妹離開,無論薩哈如何表達自己不願意離開,父母最終還是強行帶走了妹妹。這件事情讓紮因覺得父母冷酷無情,最終逃離了家,開始一個人在外面流浪。

在一個破舊的遊樂場,他遇到了在餐廳打工的黑人女士泰格斯,一個沒有居留許可證的埃塞俄比亞女人。或許是出于同情,或許是出于母愛的呼喚,泰格斯把紮因帶回了家。紮因幫她帶孩子,讓泰格斯能夠安心的在外打工。

但随着泰格斯因為身份問題被捕,紮因再次失去了家,并且身邊還多了一個還在吃奶的孩子。用冰塊蘸糖充饑,偷路邊小孩兒的奶瓶,搶走小孩兒的滑闆車做拉車,帶着小孩兒四處流浪,裝作叙利亞人騙救濟糧,去藥房騙藥制作曲馬多飲劑。最終還被房東趕了出去。

紮因還是擔負不起兩人的生活,他本來打算狠心将小孩兒尤納斯扔在路邊,但最終還是不忍心。在做假身份證的阿斯普洛保證會給小孩兒找一個好人家時,紮因把孩子給了對方,并打算回到原先的家偷自己的身份證明去瑞典。(紮因從新認識的朋友那裡了解到,瑞典有很多叙利亞難民,而且那裡的孩子都是死于自然,作為回報,阿斯普洛答應幫他去瑞典。)

而回到家中的紮因卻發現妹妹薩哈進了醫院,并且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憤怒之下的男孩拿起一把刀,跑去了阿薩德家,并将阿薩德刺傷,因此被抓進了監獄。

母親來到監獄探視紮因,并告訴紮因自己懷孕了,并且會将這個孩子起名為”紮哈”。

...

在監獄中的男孩兒看到關于“兒童不公現象“電視直播,打通了節目電話,将自己的父母告上了法庭。

...

對于紮因的父母來說,男孩兒是養家的工具,女孩兒是換取聘禮的貨物。因此在紮因渴望上學,并且有機會上學時,紮因父親的反應是”他去上學了,那誰去給阿薩德打工?萬一惹怒了阿薩德,他把大家都趕出去怎麼辦?“母親雖然支持紮因去上學,但也隻是希望他去學校換取一些衣服和食物。

在知道妹妹薩哈死之後,紮因是無比痛心,以至于憤怒得想要手刃”殺人兇手“,而紮因的父親卻是為醫院發來的賬單而感到憤怒,紮因的母親因為肚子裡孕育了新生命也沒有感到傷心。

在法庭上,紮因的母親說道:”為了讓孩子活,我願意犯下千罪。他們是我的孩子,沒人有權批評我,我是自己的法官。“

紮因的父親說:”我也不想這樣。我兒子捅了别人,我會自豪嗎?你有沒有想過這不是我們的錯。我也是這樣出生,這樣長大的,我做錯了什麼?如果我有選擇,我可能比你們所有人都好。“

列夫.托爾斯泰《安娜.卡列尼娜》的開篇語說:”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紮因家庭的不幸在哪兒呢?我沒有豐富的閱曆,也不太有智慧,我談不了中東,談不了戰争與和平,更談不來世界。但是我可以肯定并不隻是簡簡單單的父母過度生育、生而不養就能解釋的。

"甯為太平犬,莫作亂離人。”确實連國都沒有了,何談家的安穩。在戰亂、流亡的環境下連生存都是困難,去乞求尊嚴體面的活着完全不可能。但是在這樣失序混亂的社會中,父母可以說是孩子最後的避難所。如果紮因的父母能夠像泰格斯那樣,張開自己的雙翼,給孩子一片天地,那麼廢墟上也能存在溫情。

可是倘若不能,又能怎麼辦呢?大概除了不要生孩子,沒有更好的辦法。

“在拉巴基的樣本中,瘦弱的紮因與其說起訴父母,不如說在起訴整個世界:如果沒有能力撫養,就不應當生育;在苦難的土地上,無論大人小孩,生存即是罪罰;而這一切苦難的根源,并不在于地獄中人。”

影片中還有兩個鏡頭,我非常喜歡。

其中一個是關于泰格斯哺育的拍攝。母親的乳房,對于孩子來說是母性的體現,是滋養生命的開始。在泰格斯的家庭,确實是這樣一種代表。但是在紮因家,就是相反了,是經曆苦難的開端。

...

另一個鏡頭是紮因離家出走乘車時,坐在身邊的老爺爺穿着和蜘蛛俠很像的服裝。衆所周知,蜘蛛俠是拯救世界的超級英雄。然而現實中卻并沒有蜘蛛俠,隻有艱辛活着的芸芸衆生,隻有我們自己才能拯救自己。我們做不了超級英雄拯救世界,也不會有超級英雄來拯救我們。但是我們能做自己的“蟑螂俠“,像蟑螂一樣頑強的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