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閨蜜和你談起中意的約會對象,你從細節中發現是被自己綠了的前男友,你沒放下他,他也沒放下你;想象一下,是否會有更多可能?
偶然,你與一直仰慕的教授相談甚歡,甚至打開了彼此的心門,卻因為自己的失誤,将雙方都引入深淵,這時,你遇到了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想象一下,一個吻,一張名片,會發生什麼?
偶然,你以為和二十年念念不忘的人重逢了,結果發現你根本認錯了人,你真的有那麼愛她嗎?;想象一下,如果真的是她,會發生什麼?
一:我眼中的濱口龍介
濱口龍介的電影始終呈現人與人之間脆弱的關系。《夜以繼日》裡朝子和麥的關系,朝子和亮平的關系,甚至是真矢和男二的關系,都是脆弱的,不那麼确定的。在《駕駛我的車中》更甚,幾乎所有人間的關系都是脆弱的,不管是愛情還是親情。
想起濱口龍介曾對觀衆反問“大家真的确信人和人之間有一種很确定的關系嗎?”
我想這個問題的答案也是不确定的。
而濱口龍介表現這種脆弱的手法,在我看來是——距離。
或是空間上的距離,或是心的距離。前者的距離很好填滿,而後者的距離,即使是最親密的做愛也無法填滿。
濱口龍介很擅長用畫面來表現空間上的距離,用演員的表情來表現心的距離,然後用鏡頭打造觀衆與人物之間的距離。看他的電影我時常感覺離人物非常遠,随後他又用細膩的台詞讓我覺得非常近。這樣一來一回之間,距離産生了,關系建立了,但,好像,很脆弱,卻很真實。
二:魔法
第一幕的故事是《魔法》,完成拍攝後的谷米和閨蜜美子坐在車後座聊起自己的約會經曆。兩個人簡直一見鐘情,雖然沒有做,但是好像僅憑語言對話,就已經觸碰到彼此的最深處。
“我能感覺到,我觸碰到他的最深處,他也觸碰到我的最深處。” “就像魔法一樣。”
更魔法的事情是,這個男的竟然就是那個被美子綠了的前任——嘉和。
于是,在谷米不知道的地方,美子和嘉和見面了,開始聊起過去,開始吵架,開始擁抱。
人的感情是很複雜的,美子曾經實實在在地傷害了嘉和,可當她問他“你不是一直愛着我嗎?”他隻能說我不清楚。面對美子的咄咄逼人,他也隻能委屈地說“你為什麼老是傷害我?”
而美子也很清楚,自己在性挫折和性好奇的情況下,犯賤一樣地出軌傷害了嘉和,她對此同樣痛苦。
此時兩人的距離,在不知不覺間拉近了。可以開玩笑,可以笑着說出以前的傷疤。兩人的關系好像重歸于好,他們笑着,他們擁抱,直到第三人的出現打破這一切。想要追出去的嘉和被問了一句“她就是你說得你心裡的那個人嗎?”他脫口而出,當然不是。于是,也沒有追出去的必要。
所以,嘉和心裡的人到底是誰?是念念不忘的美子?還是一見鐘情的谷米?還是另有其人,還是壓根就沒有?美子對嘉和的複雜情感又是什麼?似乎,隻能留給觀衆想象。或者,這就是導演想表達的,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是不确定的。
三:把門打開
第二個故事可能是三個中最有趣的故事了。無論什麼情況都堅持把門打開的教授,色誘不成反被拯救的女性,和他們倆相比,那個挂科的男人真是不足為道。
關于門的打開,導演認為這是私人領域和公共領域之間的鬥争。而二人的鬥争也是以門的打開和關閉為象征的。女人不斷試圖把門關上,想要創造一個私人的領域,可以自然地談論性,可以繼續她的色誘。教授兩次把門打開,想要把一切都放在公共空間中,更加理性客觀地去談論他的小說。
而最終,門始終開着,這場鬥争是教授赢了。同時,教授也把女人内心的門打開。兩個人在内心開放的情況下,進行了一些更本質更真實的交流。女人内心的成長也十分明顯,從一開始的隻想關門進行色誘,到後來可以大膽掌握主動權要求教授聽着她的聲音自慰,在二者的交流中,教授并不總是占據主動權。在教授幫女人打開心門的同時,女人也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教授的欲望,至于是哪方面的欲望,自行想象吧。
四:再度
你有多想念那個人?如果你再見到ta,你會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再過20年,你确定你還認得出ta嗎?
沒有人沒幻想過重逢吧。隻是,重逢真的好嗎?
我曾無數次在夜裡幻想過與某個人的重逢,我的腦子裡極盡各種浪漫的場景。可如果真的重逢,我們能認出彼此嗎?認出了又能怎麼樣?沒完成的遺憾也無法彌補,錯過的一切都不再回來。我們期盼的不過是自己想象中的浪漫重逢。現實是,你記不起ta的名字,也可能會認錯人。
鍊接我們的不是過去的美好關系,也不是對重逢的期待,而是由遺憾形成的缺口,是痛苦,是殘缺。
也許偶然,我們會相遇,但是想象一下吧,真的要重逢嗎?不如把一切都交還于想象。
五:結語
偶然也許是必然,想象也許是現實。
在我看來,濱口龍介又用一部電影表達了人與人的關系是脆弱的。既然如此,那就把易碎品當作易碎品來對待。
在偶然變成必然之前,在想象變為現實之前,我們來讓可能性尚存。
PS:淩晨三點的宿舍,閃爍的屏幕,敲打着的鍵盤,還沒喝完的第二瓶脈動,還有能熬得起夜的身體。我覺得這是生命裡不錯的光景。要是影評内容再好一點就更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