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小黑 電影将軍号 2022-06-06 11:52 發表于新疆
親愛的弗朗西斯卡:
希望你一切都好,我是你的牛仔,相信你還會記得我。這封信我永遠不會寄出去(或許等到我死後律師寄給你),我隻是無法釋懷心中的思念,就當寫給我自己的吧。
這麼多年來,我努力地告訴自己要重新振作起來,繼續活下去,因為我們走上了兩條不同的道路。終于明白所發生的一切——我們兩已永遠分開。然而,每當我透過相機鏡頭看出去,我仿佛看到了你;我開始寫文章,寫完才發現都是在寫你。我們這一生都在不停地朝對方走去,走向那永恒的四天,為了這四天,我們付出了一生的代價,但是我從沒有後悔過遇見你。

自從1965年那個大雨磅礴的十字路口分别,我努力讓自己忙碌起來,接受每一次海外派遣的任務,隻是為了避免給你打電話或者去找你的誘惑。事實上隻要我醒着,我就會不斷地想你,每天,每時,每刻,不斷地想你。多少次我對自己說“去他的,我要去麥迪遜縣不惜一切代價帶走你。”
可我記得你的話,我們不能夠在一起。你說我們在一起,你會每分每秒思念那個家,你會開始責怪我,甚至會後悔愛我。我們在一起會傷害所有人。我想我可以理解你的處境,我尊重你的選擇,也許你是對的,我隻能時常在夢裡與你相遇,感受這片刻的幸福,醒過來往往更痛徹心扉......
永遠都會記得一九六五年的夏天,我開着雙座的小卡從十一号國家公路緩緩駛入愛荷華州麥迪遜縣的田間,去尋找這裡有名的遮篷羅斯曼橋,為《國家地理雜志》拍攝照片。我是一個攝影師,很熱愛這份工作,我沒有作為藝術家的天分,隻能為雜志社拍一些平常的照片。但是我喜歡這份工作,它能讓我四處漂泊,不受束縛,這很符合我的個性。

兜兜轉轉總是找不到正确的路,地圖應該是幾年前的,跟現在的道路區别比較大。駕車來到一所房子,見到你在門口收拾地毯,穿着米色格子連衣裙,光着腳丫,棕色的頭發随意地盤着,給人一種很悠閑的感覺。我告訴你自己迷路了,我在尋找羅斯曼橋。你給我比劃着怎麼走,但似乎連你自己都分不清具體的路線,我被你說糊塗了。你笑着說可以親自帶我去,你那溫暖的笑容就像搖籃一樣撫平我疲倦的心,我欣然同意。
我喜歡愛荷華州的味道,那是肥沃土壤的味道,充滿生命力。你問起我的故鄉,那是在華盛頓州,同樣美麗的地方。曾經有段時間我還在婚姻中的時候曾搬去芝加哥,離婚後又搬回了家鄉。我問起你結婚多少年了,你半天沒有想出來,我猜到可能平凡的生活讓你記不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了。

我問起你的家鄉,你說那是意大利東部一個小鎮:巴利,沒人知道那裡。湊巧的是我當年去希臘出差要經過巴利去布林迪西搭船,見到那裡風景非常美麗,就臨時下車住了幾天。車站外有家賣酥炸乳酪飯團的小餐館,離開後我再也沒有嘗到過那種美味 了。鎮上的天主教堂也很有曆史感,我曾在教堂旁的椅子端着一杯咖啡坐了一下午。你聽聞此事覺得很吃驚,問了我幾遍:就因為見到那裡漂亮就改變計劃下車了?在完全陌生的地方住幾天?确實是這樣的,我的工作比較自由,性格也是如此習慣了自由,喜歡随風漂流的生活。你看上去有些覺得不可思議。
到達羅斯曼橋,踩點好拍攝角度為明天的拍攝做準備工作。我采了一把藍色和白色的野菊送給你,聽到你說這花有毒我條件反射把花散落在地上,你笑彎了腰說:“是開玩笑的,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說”。我揶揄你天生愛捉弄人嗎?這個玩笑讓我們之間的距離感消失了,你也是個很有風趣的人。
回去的路上我打開收音機想收聽藍調音樂,你熟練的告訴說是1410頻道,原來你也愛藍調樂嗎?那隻追我們的狗明明是白色,你為什麼說是黃色?

讓我意外的是你邀請我進屋喝紅茶,并留下來吃晚餐。你告訴我這裡很安靜,這裡的人們都很好,大家互相幫助。你說你曾是個老師,教育學生是你喜歡的事情,但是為了家庭放棄了自己的夢想,我為你感到遺憾。問起你的丈夫,你說他很幹淨,為人善良,勤奮,努力。但是我唯獨沒有聽到你說他愛你,跟好丈夫這樣的形容。我隐約覺得你的婚姻或許并不是很幸福。你也說起這裡的生活并不是你年少時向往的生活。我感覺自己很能理解你的心情,給你念我随手寫的心情:古老的夢想,是美好的夢想,它們并沒有成真,但我很高興我有夢想。
我寫下它的時候并不知道它是什麼意思,也許哪天我會用到它。現在我才知道,這是為你準備的心情,你是我的夢想,雖然沒有實現,但我還是很高興曾擁有夢想。

晚餐上我給你講起各種我經曆過的糗事逗得你捧腹大笑,看着現在的你感覺跟早上拘謹寡言的你判若兩人。你繼續問我有什麼最刺激的經曆,問我是不是累了不想說了。我一句調侃的話讓你有些敏感,我感覺你不想談論自己的生活。
晚餐後我提議去戶外走走,你答應了,但剛走出院子你就略顯不安,頻繁地回頭。看着皎潔的明月我不禁念起我家鄉一位詩人的詩句:讓我們采摘月亮上的銀色蘋果,拾取太陽上的金色蘋果。你随即說出這是葉芝的詩篇《漫遊者安格斯之歌》,讓我很是意外,我曾跟許多人談論起詩歌,但是沒有人懂,也沒有人愛詩歌。人們總是談論越戰,嬉皮士,搖滾樂,或者性解放,詩歌對大多人來說是排除在生活之外的事情,人們覺得詩歌不重要,但對我來說它很重要,是一種精神寄托。我沒想到一個家庭主婦也會熱愛詩歌,你并不是看上去的那麼簡單,我有些想要多了解你的想法。

你可能覺得在外面被鄰居看到跟陌生男人在一起影響不好,我們随即回到屋子。品嘗着白蘭地,我看出你有些局促不安,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告訴你我們并沒有做錯什麼,今天晚上發生的事你都可以告訴你的孩子們。這讓你安心了很多。我向你道别,謝謝你讓我度過了一個完美的夜晚。
第二天我去到羅斯曼橋拍照,意外地看到你在橋上留下的紙條,優美的字迹寫着葉芝的詩句:當白蛾子張開翅膀時,如果你還想吃晚飯,今晚你事畢之後可以過來,什麼時候都行。
沒有想到你會再次邀約,我很高興能有機會再次跟你見面,也很期待,到達鎮上給你電話,邀請你下午一起來橋上見面,我想為你拍一些照片送給你。

當我來到咖啡館,見到一個被所有人排斥的女人——露西。服務員跟我講起她的風流韻事:露西跟鎮上的有婦之夫有染,所以遭到大家的排斥,小鎮很小,她到哪裡都會被指指點點。我不禁擔心起你來,我害怕我的到來會給你引來流言蜚語影響你的生活。打電話告知你此事,我不想給你帶來麻煩,更不想毀了你的清白,現在取消見面還來得及。你說你不怕,執意要按約定赴約,我很感動,便同意了,同時内心也有某種期待開啟了。
相約來到美麗的羅斯曼橋,我躲藏起來趁你不備跳到你面前,抓拍你驚訝的神情,這一定是張好照片。再給你拍攝了許多張不同的造型,你表現得落落大方,跟第一次見你完全是不同的精神面貌,可能這才是真實的你吧。我不禁會想這是我帶給你的改變嗎?如果是的話,我很開心能給你帶來一些好的影響。我年輕的時候不懂事,脾氣很不好,傷害過很多人,妻子也因此離我而去。或許歲月的沉澱讓我改變了很多,跟我在一起并不都是隻會受傷。或許還是因為是你?你也影響了我?我不得而知。
再次邀請我共進晚餐,讓我驚訝的是你沐浴後換上了一身新裙子,如此美麗動人,我的内心泛起了一片漣漪,心跳加速,努力想要清空頭腦裡一些雜念。我忍不住告訴你你美極了,你的美想讓男人沖到街上狂叫。你臉上泛起了羞澀的笑容,我發誓我以前不會這樣對女人調情,在你面前我情不自禁......

伴随着浪漫舒緩的藍調音樂,深沉的男低音中,在這暧昧至極的氣氛裡我們緩緩起舞,情愫從摟着你腰間的手迅速傳遍全身,急促的心跳聲中能感受你的鼻息,記不清多久沒有過這樣心動的時刻,我怕我可能會錯意,我怕我會失去理智傷害到你:如果你要我停止,請現在就告訴我。你告訴我說:沒有人要你那麼做。那是令我刻骨銘心的夜晚,我不再是一個殘缺的人,你讓我不再孤單,你說你也是如此感受。
第二天我帶你去了溫賽特,在這個沒有熟人的地方,我們可以放心地在一起。現在的你完全就是一個優雅知性的女性,不見了第一次見你鄉村家庭主婦的模樣。草地上我為你拍攝了很多照片,後來我把它們制作成一本相冊取名為《四天的回憶》,一直帶在身邊。每當我對你的思念無以複加時就會盯着這些照片愣神,回憶我們那四天的點點滴滴。但是往往又會更加思念,就像是毒品明知道不好卻無法擺脫它。你取下七歲生日時姨媽送你的項鍊,把它套在我的脖子,希望我看到它就會想起你。我心懷感激地接受了這份珍貴的禮物,這麼多年來我從未取下過它。一九七二年我在緬因州阿卡迪亞國家公園的一座峭壁上摔了下來,跌斷了踝骨,項鍊和圓牌一起給跌斷了,幸虧是落在近處,我又找到了,請一位珠寶商修複了它。謝謝你的這份禮物,它讓我覺得你時刻都在我身邊陪伴着我。

帶你來到州界的一個酒吧,你問起我年輕時候是什麼樣的人,我告訴你我曾是個麻煩鬼,我年輕時脾氣很差。你問起我父母是什麼樣的人。我說我不确定能不能這麼做,因為我無法在星期五之前講完我的一生。你聽了神情有些暗淡,你可能有些失望認為我沒有打算跟你長時間相處。你無法理解我的潛台詞是希望能有更多的時間可以跟你在一起,給你慢慢講述我的故事。也想聽你的故事,想更多一些了解你,了解你的出生,你的成長,你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人,想去看你童年住過的房子,上過的學校,想知道你愛過什麼樣的人,想讀懂你這本書。可是我知道你我身份不同,你有你的生活,有些話,我不好輕易說出來,我不想讓你覺得我是一個輕佻的人。我不能輕易對你表達我内心的想法。

最後的夜晚我感覺你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我何嘗不是如此。想到明天就要離開,很可能再不會相見,我的心就感覺絞痛,快要無法呼吸,可是我不能表現出來,我不想給你增加負面情緒,或許沉默是我能做的最好的選擇。這并不代表我不在乎,事後我才知道我完全錯了。
第二天早餐後,我明顯感覺你情緒有些不對,明天我必須離開了,我知道你會有很多疑問。果然你問起一些我沒想到的問題,你問我都是怎麼安排在世界各地的女朋友的,我會寫信給她們還是會忘了她們。你應該怎麼做,才不會壞了規矩。你是不是不久之後也會被我歸納為講給别人的故事裡的女朋友中的一員了......你說我是僞君子和騙子,這讓我心碎,雖然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本意。你讓我怎麼辦?這是我能決定的嗎?你是結了婚的女人,并且之前我試探着問過你,你并不打算離開丈夫,我又怎能強求?
親愛的弗朗西斯卡,你說你了解我,你認為我是一個浪子處處留情,這次你完全錯了,你永遠都不會了解我内心的感受。我之所以表現得平靜,是因為我知道自己無法擁有你,我不能需要你,因為我注定得不到你。我可以為自己的任何行為負責,但是這次的感情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不會為忠于自己而道歉。我不知道怎麼表達我的悲傷,如果我做了任何事情,讓你覺得我們之間的事對我來說是老生常談,隻是例行公事,那我跟你道歉。

你說這有什麼差别?
你知道嗎?當我思考,為什麼我要拍照,我能想出來的唯一理由,就是它讓我來到這裡。現在我明白,我這一生做過的所有事,都是為了來這裡認識你。想到明天我得離開這裡,你不在我身邊,我就心如刀絞。我不知道能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們走出這個困境,如果可以,我願意放棄一切去擁有你,上帝呀,求你給我一些指示好嗎?
我想要你跟我走,你收拾好了行李,穿上紅裙子,美的就像一個新娘,幸福來得這麼突然,我有些不敢相信。果然,晚餐上,你放棄了這個念頭。我理解,你有太多的牽挂,放不下孩子,家庭,你走了家裡人都會擡不起頭,你說理查沒有傷害過任何人,不應該得到這樣的待遇。你說你若跟我走,愛就會消失,你無法忘記之前的人生重來,會一直活在自責與愧疚之中,甚至會後悔愛我。你告訴我當女人決定結婚生子時,她生命的一方面開始了,另一方面卻結束了。結束的是你的青春年少與愛情夢想,開始的是家庭婚姻與柴米油鹽。你做不到把這一切都抛開,所以選擇把這份美夢永存心底,在你最愛我的時候選擇離開我。

那我們呢?弗朗西斯卡,我們怎麼辦?你要放棄我們嗎?你覺得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會發生在任何人身上嗎?我們對彼此的感覺,我們不再是兩個獨立的個體,有人窮盡一生之力也無法找到這樣的感覺,有些人不知道這種感覺真的存在,我們真的要放棄嗎?我們走了,他們也能好好生活。
你緊抱着我,親吻我的臉龐哭着你說不知道該怎麼辦。感受着你熾熱的愛有一瞬間我覺得此刻死在你懷裡或許是我最幸福的結局。我知道不應該再強求了。我告訴你不要急着做決定,我會在這裡再待幾天,你如果改變心意就來鎮上找我。你哭着說那時候要我做決定,你做不了決定。我知道離去的時刻到了,縱然有萬般不舍,我也要邁出這一步。臨走前突然想到了什麼,我回過頭深切地對你說出那句最後的話:我隻說一次,我以前從沒有這麼說過,這樣确切的愛,一生隻有一回。說完就頭也不回地驅車離去,心裡分明感受到某種東西破碎的聲音。眼角的餘光瞥見你追出來的身影,但我不敢回頭看你,我怕我狠不下心離去。你永遠不會知道那個炎熱的星期五從你的小巷驅車離開是我一生中做過最艱難的決定,事實上我懷疑有多少男人做過這樣艱難的決定。

我們每個人都生活在各自的過去中,人們會用一分鐘的時間去認識一個人,用一小時的時間去喜歡一個人,再用一天的時間去愛上一個人,到最後呢,卻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忘記一個人。
回到鎮上的汽車旅館,停下車我直接去了酒吧,想要用酒精麻痹自己不要去想你。有女人過來搭讪,我沒有任何心情。後面的多年裡我并沒有刻意保持獨身,也會遇到一些女人,但都沒有任何興趣接近,離開你以後我身上的一部分就死去了。
我在鎮上等你,每天都尋找你的身影,鎮子不大,我都快認識每一個常來的人了。直到第三天,那是一個雨天,我在酒館透過櫥窗看到你從街角的商店抱着一堆食物坐進卡車裡,連忙走出來,按了兩次我卡車的喇叭,希望你能朝這邊看過來。

你注意到了我,透過車窗深情地,微笑的看着我,那神情包含着憐憫?還是憐愛?或者是心疼?迎着你的目光朝你的方向走近,但是我不能靠得太近。站在雨裡任憑雨水沖刷着身體,哪怕它會讓我患上該死的肺炎。我們四目相接,眼神裡包含無盡的言語,無限的愛意。幾次我欲言又止,我在心裡呐喊:跟我一起走吧。話到嘴邊又咽下去,我知道不需要言語你就能明白我的心意。我知道這可能是最後的時刻了,這大雨就像是上帝的眼淚,他也在為我們的愛流淚。我也對你回以微笑,眼神充滿渴望,我多麼希望你能打開車門跟我一起走,可是你并沒有。我知道這很自私,但愛不就是這樣嗎?永遠是自私的,愛你就想擁有你。但是今天,我必須隐忍......
一個身影從商店走出來,那一定是理查,我知道我該離開了,咫尺天涯,我們注定無緣今生。我艱難地轉身上車離去,天空響起一聲驚雷,那是上帝在為我們的愛歎息。

我不甘心就此離去,還想做最後的掙紮,我想了一辦法,把車停在你回去的十字路口的路邊等着你的車過來。不一會兒理查駕車過來了,謝天謝地正好是紅燈,我連忙發動卡車别到你的車道前面。我知道你一定會透過玻璃看向我車廂。取出你送我的項鍊,緩緩地把它纏繞在後視鏡上,你會從後面看到它,就會明白我是在向你召喚,不會有比這更清晰的訊号了。
我永遠不會知道那個時刻你在想什麼,這60秒的紅燈給人感覺比一個世紀還漫長,我一生中還未曾有過這種時刻,雖然剛淋完雨,但是手心卻緊張的冒出汗來,幾乎是屏住呼吸在等待你的回應。我知道你心裡一定也在掙紮,你是否有過一秒鐘的念頭想過要下車跟我走?就算沒有,我也能理解,你跟我不同,我了無牽挂,你卻有太多的羁絆,不像我這樣沒有根可以随風漂流,我不會怪你的。
一個世紀過去了,綠燈亮起,我沒有馬上發動汽車,還是有些不甘心,還想給自己一點希望,我甚至想要打開車門走到你車前對你說:跟我走!我很努力地抑制住這種沖動,我不能那麼做,那樣你對我愛就會轉變為恨,我不能讓這種事發生,雖然我不能在你身邊,但至少我可以活在你心中,在你最愛我的時刻,就讓這份愛永遠存留你我心間吧。
理查按了兩次喇叭,我狠下心來拐彎離去,這是我做過第二艱難的決定。決心不會再打擾你的生活,你永遠不會看到我的淚,我自己都忘了流淚的感覺了。多年來我四處漂泊想讓自己忙碌起來,以為就不會那麼想你。事實上隻要我醒着,我的腦子裡就是你,每天,每時,每刻。但我知道愛一個人就不能讓她處于艱難抉擇的處境,不能讓她有任何的後顧之憂。這就是我愛你的方式:遠距離地愛你,不去打擾你的生活。雖然我們的愛很短暫,但是我相信它的分量很重,重到我的餘生都不能忘卻。這樣确切的愛并不是每個人都能體會到,那四天刻骨銘心的愛,給我源源不斷的力量去攀登生活的高山,我不敢再奢求太多了。

我希望這份愛也能帶給你力量,讓你在平凡的生活裡也能保持對生活的熱情。每當你遇到生活中的難題的時候,可以讀起葉芝的詩篇,那是我們共同熱愛的詩人,生活中還有詩也是多美好的一件事呀,或許它能讓你更堅強。
1975年我離開了《國家地理雜志》做了一個自由攝影師,掙的錢不多但也足以維持生活。
我立了一個遺囑:把我的遺物贈與你,我無法忍受這些相機躺在二手商店櫥櫃,或者轉入陌生人之手。跟随我一生的手镯,我希望你能戴着它,就像你給我的項鍊一樣,能感受到我的存在,對了項鍊在我死後也會歸還給你。還有就是死後我的骨灰會撒在羅斯曼橋下。我有一個心願:許多年後我們能在那裡相遇,這樣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在你還活着的人生裡,你選擇陪伴丈夫,孩子,我尊重你的選擇。其實我并不相信人死後會去天國,所以我要再給你一個選擇:我會手捧着一束藍色和白色的野菊,微笑着站在羅斯曼橋等着你。如果你沒有來,我也不會怪你,至少這個小鎮是你紮根的地方,我能感受到你的氣息,你夏天一般的味道,感受到你離我很近,很近......
我愛你,深深地,全身心地愛你,直到永遠。
最後的牛仔:羅伯特金凱
1980年2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