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姐》是一部由女性團隊創作的、以女性視角進行講述的電影,在2021年女性議題被熱烈讨論的當下,中國的女性觀衆正在等待一部能夠滿足女性訴求的電影。《我的姐姐》在票房上獲得高收益的同時也收獲了大量兩極化的議論。
一、 視聽語言
① 叙事結構
《我的姐姐》緊緊圍繞姐姐的生活展開,講述姐姐面對親戚、弟弟、男朋友、工作時的态度。在故事開篇迅速帶入劇情,安然在車禍現場面對既定的父母身故的事實打擊,在之後通過插叙的方法,通過安然與親戚之間進行交流的口述、回憶、夢境漸漸了解安然的過去、與父母的隔閡、内心的恐慌。與其命名為《我的姐姐》,故事更注重後兩個字,“我的”兩字所描述的姐姐與弟弟的關系展開的内容并不深刻,電影僅有意展示弟弟前期的抗拒與後期的順從。并未深入探索姐弟二人的倫理關系與心理。
② 鏡頭與剪輯
《我的姐姐》在鏡頭上多使用運動鏡頭如移鏡頭、跟鏡頭,同時采用抖動的鏡頭效果,體現姐姐面對被動打破的生活内心深處的不安,所面對生活的不穩定性。如在車禍時鏡頭是颠倒的,在姐姐與親戚進行溝通時都是不穩定的。電影中大量使用蒙太奇的剪輯方法,如在描寫姐姐在家進行工作時弟弟不停打擾姐姐的工作,擴大姐姐對弟弟這一行為的憤怒。
③ 美術
大量的鏡頭拉長前景與中景距離,突出姐姐情感上與他人的疏離感。在場景中尤其是前景利用玻璃制品表達目前生活的易碎性。影片前期大量場景使用冷色調,表達姐姐心中對家庭的冷漠态度,所面對的房屋陌生又熟悉。後期逐漸使用明顯的光線,特别是廣告式的場面:洗澡時聖光灑在姐弟二人身上,此時姐姐冰凍的内心已被弟弟融化。
二、 女性主義-打破奴役或貫徹奴役?
① 主題聚焦
電影從姐姐的視角出發,圍繞中國千年以來“男尊女卑”的傳統展開叙述,即便是到2021年進入新發展階段的當代中國,該觀念也尚未被完全消解。在姑姑對姐姐的口述中講述了上一代人對男權的妥協、姐姐對弟弟無條件的讓步、以家庭裡的女性代表母親對男權的歸順所表現出的對兒子的重視。以至于姑姑希望新一代的姐姐面對弟弟時犧牲自己。以安然為代表的新一代女性的訴求是從家庭獨立,這一點從劇情尚未開始時對姐姐的角色設定中就已體現出來,她是一位脫離家庭、獨立自主、有着北漂考研夢想的新時代女性。她所面對的家庭是重男輕女以至于讓女兒扮演小兒麻痹症以獲得二胎機會。電影中姐姐拆穿了上一輩所說“怕你孤獨所以生個弟弟陪你”的自我欺騙式謊言。而讓人遺憾的是,電影在結尾卻讓姐姐回歸家庭,“怕孤獨”式的選擇與弟弟一起生活,重新套上新一代思想的枷鎖。
② 叙事策略
姐姐最終的選擇其實并不意外,編劇全篇都在為姐姐最後的選擇找“借口”,制造機會以滿足結局的完成。勤快幹練的姑姑給姐姐做後勤工作、因生活理念不合脫離媽寶男男朋友的控制、愧疚的車禍司機給予弟弟關照、父母遺留下來的足夠支撐養育弟弟的房産和遺産、平易近人的舅舅以撫慰安然對于父親的遺憾、長輩放寬管束得以選擇未來生活的自由。尤其刻意為結局制造的條件便是聰明懂事的弟弟,弟弟對姐姐想要“自己生活”的定義令弟弟主動選擇去另一個家庭生活,而這份選擇背後的重量弟弟實際上是無法理解的,隻有成年人才能理解。電影刻意展現弟弟乖巧懂事的一面,讓觀衆為止心碎,卻忽略了一個剛剛踏入社會,尚未立足腳跟的女性獨自養育一個幼兒成長的辛苦、忽略了一個被父母嬌生慣養的男孩實際行為是幼稚的真實。恰恰是這樣完滿的結局滿足了大部分觀衆的預期,填補了家庭觀念裡的完滿幻想,甚至淪為“他是你的家人你怎麼能不管他”的傳聲筒,卻沒有打破女性回歸家庭的傳統觀念。
票房對于電影來說是重要的,但電影不能為了票房而簡單地揉捏自己的價值意義,特别是由女性團隊創作的女性電影所蘊含的女性期待的女性主義的呐喊,不該被為滿足觀衆的口味而消磨殆已。中國女性觀衆仍然期待下一部為女性發言的真正意義上的女性電影出現。
論《我的姐姐》視聽語言及其女性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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