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桃喰绮羅莉單純是令我生畏生厭的,她把學園視為"魚缸",把人看做讓自己開心的玩具,用家畜制度繳納金制度強化控制,一個把權力利用到極緻的足夠強大而冷漠的支配者,永遠保持高高在上的俯視姿态。而這樣的角色設定并不新鮮,腦子裡閃現過幾個模糊的形象,重複的熟悉感。但作者對她的刻畫沒有止步于此,我似乎窺探到了些許夾縫處的複雜。


她的超群能力是毋容置疑的,但她也因此是更加孤獨的,相處最親密的清華始終都捉摸不透她的想法,在他人眼裡她也隻是個高高在上的掌權者形象。直到遇到了蛇喰夢子,在多次對決裡,她始終以平等和欣賞姿态回應,甚至在塔羅牌賭局中主動袒露自己的世界觀,将夢子視為唯一能理解自己的鏡像。


她否定必然性,認為一切可能性隻要存在即合理,人們隻是在結果中強行賦予"命運"之名。追求瞬間的極緻綻放,後安靜的寂滅。我看到一種存在的虛無主義,似乎她隻有在能和夢子這樣旗鼓相當的對手進行賭局自我燃燒,才能确認存在的實感。


她利用權力,但感覺并不真正在意權力,所謂的影響力和權威更多是遊戲的籌碼,而動機主要是出于有趣,她習慣且擅長觀察自身和周圍的人,在自我制定的規則之下。但無法否認在這強烈的控制欲和極緻的理性中透出的殘忍與冷血,她無法也不會允許自己像弱者一樣活着。

但即使是這樣殘忍,也是有相對性的,夢子與清華對決後,就像清華一樣,被她突如其來的溫柔給擊中了。除了夢子鏡像般的存在,她對作為無法理解的相反面也展現出了珍視和包容,對于多麼微不足道的事情也會無意識思考與選擇合理性的清華,在桃喰绮羅莉混沌瘋狂、癡迷享樂的底色中是一種别樣的重構,後面清華動用巨額基金引發秩序的崩塌,我覺得她不會一點都沒有察覺,而是在默許,對于權力可能的失去并不在意,而更看重清華長久來的陪伴。包括主動加速莉莉香脫離面具陰影确認自我,都看出來她不是一個純粹的暴君,也有着隐秘的柔情。


蛇喰夢子與桃喰绮羅莉作為某種意義上的鏡像,自然有很多相似,血脈的羁絆,對賭博的狂熱追求,不相上下的能力...但差異還是很明顯。绮羅莉擅長與享受操控權力,但夢子是更為純粹的賭博殉道者,幾乎沒有對權力的欲望。而且夢子更加具有溫度,在觀察之外,會主動體察和幫助弱勢,并不是同情心泛濫式的,隻是點到為止,天助自助者的引導。绮羅莉用絕對權力建立秩序的同時也不斷打破秩序,但還是理性為根本的,而夢子是更為無序的瘋狂,用這種純粹且驚人的瘋狂解構破壞理性。

二人彼此注視着,在無關緊要的一切面前,這大概是一場永恒的博弈和閱讀,關于權力與自由、理性與瘋狂、宿命與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