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 行之
《何以為家》的小男孩贊恩的褲子,插兜處是一個美國隊長盾牌的标志。鏡頭總是有意無意掃過這個标志,隐喻顯得直接但克制。美國隊長是漫威超級英雄裡的領頭人物,贊恩在貧窮的家庭裡,充當着兄弟姐妹們的領頭人,流浪到海濱小鎮,又充當小黑人男孩的領頭人。
他渴望成為保護别人的超級英雄,但因為命運,總是自身難保。諷刺的是,他還在公交車上遇見一個穿蜘蛛俠服裝的老人,他以為找到了同類,結果細看,老人胸前的蜘蛛被換成了螳螂,世上沒有蜘蛛俠,隻有螳螂俠。螳螂擋車,自不量力,這是社會對贊恩的提醒。但從這裡,贊恩下車,奔向希望渺茫的自我救贖。
小黑人弟弟,是贊恩的鏡像,是另一個悲慘的他。出于同理心,他竭盡全力想要護他周全。但他自己是泥菩薩過江,沒有能力普度任何人。把小黑人弟弟賣掉的瞬間,贊恩的救贖之路以失敗告終。
賣花的小姐姐,是他的理想投射,同樣的命運悲慘,但小姐姐深谙人性,懂得生存的遊戲規則,找到了上升的通道。她願意把自己賣花的産業交給贊恩繼承,但贊恩興趣廖廖。他甯願去給街頭混混賣毒品飲料,也不願曲意逢迎那些有錢人。看似同流合污,實質上是想保留最後一絲生而為人的尊嚴。
為了生存,贊恩撒了無數謊。為了欺騙别人小黑人是他的親弟弟,他編造的謊言是,媽媽在懷弟弟的時候喝了很多咖啡,每天一壺。盡管這個謊言如此站不住,但仍然體現了他的聰明,邏輯的超前建立。如果不是因為沒有任何教育,他很可能成為社會的精英。
贊恩唯一的快樂時光,是和妹妹在一起。他才12歲,已經能從床單上的血迹,推測出妹妹已經步入生理期,找機會給她洗内褲,并把自己的衣服給她當衛生棉用。他視妹妹為生活裡唯一的亮光,當這抹亮光被現實撲滅後,他舉起刀,以玉石俱焚的心态去複仇。
何以為家,贊恩不知道,他卻說,生活是一個婊子。電影的最後,定格在贊恩的微笑上,我們盡管被這一抹笑容感動,但也知道,镂刻在贊恩心頭的仇恨,永遠沒有辦法化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