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專業課的作業hhhhh很不容易地縮到一頁紙了!

《死亡實驗》是以著名的斯坦福監獄實驗為原型創作的電影。除了常見的從“獄警-囚犯”的對立關系入手來分析社會角色與認知失範、權力與服從、從衆心理等心理學效應之外, “獄警領頭人”布瑞斯這個角色也吸引了我的注意:

一個最初與特拉維斯(後來的77号“囚犯”)交好的人,後來卻慢慢成為傷害特拉維斯最深的人,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是一開始看起來最寬厚的布瑞斯最終成為了整個實驗中最大的施害者?這樣的“反轉”是由于實驗賦予布瑞斯的“社會角色”,還是本就由布瑞斯自身的性格特征導緻?

首先,在“世俗”意義上的評價體系中,布瑞斯是一個不太“成功”的人。從散落在影片各處的細節中我們可以拼湊出布瑞斯的社會形象:42歲,未婚,和母親居住在一起;母子二人相依為命,但母親催促布瑞斯關窗時會重複喊他“chickenshit”,可見母親并不是溫柔寬厚的,布瑞斯在42歲的年紀裡并沒有獲得溫柔的母愛;在家庭之外,布瑞斯也經常受挫——他面試時會西裝革履(可見他應當有多次求職和求職被拒的經曆),也會積極主動地和面試場外的陌生人打招呼、介紹自己(說明他應當熟稔于“引薦自己”來結交人脈,以便獲取更多的資源),這些行為恰恰說明他是一個在職場上不太成功;他的經濟情況也不是太好,因為他除了參加實驗沒有更多的辦法籌集母親的醫療費用。

以上種種,共同塑造了布瑞斯的“低自尊人格”。低自尊人格的人在抑郁、濫用毒品和各種形式的行為過失方面會面臨更多的風險,也容易在遭遇挫折和打壓(即遭遇“自尊威脅”)時以極端的方式來進行自我保護,甚至以打壓别人或其他暴力的方式來應對自尊威脅,以報複行為來彌補受傷的自尊心。

所以影片中我們看到, “獄警”這個身份角色給布瑞斯帶來了莫大的愉悅和快感,現實裡長久失意的他在這個身份中前所未有地品嘗到權力的滋味。他深陷其中,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覺得“囚犯”們必須服從于自己。而現實中長久以來的壓抑又會讓布瑞斯更加珍惜這個身份帶來的權力和威勢。

庫利認為“自我概念”是一種“鏡像自我”,人對自己的認知建立在别人的“反射性評價”上,即通過觀察他人對待自己的反應來确證自己的社會身份;同時,“自我概念”中還有一個重要的“自我參照效應”——人們傾向于把自己看作世界的核心——也因為這樣,當個體覺得自己被冒犯時,會産生強烈的應激反應,有時也會采取各種手段來維護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

所以,當以特拉維斯為首的囚犯們忤逆、反抗獄警們的“權威”時,布瑞斯在他們的反射性評價中感受到自己的身份尊嚴受到了冒犯。因此,布瑞斯選擇使用暴力行為來壓制囚犯們(尤其是特拉維斯),希望重建自己的權威和自尊心。當然,這一選擇與他的低自尊型人格也是分不開的。

在這個角色扮演的實驗中,布瑞斯第一次理直氣壯地大聲訓話,第一次肆無忌憚地實行暴力,第一次感受到大權在握、高人一等的快感。他對自己的認知也受到“近因效應”的影響。在此前的生活裡,布瑞斯是一個“loser”,但實驗在不到一周的時間裡就重塑了他對自己的認知:他覺得自己就是囚犯們的控制者,就是擁有權力和威勢的獄警;他一方面不想過從前被欺侮、被漠視的生活,另一方面又在貪戀着“獄警”這個身份帶給他的快感。也正是在這種強烈的對比中,最初看似内向、良善的他,最終成了陷落在“獄警”身份中最深的人。

布瑞斯這個角色也提醒着我們:現實中長久陷于困頓、失意的人,更有可能擁有反社會人格,社會底層的“受害者”也有可能成為新的“施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