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nnis Hopper說,“ VIDEO IS THE FUTURE ”。無法否定它們,那些毫不掩飾的噪點、未經美化的布景以及不盡如人意的清晰度都不可或缺地成為了電影的一個體塊。我想費拉拉是擁抱小屏幕的....投入到相似的素材創作中,觀看林奇、費裡尼、馬利克或者另一些元素迥然但同樣的影像踐行者的電影時,感歎如若不能在影院長坐不起,實在是沒有短時間再看的緊迫感了。而看費拉拉的電影則是另一種切膚的、親密的沖動,可以義無反顧地信任與投入,僅僅使用一台電腦。我總是在忍耐着不把他的電影看完。

Dangerous Game(1993)-The Blackout(1997)-Go Go Tales(2007)可能是不被正式承認的三部曲。他們都講述了“藝術家”(自谑的,或客觀的)與“藝術”(随便是什麼)綁劫的故事。在漫長的(實際上可能并不真的長,時間觀念常是僞劣的或模糊的)反複實行同樣的事情中——一種具有相似性的情節“原地打轉”中,可以窺見費拉拉作為創作者心境上的變遷。Dangerous Game逐步堕入黑暗;Go Go Tales選擇寬慰自己,而作為過渡階段的The Blackout,并沒有另兩作般清晰的指向與意志:遊向了大海深處——無限的疊化與蒙太奇的流動中——視頻作者與導演的罅隙中。

“三部曲”可能強調的:松散的控制力也是控制力,存在于一種随心所欲出入的閑散狀态中,仍會有凝練全部抽象點和亂象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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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一滴淚淌入汗中伴随着坍塌的男子,然後一盒形似膠卷的建築物影子壓住了該男子(看完電影發現海報也是膠卷)。出現在電影接近中段的這十幾秒,快速将男子(飾演一名演員)真與假混雜的痛苦現實提煉出來。疊化,疊的是“拍攝”與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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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是一通快速剪輯,将費拉拉拍攝的、電影中導演拍攝的、男子的回憶、外景、過渡的雪花帶全部銜接。真是混亂又迷人的景象,觀衆已明确知曉了混亂的衆因素(不會全然霧水),但又無以攻克視覺上的輕惰。電影的前半部分結束了。

仰仗堅定的基石鋪墊,後半段是純粹、肆意揮灑控制力和想象力的影像(就像2021年的新片Zeros and Ones一樣)。還原幻覺,糾纏中的幻覺,當Dennis Hopper笨拙地舉着攝影機出現時,電影增加了一道裂隙;當Matthew Modine有别于回憶的夢境出現時,電影又增加了一道裂隙...我瘋了。享受它吧!或者分析些什麼。說,費拉拉是最好的和遠被(國内影迷)低估的創造視覺情境的作者,并且仍然是,他需要的很少。豆瓣上沒有好的The Blackout影評(其實根本連數量都無法保證),我也寫不出。推薦去外國的網站上看看。附一篇可能不錯的:https://estadodaarte.estadao.com.br/abel-ferrara-90-dornellas/

順便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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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聲音)鏡頭推進,酒瓶倒空後,音樂響起。這麼一個看似裝逼的段落透露了費拉拉的調度思路:他早已知道一個酒瓶可以倒出所有東西...除了酒(這個思路延續進别的電影)。這裡,我們不妨說,酒瓶中倒出了一曲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