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一個故事背景這樣紀錄片式的叙事方式我可能第五分鐘就會退出,但是因為我也曾擁有過這樣一片"土地”,所以才能打開回憶準确無誤的找到對号入座的情緒,反複觀看一些片段,樂此不疲。

你最害怕在電影裡在别人的故事裡找到自己的影子,因為這時候一些感情不自覺地就會讓你敗下陣來。

那時候時間不是用時間丈量,就像一個标準的記事格,被一件件事填滿。油菜花開的時候就是春天的第一章故事,等到桃花歸于塵土後,不等多久便要開始我曾為數不多參與的邊種邊吃的花生季,油菜收割完大豆也該生長了(這時出生的姐姐就叫豆豆哈哈哈哈),最熱的時候坐在被收割的花生堆成的山丘後一邊被訓斥着要認真趕暑假作業,一邊躲着藏着聽取花生果的大人們聊起别人家的閑事,過不了多久院子就開始堆滿不知何時種下的芝麻,桃果杏果枇杷作為夏天最後一行文字,也算是對夏日的獎賞了,等到側面的葡萄架也差不多都成熟了,秋天的密密麻麻的行程也開始入座了,門前的棗樹在中秋節前完成使命,隻是現在每年春天綠得好看也但也不長果子了,把後院的梨子摘完,院子前面那片橘子園,就開始曆時一周的采摘了。任務最為艱苦的晚稻收割也開始進行了,我的工作就是在田埂上沒完沒了地玩泥巴,偶爾和弟弟打賭誰的爸爸挑谷子最快到家,我爸作為最矮最瘦的女婿,自然回回倒數第一,過了很多年我爸這事仍是過年團聚時被打趣的事。這時候收割回來的路上還能摘幾個長的正好的橙子回家,等到把紅薯都藏入地窖,橘子橙子都包裹好放進糧倉,外公外婆就開始每日淩晨就起來釀酒了,屯好了十幾缸米酒,家裡的魚塘也正得撒網捕撈,男人們摔在泥潭裡女人們在岸邊忍俊不禁,小孩子拿着樹枝還在沒完沒了地玩着過家家的遊戲,捕上的魚一部分送鄉親,一部分拿去市場賣,還有一部分養在門口的小池塘,等到這時也就離過年團聚不久了,夜裡支上一堆篝火,紅薯鴨蛋,旁邊的熏肉熏魚,也就成了夜夜暢聊到淩晨的借口。 大概是小學四年級,那是我記憶力能記住的最後一次穿白色花邊的裙子,是因為穿上了新裙子所以最是歡喜,什麼也不懂的我帶着歡喜去參加了外公的葬禮,從那時起,藏着無數等着被開啟的寶藏的日子也就消失了,果樹園被砍掉了,隻留下幾畝花生地,去年因為擔心外婆太累,也不讓她種了,葡萄架也撤,那個魚塘也不再放養。幼兒園奔奔跳跳回家,把喜歡的勺子掉在那片稻田裡,哭着鬧着讓外婆找一個下午的稻田如今也蓋上了房子。

我曾對"我成長的那個世界消失了”這句話并沒有多大的感觸,等到回憶起來,我确實都曾一一做告别。我想是不是在小時候不懂事,總覺得大人的世界更有趣,常常期望快點長大,所以時間才會變得這麼快。 如今外婆不再做農活,但是家門口那個小小的菜園一直沒有被荒廢,她精心護養着,小小的一片園地,池塘和十幾樣蔬菜都沒落下。幾乎一輩子用一樁樁事記錄時間的外婆,似乎用這個小菜園圈養着她過去的回憶,她過去的生活,和對土地的眷戀。我還有很多未知的事情,未知的喜歡在未來,所以這份遺憾隻是安放在角落,隻是遇到某些事或是像今天一樣看了一場電影才想起那些事曾對那片土地的感情,那些情緒便不請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