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比較性緣腦的眼光來看,我覺得可以說不敢相信這是一個男導演拍出來的。無論是那些微的瑕疵,還是典型又非典型的人物塑造方式,都更像一個男導演的鏡面所呈現的效果。

而如果是對正常的觀影眼光而言的話,可以說它用異常寫實的動畫手法(尤其是對吉蔔力而言),成功地平衡了情節上的虛實,以及情緒上的明暗,依舊發揮出了動畫特有的魅力,創造了一種影像深度意義上的暧昧空間。

上述這點很難理解,尤其是在如何理解與———真人影視表達類似内容———之間的區别上。

簡單而言,若是由真人影視拍攝這個故事,雖然表面上的寫實會和該片類似,但實則就會面臨着兩種表達取向上的分野:要麼是強調叙事内容本身的走向,來實現一種通俗的表達;要麼則是通過鏡頭語言和表演的刻畫,去捕捉角色的藝術化深層情緒。

但這其實均與本片相悖,前者則不消說,關于後者,本片實際上也并非注重對人物内心心思的挖掘。

雖然它有很多内心方面表達的内容,但動畫載體的特征卻使這些刻畫,更多地為一種人物之間關系所形成的“空間感”而服務。

因為和真人不同,動畫無法把表演細化到毛孔,因此在寫實的基調上(若不寫實反倒做不到這一點),動畫演出更多地體現在角色之間的互動上。因此各種細膩的調度,反倒讓影像的氛圍外化,成為一種“空間”,而非内化為各種“精神”。

對于同類追求的真人電影而言,除非通過各種方式弱化角色演繹的空間(無論是侯孝賢還是布列松),否則這種目的會很難達到。

也因此,這部作品不僅和同期的頂級動畫當中常見的以大見小式的“大環境折射心境氛圍”的傾向不同,也異于本身就志在聚焦内心的那些真人影視,而是實現了一個對動畫而言優勢更為明顯的,“情緒熏染空間”的效果。

實際上也是一種動畫幻想力的體現,隻是沒有其他的動畫大師們表達得那麼狂放,而是表達得相對克制:更多地将這種想象力看作為一種“容器”,利用其可塑性去容納暧昧的情緒,而不是去表達一種強勁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