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啦
總的來講說不上很喜歡或是很討厭
隻能說大體上合格這樣
劉春和是一個很符合所謂的健全人的期待或者說刻闆印象的一個所謂殘疾人
或者說他本來就是這種想象下的產物
很不容易 苦大愁深 但是努力向上
給人一種勵志感/
其實劉春和吹蠟燭那一part我是有過笑場瞬間的
聽起來有一些糟糕
同為CP患者的我
居然因為劉春和的異樣表現而笑場了
顯得我是一個很壞很壞的小藍
乖bebe人設碎了一地
但其實我會覺得有點疑惑
首先不得不承認的是
當運動功能受損
對身體和肌肉的掌控變得不如常人
舉手投足之間顯得不協調是難免的
但是為什麼要把劉春和的表情動作都設計得如此彆扭和吃力呢?
這種很用力的表現方式讓我覺得
製作組好像恨不得在每時每刻每一幀都告訴觀眾說 劉春和跟大家不一樣
他不是一個「正常人」
這是一個特殊人士的故事
但我不太喜歡這樣的表現方式
它將整個事情弄得似乎是在說
健全人就是健全人
殘障人士就是殘障人士
涇渭分明 肉眼可見地不同
但我覺得這樣是跟這一類的故事本身的意義背道而馳的
我並不是說製作組脫離了實際
胡亂虛構了一個形象
現實中當然有一些生病的人
他們所表現出來的不協調是跟劉春和高度相似的
但殘障的表現千差萬別
即使所患的是同一種病
程度輕重和具體的表現也可能完全不同
所以我才會想說
製作組這樣設計劉春和的外顯特點
是不是有什麼考量
是為了體現演員的演技嗎
還是因為刻闆印象呢?
類似於一說到「傻子」
很多人都會覺得就是傻乎乎笑嘻嘻流唾沫的樣子 而實際根本不是這樣/
以我自己為例的話
我有過在餐廳被寶媽請求讓座的經歷
我答應並起身返回輪椅上的時候
對方才反應過來 說不好意思
我說沒關係
心裡偷笑想著:沒看出來吧( ͒•·̫|
我在家翹著二郎腿專心看書的時候
也被爸爸媽媽揶揄過:
他這個樣子根本看不出跟常人有什麼不同
去相親的話說不定就把女孩子騙了
我的內心:這到底是誇我還是損我呢?
一次有人看著我朋友照片問:你這個朋友她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嗎?
我說沒有阿 她好好的
隻是因為貪玩在玩我的小車車而已
我覺得如果讓我來拍
我是一定會用上類似的橋段
去引導大家思考所謂的殘與建之間的關係的
模糊掉那個邊界
讓人們明白本質上大家都是一樣是人
如果不一樣 那也是人和人之間的不一樣
而不是什麼殘與健之間的不同
這一直是我嚮往的事情之一
當然 這樣理想化的理念
可能需要不止一代人的更替來實現普及
說到「大家都一樣」
在這點上給我啟發的作品裡
其實許多電影反倒不如在個人意志和天命的對抗這個大主題中間穿插進「什麼是人 什麼又是妖」這樣的思考的仙劍和古劍系列帶給我的感受深
妖怪阿 吸血鬼阿
有時候也隻不過是對少數派的一種隱喻和投射
有時我也覺得我像是故事裡的妖怪
總是告訴人類說
其實我們妖怪和人也差不多
雖然是有欺行霸市的野豬怪和心腸歹毒的蟒蛇精 可是你們人類裡不也有謀財害命 口蜜腹劍的壞傢夥嗎?
我們白兔精槐樹精可都是乖寶寶
你看像我頭上也沒長角 我也沒有三尺長的舌頭 我也不吃人
你們有的人類看了還說什麼
「可是我看你特別正常 不像妖怪呀」
/
關於雅雅這條線是大家討論比較多的
很多人都說雅雅的部分不合理
不知道她的作用是什麼
但我自己看完之後反而覺得
雅雅這條線是我在整個故事裡最喜歡的
它探究的是劉春和的情慾
而這一塊恰恰是普羅大眾對於行動受限的少數派的認識裡通常顯得較為無知的一塊
雅雅跟劉春和獨處
氣氛曖昧之下雅雅害羞地問劉春和
你能勃起嗎
有觀眾覺得這令人不適或是莫名其妙
覺得這是一個女生在調戲一個殘障人士
是一種不尊重殘疾人的行為
我覺得這一方面是因為「談性色變」的心理
一方面是因為一些觀眾看劉春和的視角是居高臨下的 覺得性愛跟這樣的一個人是無關的 又或者說他是沒有性能力的
這一段情節看在我眼裡其實是可愛和美好的
雅雅問的時候她自己也很害羞
並不是那種很放得開的調戲
劉春和的拘謹還有雅雅直接抓著他的手往自己的胸上放的這種魯直的挑逗方式
都說明他們兩個其實都是青澀的小孩
整個事情裡沒有誰無禮誰冒犯
它隻是一個有點可愛的小事情而已
各位男生女生們難道真的都在談柏拉圖式的戀愛 連這種尺度的曖昧都不曾有過嗎
為什麼這種事情放在劉春和身上
就有人覺得不適了呢?
說白了潛意識裡還是自覺高劉春和一等
覺得「情慾」是不該存在於劉春和身上的
相比之下 雅雅之所以會這樣問劉春和
正是因為她是平視劉春和的
她並沒有理所當然地認為劉春和應該是性無能
而現實生活當中
就是會有許多人默認像劉春和這樣的人是性無能的
也許會有人說雅雅問出來是不禮貌的
但是不問的人不代表不好奇
我覺得雅雅在她和春和之間問出這個問題
並且允許春和的觸摸
這並不是一種冒犯
而是一種愛的表達
過了談性色變的年紀之後
會覺得健康的性本身就是愛的表達方式之一
我不止一次提到過有人因為我坐輪椅就以為我不會說話
以為我看不見 以為我聽不見 甚至以為我不會吃飯
不僅是性的方面
其實主流人群對少數派的方方面面都可能是很無知的
如果將我比做一個黑人
那我真的聽到過好些類似於
「原來你們黑人也會肚子餓」
「原來你們黑人也需要睡覺」
「原來你們黑人也會生病」之類的問題
為什麼談論性呢
因為它是一個幾乎人人都會做的事情
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當我們談論情愛與性慾
我們談論的不僅是人的獸性與神性這兩個端點
我們同時也是在談論涵蓋在這兩端之間的所有的需求和權利
當然 即便你已經把話題引導到這裡了
即便是你已經提供這樣的片段了
還是會有人表示「我不信 劉春和都那樣了 他還能有那方面的想法和能力嗎?雅雅大概也不存在 隻是他幻想出來的」
對於這樣的傢夥呢 我隻能說
我的房號是8507 今晚請到我的房間來(才不是❌)/
最後劉春和和雅雅逛街的時候試著牽了雅雅的手
雅雅卻掙開了 並且藉故離去
這一段好像都被解讀為雅雅無法接受因為春和所帶來的異樣眼光 也無法接受春和的感情 於是離開了
我看的時候代入其中
其實並沒有這樣的感覺
至少什麼「異樣的目光」這一層在畫面裡並沒有太呈現出來
我隻覺得你跟一個女生有點曖昧
逛街的過程中你做了一個含蓄的示愛行為
人家女孩子一時不知道怎麼反應才好
於是藉故遁走
這也是一種很稀鬆平常的發展
並不代表她突然之間就嫌棄劉春和了
至於她為什麼再也沒有出現過
我覺得這是一個開放式的結局
她隻是再也沒有在這個有限的故事篇幅裡出現了
並不代表她再也沒有在劉春和故事之外的人生裡再度出現
也許他們再也沒有聯繫
也許他們成為普通朋友
也許他們最終走到了一起
猶未可知/
關於雅雅這個角色
製作組的本意應該是將她和劉春和作為一個對照組
大概意思是一個行動受限 但內心豐盛
一個健康美麗 但是精神空虛
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戲份刪減的原因
這一層意思幾乎沒有體現出來
雅雅這個人物的出現和消失都有點突兀
導緻有些觀眾腦洞大開
推斷說雅雅其實是詐騙分子
最後因為被春和感化了才離開的
我覺得這本質上還是看輕劉春和
覺得春和不值得
想著人家周雨彤那麼漂亮的一個女生
如果不是別有所圖 怎麼會喜歡你劉春和呢
你以為你是易烊千璽呀?
也許我應該跟我的朋友還有同我交往過的女生道歉
對不起喔 你跟我玩 笨蛋們會覺得 你是不是也有什麼缺憾
對不起喔 承蒙厚愛 同我交往
卻導緻你被人揣度是不是別有所圖
也許這才是雅雅鬆開劉春和的原因
所謂的殘疾從來不是單單的身體上的故障
更是社會大眾附著在這之上的偏見和歧視所構成的一種系統性的桎梏/
關於勵志的部分
說句不符合所謂的正能量的調性的話
很多的勵志故事看在我眼中
其實都透著一種可憐的感覺
所以我有點討厭「身殘志堅」這個詞
劉春和明明能夠通過所有的考核
分數足夠高 學費也不是交不起
他也不是不能夠自行上下學
在這種情況下
唸師範難道不是他理所應當的權利嗎?
但是他還是會忐忑不安地想著
學校會不會因為他的特殊情況而拒收他
連他媽媽也覺得 師範大學不會錄取他
可是憑什麼呢
人家分數達標 也能自行上學 也不是沒錢
卻還是會有人覺得他被拒收是理所當然的
他拆開快遞 確定收到了錄取通知書
開心地說「外婆 師大要我了!」
不是「錄取我了」而是「要我了」
替他開心之餘
也覺得有種卑微和可憐
畢竟上學這件事
在今時今日 對大部分人來說都是理所當然的事
但劉春和卻要這樣低姿態地爭取
場景置換一下
這就像我在一部以女性的奮鬥為主題的劇集裡
看到了女主人公進取向上
然後得到的回饋之一隻是獲得了上桌吃飯的權利
然後她還打電話開心地跟爺爺說「爺爺 男生他們允許我上桌跟他們一起吃飯了!」
是不是有點令人心酸呢?
跟就學緊密相關的問題是就業
片子也觸及了這個問題
其實我覺得咖啡店的店長的態度相對還是比較可取的
至少他好好考察了一下劉春和的能力
最後也聘用了劉春和
雖然在後來在討厭的同事嘴裡爆出一句「要不是請殘疾人能夠抵稅 你看老闆會不會請他一個殘疾嘛」
讓觀眾覺得 原來老闆僱用劉春和並非出自真心
但我覺得也不盡然是這樣
現實中功利心和真心有時候是混雜在一起的
老闆聘用劉春和也許是有政策福利的原因
但也許他同時也是真的想給劉春和一個機會呢
正如現實中一個漂亮的女孩嫁給了一個相貌平平的中產
那就會有許多人都覺得 女孩多半是看在錢的份上
但我想 有沒有可能財力確實是一個很大的加分項
但同時他們兩個之間也存在著真感情呢?
當然啦 全世界那麼多情侶
要是都考驗一下他們
讓男的破產 女的毀容
這樣一來還有多少對可以走下去
誰知道呢
跑題了
總而言之
一個機會很重要
畢竟我覺得 恐懼也好 憐憫也好 甚至厭惡都好
有時候都隻是因為不夠了解
得到了一個機會
得到了曝光 得到了與人相處的日常
大家就有可能消除因為不夠了解而帶來的種種負面看法
當然還是會有一些糟糕的人
他們對你沒有誤解
就是赤裸裸的惡意和蓄意的貶低
就像春和的同事
就算他已經與春和共事
已經知道春和不是傻子
他也還是會在春和邊上閒言碎語
並在另一個同事提醒他別說了 別讓春和聽到的時候
回上一句「他聽不懂」
就像有些觀眾還是會覺得像春和這樣就該是性無能
也不可能有一個像雅雅一樣的女生會去接近春和這樣的一個男生
人的惡意和優越感有時候實在一言難盡
人性的上限和下限都是超過想象的
我們總是探討這許多
都有一個前提
就是我們是文明的 是 向「善」的
至於那些文明之外的low-life
不在我們的討論範圍之內
這也是為什麼我在外面就算碰到了討厭鬼也不會太在意的原因 外面的世界本就魚龍混雜 什麼樣的人都有
跟他們置氣也沒有益處
反正他們也不是我重要的人
我們好眉好貌有修養 不跟這些奔波兒灞計較/
春和得到了咖啡店的工作的機會
把好消息告訴外婆
外婆說太好了 等發了工資你就是有錢人了
春和說錢不是重點
重點是工作是一種尊嚴
我覺得這也是一種帶有刻闆印象的勵志
有幾個打工人會說自己工作為了尊嚴呢
工作的時候可能遇見討厭的客人
可能要接受老闆的訓話
也可能遇見熱衷於勾心鬥角的同事
工作有些時候不僅不會讓人更有尊嚴
而是要求一個人放下尊嚴的
除了少部分已經實現財務自由的人
我想我們大多數人工作都是為了生存或者更好地生活
我第一份工作是在我大概十七歲生日快樂時候
在網上替人上架網店的新商品
動機說什麼呢?
可不是為了更有尊嚴
我的閱讀量大
當時的我需要更多的零花錢買書
於是我就給自己找了一份遠程辦公的兼職
僅此而已
工作這件事
非要說的話
我覺得是一種權利
當我有需要 有意願去工作
就業市場應該平等的對待我
給我一個機會
就像雅雅說的「公平競爭」
況且 如果說工作是為了尊嚴
那沒有工作的人是不是就相對沒有那麼值得有尊嚴了呢
好像也不是這樣
是個人都有尊嚴
所以我從來不會說想要工作是為了尊嚴
類似的 雖然我自己是個努力的人
但我不會跟別人說 我都這麼努力了
你為什麼不努力呢
努力背後的邏輯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獲
反推一下就會有人說某某過得不好
都是因為他自己不努力
但事實不是這樣的
有時候你努力耕耘 但就是顆粒無收
這並不是你的錯
我見過的一些人他們原來也是健健康康的人
後來生病了 受傷了 身體才壞掉了
變成了大家口中所謂的殘疾人
(BTW 我很討厭這個詞
但我又不知道該用什麼字眼去替代它)
原本大好的前途也變得暗淡了
但這都不是他們的錯
人生說到底是一個由無數個事件組成的概率遊戲
努力隻是能夠把好的事件的觸發概率放大一些
不過嘛 人生勝利組通常不會承認自己隻是運氣好
因為許多可控或是不可控的變量才成為現在的自己
他們會說「你可能覺得我是傻子 但我能走到這個位置 我能當你的領導 總是有一些原因的
年輕人多反省自己」/
有一個情節是
春和在公車上把座位讓給了帶著小孩的寶媽
他自己選擇了站立
誰知公車司機突然急剎車
導緻春和摔倒
卻反過來責怪春和說
坐好扶穩嘛 你這種情況就別出來擠公交啦
春和沒有爭辯
回家默默像公交車公司寫了投訴信
春和的外婆說不會有結果
春和說「寫了就是結果」
其實我做過類似的事情
有一年仙湖植物園辦花展
我本來興緻滿滿到了現場
卻被門衛以園內人數眾多
擔心獨自我開著小車車入內會撞到其他人為由拒絕放我入內
他們說如果有人陪同就可以
我說我開著小車車去過無數的地方
我清楚自己可以照顧自己 也不會傷害到其他人
你們如果實在不放心
可以派遣一個工作人員尾隨我入內
但我入內參觀是我的權利
你們無權拒絕
回家之後我也給市民熱線寫了投訴信
我當然知道這會是一件不了了之的事情
但是抗爭的姿態是很重要的
好比是遊戲裡有一個銅頭鐵腦的大boss站在你面前
你朝他扔一顆小石頭這個動作造成的傷害可能連刮痧都說不上 但「你朝他扔了一顆小石頭」這個事情仍舊是十分重要的/
我提到了春和爭取上心儀的大學
春和在咖啡店求職
春和坐公車的事情
其實都是為了說明同一點
那就是國人對「權利」的意識普遍都是薄弱的
就像公交車司機不會想到說
他喜歡怎麼開車是他的選擇
但春和出來坐公車是春和不言自明的權利
但我知道 在一個「官本位」或者說「金本位」的社會談論「天賦人權」是幼稚的
甚至比二十歲的劉春和手上還戴著小天才手錶顯得更加幼稚/
在感情線 事業(學業)線之後
好像難免要談談一個人家庭
尤其是當主角是劉春和這樣的一個少數派
於是這個故事當然也是有家庭線的
片中主要有三組親子關係
春和跟春和媽媽是一組
春和媽媽和春和外婆是一組
春和跟春和外婆也是一組
其實雅雅跟雅雅媽媽也應該是一組
隻是這一組完全沒有著墨 相當於沒有/
在影片的前期部分
觀眾就可以察覺春和媽媽和春和外婆之間有一些心結
我以為是春和外婆曾經拋棄過春和媽媽
結果原來是春和外婆生下她的時候
老公就移情別戀跟別人跑了
於是春和外婆就隻能一個人跑到西藏開餐館
還因為拒絕交出「給女兒的奶粉錢」而被劫財的歹徒割了一刀 脖子上留了一道疤
但是她怕女兒難過 就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女兒
同時她又怕女兒知道了也不覺得難過
既怕你難過 又怕你不難過
真是扭捏的心情
春和外婆說理解女兒怪她
畢竟是女兒需要的時候她不在
是阿 有時候雖然你有苦衷
但是對不起一個人就是對不起一個人
好比你在電車難題裡選擇犧牲了你的女兒
拯救了全世界
你是偉大的
你為了天下蒼生才犧牲了你的女兒
可是你還是對不起你的女兒
但我覺得春和外婆的苦衷是可以理解的
她應該告訴春和媽媽她脖子上那道疤是怎樣來的
她和春和媽媽的心結屬於「我長了嘴巴 但我就是不好好解釋」那一個類型
實際上現實中很多父母並沒有那麼大的苦衷
但哪怕歪理正說 硬擠也擠出一點苦衷來自我辯護/
春和和他媽媽這一組的情節裡
當中有一個點是春和媽媽從來不給春和過生日
後來才告訴春和(也是告訴觀眾)
原因其實是她生春和的時候不懂得如何用力
她一直覺得是自己造成春和生病的
不給他過生日是因為不願意回憶起來
其實要不是我聽過小八的講述
同時我也聽過Kay的媽媽對我講過她對Kay的歉疚
那麼我大概會以為這種歉疚隻是故事裡的美化情節
畢竟我小時候聽得更多的是
「誰叫你不會走路呢?你隻能怪你自己」
春和被媽媽嗆聲說「人家(師範大學)連正常學生都收不過來 憑什麼收你」的時候
傷心之下反唇相譏說是誰把我生成這個樣子的嘛 你說阿
為什麼你總要反復提醒我不是一個正常人
可是是誰把我生成這個樣子的呢
為什麼是我呢
大意是這樣/
像我自己從小到大幾乎沒有過「是媽媽沒有給我一個健康的身體」這樣的想法 反倒是聽過不少次「誰叫你不會走路呢?你隻能怪你自己」的話
現在想起來
本寶寶真懂事 大人真不懂事(笑)/
春和媽媽瞞著春和偷偷給她生了一個妹妹
是的 春和媽媽想要一個健康的孩子
其實這個情節設置有點缺乏說服力
就是常常都會見到媽媽的春和怎麼可能遲鈍到沒有發現媽媽懷孕了 直到媽媽藉口離家一兩個月偷偷去把孩子生了 他才發現自己多了一個妹妹
春和見到了新生的妹妹也很開心
對著她笑
妹妹卻突然哭了起來
春和媽媽急匆匆地進了房間
一把推開了春和 說「你別碰她!」
其實春和什麼也沒有做
一點也沒有碰妹妹
這一幕很傷人
仿佛她有了一個新的小孩
一個健康的小孩
劉春和這個有缺憾的舊小孩突然就貶值了
她又成為一個媽媽了
這次是一個健康小孩的媽媽
就像她自己說的「這是我最後一次當媽媽的機會了」/
春和媽媽對春和解釋
說隱瞞他是因為怕他不能接受這件事
我覺得家裡先出生的那個小孩不健康
再生一個小孩這件事雖然從情感上說有點現實
有點傷感情
但從策略上說是合理的 是理智的
我從小就很理解這件事情
所以雖然小時候爸爸說「生下你的弟弟也是為了你以後有個人照顧」的時候
我心裡會想「你沒有說出來的原因其實還有 弟弟代替了我 成為了你更值得期待和栽培的兒子吧」
但我從來沒有責怪過爸爸媽媽生下更多的健康的新小孩的這個決定
因為有弟弟的存在
所以雖然我是一個特殊的小孩
但我的父母不是一對特殊的父母
因為我們家有別的小孩
他們才能夠見證並參與一個平常小孩的一生
看著他們出生 牙牙學語 蹣跚學步 入學就讀 步入社會 結婚生子
我對他們的父母人生的負面影響降到了最低
雖然在這同時
有些時候 我不免就成為了角落裡那個被冷落的孩子/
在電影裡 春和已經到了二十歲
他已經有了一定要獨立意識
不想要媽媽去管他的衣服穿搭和專業的選擇了
這個時候生一個新小孩應該是一個合適的時間點/
其實生下一個新小孩未必會讓舊小孩受傷
讓人受傷的是偏心
是毫不掩飾的厚此薄彼
我曾經最耿耿於懷的也是那些我媽媽說「我隻有N-1個小孩」的時刻
是那些好吃好玩的東西隻有N-1的份的時刻
是每一個她相較之下顯得沒有那麼在意我這個孩子的時刻
(當然 我就是被減掉的那個1)
偏心的殘忍之處在於
它會讓一個小孩在懂得日夜更替和加減乘除這種常識之前
就過早地體會到這世上有些你夠不著的東西 是別人唾手可得的
懂得有些愛就是給別人的 不是給你的
沒有為什麼 沒有解釋/
據說有人對你唱《最炫民族風》的時候
你如果接不上
那是會被好事者當作間諜審視的
從來沒有正經好好看過甄嬛傳的我 估計也不遑多讓
不過我知道 無論是正史還是野史
寫實還是虛構
胤禛都沒有一個偏愛她的母親
網上甚至有一句調侃的話是
能讓胤禛破防的攻擊應該是一句「老四 你媽媽不愛你」
不過胤禛的故事讓我明白
有時候不愛你的人就是不愛你
哪怕你來自於她
哪怕你強大到能夠成為九子奪嫡這種緻命遊戲的最終贏家
哪怕你已經富有四海
她能寫的最後一封信裡 可能也沒有半句話是給你的
這種事君王也束手無措
總有皇權也管轄不到的地方
譬如一個人的心
如果自困於這種執念 久久不能釋懷
那受苦的也隻是自己
當我開始懂得思考
在「愛」這個抽象的概念下
一個人具體可以為愛做什麼
我就知道我長大了
即便媽媽最愛的是我
她能給我的其實也並不多
也並沒有什麼不可替代的事與物
我何必執著於這個呢
引申到愛其他人其實也是同樣的道理
這也算是在不幸的事情當中
領悟出良性的道理吧
我不太相信同樣的際遇會造就同樣的人
因為在一個沒有選擇的境遇裡
也藏著可以選擇的小分叉
你被同學霸淩
你可以選擇保護其他弱小的人
你也可能會選擇向加害者認同 也去欺淩弱小
以此對自己說你不是一個弱者
你爸爸有家暴行為
你可以引以為戒 跟自己說你不要變成這樣的人
你也可能變成一個家暴男
並自我說服說我這樣很正常 我爸爸也這樣
同樣的 我想我可以做出正確的選擇
以後如果有孩子 好好把水端平了
不講樂色話 不區別對待 不厚此薄彼
不讓我的小孩受傷
當大人的總以為教育是通過口頭的語言來進行的
所以隻要語言上足夠地正確就是對的
但實際上小孩看到的是父母綜合的言行表現
你的言行才是對小孩真正的教育
而不是簡單的說教
當你口頭上說你對每個小孩都一視同仁的時候
你的小孩會想:
那為什麼我挨打最多
那為什麼弟弟跟我的皮膚出現同一種問題的時候
你很關切地對她說:怎麼會這樣呢
對我卻是說「你看他多惡心」呢?
你的小孩的詞彙庫裡也許還沒有「虛偽」這個詞
但他已經懂得什麼是虛偽
嚴格來說我受的不是一種將我導向一個「好孩子」的教育
但是因為在那些小分叉裡我做了正確的選擇
所以我還是成為了一個好孩子/
關於原生家庭和親子關係之間的糾葛
其實是一個已經讓我有些膩味的命題
但我想說
我們談論原生家庭不是為了推卸責任
你可以說因為你的原生家庭怎樣怎樣
所以你的性格有怎樣怎樣的缺點
我以後也會坦誠地跟另一半說
因為我的成長經歷怎樣怎樣
所以我會比較敏感或者缺乏安全感一些
追根溯源沒有什麼不對
但是到了某個年紀
如果你因為這些「缺點」而犯下了錯誤
你還是要自己買單 賴不了別人的呀
小時候看房祖名吸毒被曝光後哭著說成龍不關心他的新聞
我就想著
等我到了30歲
哪怕我吸毒 哪怕我當了小三 哪怕我不拘男女 是愛就要
我也不會哭著賴我媽媽 說她不夠愛我/
雖然我長大了 一定程度上走出來了
但我還是覺得為人父母還是為人子女
都是一件讓人疲倦的事情
在別人的評論區看見
「別說小孩了 連我爸爸今年四五十歲的人 喝醉了也還是會跟我媽哭說我奶從來都隻喜歡我叔 不喜歡他」
我就覺得
太苦了
我們為什麼要體會這種人間疾苦呢
因為這種種的體會
我是傾向於丁克的
一個太有責任心的人是很難去成為父母的
我會想萬一ta不快樂怎麼辦
萬一ta生病了怎麼辦
萬一ta受傷了怎麼辦
萬一ta被人傷害或是傷害別人怎麼辦
ta會喜歡這個世界嗎
ta想要來嗎
你根本不知道你的孩子會抽中一個什麼樣的劇本
ta又想不想演繹這樣的劇本
要是我們能夠先發條訊息問問孩子就好了
不會輕易生孩子的原因之一是
我知道我會是一個很愛我的小孩的人
哪怕ta是劉春和 我也不會放棄ta/
劉春和跟外婆這一組是很理想的一種關係
既是婆孫 也是好朋友
外婆會陪著他去應聘
補習班不招春和她就說是補習班不識才
咖啡廳不招春和 她就說喝咖啡對心臟不好 生意不會長久
她會鼓勵春和融入社會 帶他參加自己所在的老年人樂團
讓他當一個鼓手
會在春和跟雅雅對話結束時突然出現說:
「聊這麼久你就問出一個名字呀」
(提春和著急 覺得他太木訥 跟女孩子進展太慢)
總而言之 百分百回護春和 不許別人欺負他
同時又是平視春和的
就像春和說的
他遭遇或各種各樣的目光
而隻有外婆的目光是完全接納他 把他「當作自己人」的/
這一組的關係裡比較觸動我的地方在於
外婆也許並不是什麼有多大能量的成功人士
可以給到春和什麼資源 什麼助力
但她始終身體力行地在陪伴和鼓勵著春和
有人問我為什麼學會藏事了
有什麼也不愛同人商量
我說其實大多數人也不真的關心你怎麼了
長大的征象之一
就是已經不太相信那些沒有落到實處的
口頭上的關心和愛護了
真的關心你的人不會等到事情結束了
才來問說「你怎麼了 你有事要跟我說呀」
真的關心你的人也不會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
也一年半載才聯繫一次
卻口口聲聲「我很關心你的」
真的關心你的人更不會總說「我是有心為你做某事的 隻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 才導緻我有心卻無力」
何況人們有時習慣於打擊式教育
事成了他們會說「你這次隻是運氣好 萬一……」
事敗了他們會說「我早說了讓你不要不自量力 你非要去撞這個南墻……」
簡而言之 當你發現對方既不真的關心 也幫不上忙
換言之既提供不了情緒價值 也給不了實際的助力
久而久之 你就什麼也都不講了
對於幾乎是靠著自己度過那段低潮期的我
對我獨自走過上萬公裡的我
對於就算吐得迷迷糊糊
還是能夠開著小車車去往醫院的我
對於就算受傷頭破血流也能夠冷靜地打電話叫救護車的我
「多喝熱水」式的關心 已經顯得有點空幻
這種口頭的關心和愛
甚至還不如雅雅對春和的大膽舉動所傳達的「愛」來得實際/
春和的外婆特別好的一點是
她從來不會像春和媽媽那樣問春和「憑什麼是你?」
我爸爸也不止一次地問過我類似的問題
「憑什麼是你呢?競爭這麼激烈 你比得過別人嗎?
好像自己很有本事似的」
當春和流著眼淚問「為什麼是我嘛?」
我想到我好像沒有很刻闆很戲劇化地問過這個問題
因為我覺得但凡是誰碰上了小概率的不幸事件都要問一句「為什麼是我」
於是這個問題就沒有意義了
「為什麼是我」跟「憑什麼是你」一樣
本質上都是愚蠢的問題
是你就是你
「是你」的時候不用解釋為什麼 憑什麼
「不是你」的時候更不必解釋為什麼 憑什麼
如果劉春和被清北錄取
有人會問「憑什麼是劉春和」
如果劉春和跟周雨彤走到了一起
也會有人問「憑什麼是劉春和」
如果將來劉春和創辦的公司成功上市
也會有人問「憑什麼是劉春和」
可是當CP這種疾病選中了劉春和
卻沒有幾個人會問「憑什麼是劉春和?」
就像我從小也沒有聽過幾個人問過「憑什麼是小藍呢?」
篤信玄學的人更是會搬出因果命數之說
告訴你這就是命
套句流行語的句式
如果因果能夠裁定一切 那還要法律做什麼呢?
說到CP選中了劉春和
很多人不會問為什麼是他
也許還會暗自慶幸「還好不是我」/
既然說雷霆雨露 皆是天恩
那遇上壞事我不問為什麼是我
遇到好事旁人也別問憑什麼是我了
躲不掉的業障我不躲
再大的福報也該我消受
哪尊大神說了也不算/
把所有的道理再收攏到「感情線」上來
往後timing到了 人家還是會勇敢地戀愛的!
哪怕一千次一萬次呢
不過 正因為即便坐上君王的寶座
這世上也還是有人的眼裡就是沒有你
也因為沒有「為什麼」
也沒有「憑什麼」
所以我想我不會在以低姿態去換取什麼了
我不想把戀愛談得像倒貼
最後如果沒有好結局
旁人還理所當然地覺得
「看開點啦 畢竟你有點不方便 人家跟你分手也可以理解……」
「是不是你那方面比較……不是很OK 所以人家才……」
哭笑不得之餘會覺得
茫茫人海那麼多人中
到底是誰們愛無能 又是誰們無法為愛侶提供性價值
我是乖bebe 我不拆穿/
我隻想對始終認為雅雅隻是劉春和的想象
同時認為劉春和應該是性無能的部分觀眾說
都說食色性也
無論是做飯還是做愛
你都不見得比得上我或劉春和
說句無厘頭的話
劉春和在我們這個時間線可是易烊千璽耶
帶著優越感自覺高人一等的你
又是憑什麼覺得你比人家強呢?/
這部片子大緻上的時間跨度隻是一個暑假
一個叫劉春和的傢夥的一個暑假
隻是「一個記性很好的普通人」的一個暑假
並不是《重生之我是易烊千璽》
所以它當然是平平淡淡的
看慣了打怪升級走上巔峰的英雄敘事的觀眾們來看這種有點是枝裕和的電影 估計不太習慣
它從感情線到事業(學業)線再到家庭
好像方方面面都涉及到了
但又淺嘗輒止 不去深入
這好像是很多電影的通病了/
雖然我不是片方人員
但同樣作為少數派當中的一員
如果你耐心並認真地觀看了這部電影
花了一點時間去了解劉春和
那我想替他說謝謝你ฅ ฅ
不過一部電影終歸一部電影
我並不期待它能夠促進多少理解
如果你看完之後
沒有將劉春和算作「我們」
而是僅僅討論著「我們這樣的人」和「他們這個群體」
又或者說你看完以後並沒有覺得其實大家本質上都是「人」
覺得也許你可以跟劉春和做朋友 覺得也許也可以給劉春和一個競爭工作的機會 甚至你可以跟劉春和交往試試
(簡而言之 就是像外婆一樣「平視」劉春和)
而是在看完以後僅僅覺得「殘疾人真的是很不容易」
並且在你對劉春和的憐憫中感到自己真的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那看這部電影就沒什麼意義 不看也罷
P.S.
似乎關於少數派的故事裡
總是要涉及到「異樣的目光」這個問題的
我知道說雖然現在是2025年
但文明不是平均地分佈在每個城市的
有些落後的地方
可能處於二三十年前甚至更久更久以前的水準
如果到了一個很多人連輪椅都沒有見過的窮鄉僻壤
那開著小車車的我
大概真的會遭受很多「異樣的目光」
(這裡我們單純地說「目光」
不涉及它的引申義)
但是在深圳
至少自從我能夠獨立出行以來
我所遇到的大部分人都是禮貌的
我並沒有遭遇過多少所謂的異樣目光
沒有什麼人會有失禮貌地打量我
而且其實我不太在意這個事情
要是有上千百萬的人看我
那我就拉投資 組團隊 以後不是全妝不出門
讓大家知道「不良於行的漂亮男孩」不是小說裡虛構的(๑¯∀¯๑)/
換言之我覺得所謂「異樣的眼光」在我的城市或者說我的level裡是個「過時」的議題
對我來說 與其討論這個
不如多關注無障礙設施
我希望影院的無障礙設計也能完善和普及起來
不然的話
譬如說我每次和可愛女孩們看電影都是被工作人員公主抱到座位上的 多少就有點沒面子這樣
如果劉春和沒有談上周雨彤
如果我沒有談上王影璐
那都是各大影院的錯
一切都是この世界的錯 不是哇達西的錯阿媽媽醬!!!(๑⁼̴̀д⁼̴́๑)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