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無疑是一部合格的軍事戰術動作電影,而且它還是一部充滿了細節的作品,具備充足的解讀空間。要我說,收集并理清片中各種容易被忽略的細節,才算是真正看懂了《狼群》。
一、軍事細節
我在很久之前聽到過一個說法,在男孩子們最喜歡的電子遊戲題材中,射擊、競速、體育這三樣永遠排在前列。
給男孩子買禮物也是同理,如果實在不知道買什麼,那就從以上三個題材中三選一。對此我簡直不能再認同。
《狼群》中武器、裝備和戰術的諸多細節,何嘗不是一份送給男孩子們的好禮?
1. 單兵武器
《狼群》中的武器道具非常考究。狼群小隊的主武器是AR系列武器,并且已經按他們各自的使用習慣進行了改裝。
老刁的武器上裝備了消聲器和激光瞄準器,瞄具是EOTech公司出品的全息鏡,彈匣是馬蓋普公司的産品,護木下有一支較短的垂直握把,後托是MK18的同款,改裝風格着重提升武器的人機工效和近距離戰鬥環境下的作戰效能。
火球使用的瞄具應該是Aimpoint公司的産品。他的武器下挂了MK13榴彈發射器,也是外軍的制式裝備。片中他用這款榴彈發射器執行過多種任務,也體現了這款裝備的通用性。
仔細觀察可以發現,火球的武器上有“鲨魚嘴”塗裝,這是二戰以來同盟國空軍常用在作戰飛機上的圖案。結合考慮後面劇情中火球經常說英語的細節,會不會火球本身就是一個ABC呢(American Born Chinese,在美出生長大的華裔)?
賽亞人是小隊中的狙擊手,主武器是一把MSR,是雷明頓公司的産品。片中賽亞人在裝入彈匣前将彈匣磕了兩下,是為了防止供彈不暢。而他背上背的兩隻拖鞋,可能是為了在卧姿瞄準時墊起雙肘。
在狙擊小組進入作戰位置後,柯童測量過距離并使用手機APP解算出風偏修正量,說:“偏右四分之一密位”。
這裡“密位”是一個狙擊任務中常用的單位。簡單理解,如果在無風狀态下按照柯童所說射擊,開火後彈頭飛出一千米外,将會落在原落點右側四分之一米的地方,而在有風的情況下,目标就剛好被擊中,“風偏”就被修正了。
然而此時賽亞人并不想理會柯童,隻是自己舔了舔手指感受風向,可能狙擊手就是這麼特立獨行,但足見賽亞人身經百戰經驗豐富。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與小隊其他成員“長短搭配”的主副武器配裝方式不同,賽亞人裝備了一把MP7作為自衛武器。
MP7作為HK公司專門按照PDW标準開發的自動武器,無論是火力還是可控性都比影片中其他角色裝備的格洛克和M1911來得更加優秀,非常适合由狙擊手、駕駛員、飛行員等特殊作戰單位攜帶使用。
影片中彈殼曾送給柯童一把稀有的QSB11。這型武器是冷熱兵器的結合體,以此大幅延長了傳統軍刺的作戰距離。雖然該型武器在網絡上的資料不多,想必難以獲得。彈殼稱這把QSB11是前輩所贈,那前輩又是如何得到?此處或可猜測他的前輩與部隊有很深的淵源,或者彈殼本身就是退伍老兵也未可知。
2. 裝備
影片開頭妖怪用來綁架柯童的“天鈎系統”是一種典型的“冷戰黑科技”,可以在飛行器不降落的情況下快速撤離地面人員,據說還參加過實戰。
片中的天鈎系統,可見直升機的吊鈎精準鈎住了氣球和繩索
這套系統在影視和遊戲中算得上是“明星産品”。該裝備在電影作品中最早能追溯到《007:黃金眼》,它在之後的《蝙蝠俠:黑暗騎士》中也起了大作用。
《使命召喚16》中的天鈎系統,可以看到運輸機已經勾住氣球,拉起了地面上的士兵
另外,這套裝備在《使命召喚》16和17兩部作品中都有出現,在PC版“吃雞”中也是能力挽狂瀾的“跑毒神器”。看過上述電影的觀衆和玩過遊戲的玩家想必對“天鈎”系統不算陌生。《狼群》正是這套系統在國産電影中的首秀。
與“天鈎系統”相似的還有狼群小隊撤離VIP時用到的“天傘系統”,一種輕質且容易快速部署的直升機吊籃,據資料稱是由外軍特種部隊開發。如無意外,《狼群》應該就是這種裝備的首次銀幕呈現。
影片中的天傘系統
影片中還出現了許多看起來頗具科幻色彩的裝備,如能夠使用單兵榴彈發射器布撒的仿生蚊子無人機群和高潮戲中懸浮于管道之上查找炸彈的機器人。
其實這兩種裝備都能在現實中找到原型。仿生昆蟲機器人早在冷戰期間就開始研發,智能的管道探傷機器人也早已在全球部分核電站内展開應用,不過當然現實中的探傷機器人還不會飛。
可以說,片中的每一件道具,每一件裝備都有門道。
片中有一個讓我印象深刻的細節,老刁在空軍基地給狼群小隊講解洩壓閥陰謀的時候,畫面中出現了大量的蘇27(或其改型)戰機作為背景。
圖片來自蔣叢導演微博,這場戲展現了多種兵種和武器裝備
這一場戲中,大量不同着裝的當地部隊同框。既有戴紅色貝雷帽正在整理武器裝備的當地特種部隊,也有穿綠色迷彩的普通作戰部隊,還有穿飛行夾克的飛行員和穿普通衣物的情報部隊,暗示着這場行動的規格之高,為後續軍方接管,派遣戰機投放雲爆彈打下前提。
3. 戰鬥(術)動作細節
除了裝備,劇中衆多細節也充斥着濃濃的“戰術味”。
《狼群》預告片截圖,彈殼使出标準“AR拍”動作更換彈匣
彈殼換彈匣時用力拍下空倉挂機解脫鈕将武器上膛;賽亞人為了盡量提升手中栓動武器的火力,坐姿射擊時左手一直放在拉機柄上;狙擊小組交替掩護且戰且退;“高跳低開”跳傘技術的應用……這些正宗的戰術動作充實了影片戰鬥場面的每一個鏡頭,恰當,專業!
賽亞人左手始終控制拉機柄
《狼群》預告片截圖,安保随衛任務中隻有妖怪系了領帶
影片後半段深入細緻地展現了一場V.I.P.随衛任務。出行時,狼群小隊組織起菱形防禦陣型将V.I.P.曲峰保護在當中。小隊中隻有妖怪身着軟性防彈服,佩戴領帶執行任務,她要作為貼身護衛随時與曲峰一起行動。後續戰鬥爆發,正是妖怪展開随身攜帶的公文包防彈盾牌走在V.I.P.身後抵擋流彈,曲峰乘坐“天傘系統”撤退時也是妖怪全程陪同,這條領帶就是随身護衛的标志。
妖怪單手擎起包式便攜防彈盾牌掩護曲峰撤離
影片中最精彩的要數影片中狼群小隊的數次CQB突襲戰鬥。玩過真人CS,乃至《CS:GO》、《彩六》等射擊遊戲的朋友們想必非常清楚,近距離的戰鬥往往最難處理,因為在短兵相接的情況下任何一點失誤都會變得難以挽回,每次接敵都是狹路相逢,勝負就在一瞬間。
《狼群》預告片截圖,妖怪在隊友掩護下破門
而影片中的狼群小隊身處房區、走廊、樓梯間等各種不同環境中都顯得極其訓練有素。由哪位隊員破門,哪位隊員帶頭突擊,突擊後優先攻擊哪個方向,後續又由誰跟上,跟上後控制住哪個目标……隊員之間默契無間,一系列複雜動作行雲流水,安排得明明白白。哪怕狼群小隊隻是在警戒前進,畫面中完全沒有敵人的身影,也沒有開火或肉搏,這樣的畫面也顯得緊張又精彩。
看看片尾的演職員表,赫然出現了吳鑫磊的名字。作為一名“前外籍軍團特種兵”,他自然是設計調教片中戰術動作的最好人選。影片最終的呈現效果也證明,他的加入給影片的“戰術味”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曾在外籍軍團服役的吳鑫磊是本片的軍事指導(網圖)
當然,導演、攝影、剪輯等其他主創人員對場面調度、鏡頭和剪輯的設計也将這些動作拍得更加好看。
可以說,《狼群》是湊齊了一波對的人,才拍出了這些對味的戰術動作。
二、角色的呈現和“細節彩蛋狩獵”遊戲
在典型的類型電影中或有一種約定俗成的規矩或規律,那就是電影的前15分鐘承擔着叙事和寫人的基本任務,是類型電影中最寶貴也最重要的一段篇幅。在這15分鐘内,典型的類型電影要完成人物的出場,并要提綱挈領地将主要角色的基本特點介紹給觀衆。
毫無疑問《狼群》是一部動作類型片,但主角柯童在前15分鐘内一拳未打,甚至沒摸過任何武器,隻是做了一場高難度的腦部手術,導演是否忘了寫人?
非也。導演用了三處細節刻畫出柯童并不平凡的身份和能力。
首先,在電影開場之時,柯童在宣告腫瘤患者無藥可醫後随手從包裡掏出了能“不再讓患者多受罪”的藥物,這些藥物一定不是唾手可得之物,而恰恰柯童随身大量攜帶,這是故事對柯童身份和前史的第一次暗示。
其次,柯童被妖怪用“天鈎系統”劫到直升機上,蒼蠅問了一句“你剛剛是硬撐着沒叫是吧?”,此處傳達出兩點信息,一是狼群小隊肯定不是第一次以如此方式進行綁架,蒼蠅很清楚其他被綁者會如何哭喊;二是柯童要麼經曆過類似訓練處亂不驚,要麼就是他真的有一顆大心髒,無論是哪條,柯童也絕非凡人,這就是第二次隐藏的人物描寫了。
柯童主觀搖鏡的第一個落點是室内矮桌而非恐怖分子
第三次暗示性的人物描寫出現在柯童被綁架到需要做腦部手術的病人床前時。此時導演選擇用一個柯童的主觀視點搖鏡展現環境。在這條主觀鏡頭中,柯童首先注意到的并不是全副武裝的恐怖分子,而是室内的一切陳設。我無法斷定他掃視桌椅闆凳和醫療器械一定是醞釀着随時反擊或逃跑的計劃,但若是正常人,怎會不死盯着屋内最有威脅的恐怖分子,防備着對方随時擡手開火呢?
導演用三處隐含的細節暗示着柯童的特殊身份,以這種耐人尋味的方式完成了對主人公的簡介。雖然這種手法可能為觀衆的接受制造了些許門檻,但這就像是導演設下的一系列謎題,需要觀衆自行挖掘細節。觀衆自行解題并得到答案的過程何嘗不是一種樂趣呢?
讓人物先出鏡,再發聲似乎是導演的拿手好戲。每到一個新的場景,導演便會設置一個多人同框的全景鏡頭。如果一個角色在後續故事中能夠發揮作用,那麼他一定會出現在這個全景鏡頭中。
TKGB公司老總和紅衣特工均在畫面後景出鏡
就比如這個狼群小隊被抓捕到TKGB公司總部,老刁在辦公室面見軍方領導和政客的鏡頭。當時同框人數達到11人,除了前景中的三個角色,TKGB老總和當地的特工組織領導人物也出現在畫面後景中。其中TKGB老總在後續故事中有重要戲份,但在這個鏡頭中他全程一言未發,安靜地坐在畫幅邊緣的位置。
導演在影片中埋下的類似的可供解讀的細節還有很多。更有趣的是,導演設置的衆多謎題難度不一,甚至還有一些是沒給标準答案的思考題。
妖怪背後有大片傷疤
簡單題如妖怪洗澡時露出了背後大面積的燒傷傷疤,之後的劇情裡妖怪親口講出了自己小的時候遭遇雷德馬尼亞家族(Redmafia,以行事殘忍無原則著稱,經常對當地移民下黑手)燃燒瓶襲擊的故事。
再比如影片早期狼群小隊駕駛着商務直升機和多功能裝甲車在境外國家暢行無阻,之後的劇情裡直接講明了究竟是誰為狼群小隊提供了支持。這些小謎題都是容易看出且導演很快公布了答案的。
而未給出答案的思考題除了上文說到的火球和彈殼的人物背景之外還有許多。比如,故事開始時妖怪将柯童騙下大巴車時有乘客給妖怪遞包,長途汽車司機完全服從妖怪要求說停車就停車,據此是否可以推測整輛車都是狼群小隊的安排?再比如老刁說柯童心髒不好,說他用藥物糟蹋自己,那麼柯童片頭交給女醫生的藥是否就是他自己正在濫用的藥物?這些答案等待觀衆自行去找尋。
影片中或還存在緻敬彩蛋。影片後期車隊護送VIP時,小隊發現不遠的街上有一輛藍色汽車與車隊并行,小隊瞬間打起了警惕,但随後證明隻是虛驚一場。這一段情節在維倫紐瓦的《邊境殺手》中也有出現,構圖和剪輯手法都十分相似,應當是一個緻敬彩蛋。
《狼群》截圖,該處情節和構圖與《邊境殺手》相似
《邊境殺手》截圖
另外,柯童和反派從大樓斜坡外立面邊翻滾邊打鬥的鏡頭是否對成龍電影(如《新警察故事》、《我是誰》等)有所緻敬?
影片中也能看出大量視聽語言技巧的運用,就比如安全屋中狼群小隊談心的一場戲。當時小隊隊員放松地躺在沙發上,頭頂的暖黃燈光照亮了隊員身邊的一小塊區域,而不遠處的窗簾上卻泛着詭異的綠色波光。
綠色的動态波光應當是戲劇光效
以我的理解,靜态黃光和動态綠光可能暗示着安全和危險的對比。屋内暫時安全,狼群小隊可以放松下來,然而屋外必是兇險難測,腥風血雨。
長鏡頭曆來是電影創作中最考驗創作者功力的呈現方式之一,在動作片中使用長鏡頭無疑更是難上加難。《狼群》中就呈現了一條精彩的長鏡頭,時長約有兩到三分鐘。
這個長鏡頭從柯童與恐怖分子首領艾克拜爾扭打并摔出樓外開始,期間穿插着車戲、跑酷、格鬥,一路從簽約大樓打到路上車上,再打到貧民窟,畫面和聲音完美配合,時刻保持着高度的張力,令我目不暇接。
能達到這樣的呈現效果,導演的專業功底必不可少,精心的設計也十分重要,足見創作者的能力和誠意了。
以上我的分析可能存在過度解讀和聯想,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些細節為影片帶來了大量的可解讀空間,也為樂意深入品味這部電影的觀衆帶來了更多的“可玩性”。
三、細節和彩蛋中的故事背景與核心思想
前一段時間在其他平台上有一個比較火的問題,問的是雇傭兵在境外執行任務造成他人傷亡是否合理合法,是否會被判刑。
比較高票的答案結合近期世界時事案例指出,雇傭兵其實并不被國際主流世界的法律所承認,很多情況下雇傭兵無法享受戰俘待遇,也不受日内瓦條約的保護。
影片中的狼群小隊任職于名為“背巍”的私營安保公司,他們的任務形式決定了他們注定還得在法律的灰色地帶徘徊。在這一點上,導演同樣用一系列的細節信息不斷強化着他們的身份。
首先,狼群小隊無法自由出境。其次,狼群小隊的武器裝備大多購買自松采沃兄弟會(俄語:Солнцевская братва,在歐亞地區從事武器販賣等勾當)。另外,彈殼犧牲後老刁為他收拾遺物時一并收起了他的外國護照,而他的遺體也要經過特殊的手續才能運回國内。
彈殼的護照明顯不是我國證件
最明顯的是狼群小隊在安全屋休息時,妖怪問老刁為什麼不“偷偷”回國看一眼老婆孩子,而老刁回複到“别把他們吓着”。
這兩句台詞引我不禁猜測,也許老刁在成為傭兵後就失去了在國内的合法身份,而且很可能是被認為已經死亡而注銷了戶籍。所以他得偷偷回國,還擔心自己的“死而複生”吓壞妻兒。
然而為什麼他們甘願放棄原有的生活,抛妻棄子來到異國他鄉作戰?這就是影片要讨論的核心議題。導演在影片中借三類角色闡述了三種理由,逐步遞進層層升華地闡述了答案。
劇中表現的第一類人有着很簡單的理由——為了錢。前文已對火球的ABC出身做過假設,他參加狼群小隊很可能純是為了逐利。
第二類人以蒼蠅、妖怪、賽亞人和彈殼為代表,他們持續為狼群小隊效力很可能是為了親情、友情、愛情。蒼蠅也許為了給妻女更好的生活而做傭兵;賽亞人跟老刁是好戰友,小隊中也隻有他管刁纏叫老關;而妖怪是為報答老刁的救命之恩。彈殼的動機更明顯,他在重視兄弟情誼的同時還始終想着追求妖怪。
最後一類人,代表人物是老刁、柯童以及柯童的父親。他們以傭兵的身份搏命有着更加厚重的理由,一切都要從影片的第一幀畫面,一個詞卡說起。
影片開場時引用了《雲麓漫鈔》中對背嵬軍的描述
影片開篇的詞卡引用一句古文,介紹了一支無往不利的部隊“背巍軍”,這也是劇中狼群小隊任職的安保公司的名字。“背巍”曆史上是嶽飛組建的特種部隊,戰力剽悍,功勳卓著。這個細節指向的正是狼群小隊卓越的戰鬥力。
“背巍”這個名字本身也可以被解讀為“背後是巍峨的大山”之意,所指不言而喻。
此後導演繼續設置細節彩蛋不斷地強化着“背後的大山”這一意象。
影片中狼群小隊的雇主——TKGB,一家中外合資的能源公司,主要運營從庫利國通向星利國(在片中是主角們的祖國)的天然氣管道。再加上影片中呈現的異域方言,展現的黃沙漫天的自然風貌以及貧窮落後的社會風貌,很難不讓我聯想到我國幾年前建成的跨境天然氣管道項目。
該項目由我國牽頭,中亞多國參與,能夠将從中亞購買的天然氣更加廉價高效地運往國内。該管道還與國内天然氣管網聯通,所以影片中說“一旦爆炸将會波及國内”并不是空穴來風。
所以狼群小隊所保護的,正是一條重要的能源命脈。
隻是因為管道主體位于國外,管道安全又确實受到了恐怖分子威脅,這才需要狼群小隊這樣的組織機構來保衛管道的安全。
所以以老刁和柯童為代表的這第三類人,其實是為保衛國家能源安全而戰,就算做出上述的犧牲也在所不惜。他們與《戰狼》系列中作為反派的雇傭兵不是同一類人。
這第三類人心中抱有比任何其他角色都厚重的愛國情,而且他們也付出了最大的犧牲。
很可惜,影片對狼群小隊,尤其是上述第三類人的褒揚也是含蓄的。
老刁口口聲聲說着“甲方的利益高于一切”,絕口不提國家。彈殼犧牲時,他随身攜帶的金色雙五角星挂飾掉落在地上,慢慢被流淌的鮮血暈染,這一畫面同樣有其強烈的象征意義,但這枚挂飾隻有雙星,并非五星。片尾狼群小隊送别彈殼,老刁戴上白手套,用充滿儀式感的動作撫摸着棺蓋,就像是為棺椁蓋上了國旗……
鮮血中的雙五星挂飾
老刁用富有儀式感的手勢撫摸着棺蓋
最讓我覺得意難平的是狼群小隊從TKGB接到VIP安保任務後在紅旗下發生争吵的一場戲。
柯童言語之中揭示出狼群小隊保護的甲方正是星利國,而後老刁以默認回應。此時狼群小隊的衆人已經明白了肩上的責任和戰鬥的意義,于是回頭望向高處。
接下來,無論是從前後鏡頭的銜接邏輯,狼群小隊的視線高度,還是角色的情緒上來推斷,哪怕是順應觀衆的心理預期,狼群小隊望向的也都應該是那面飄揚的五星紅旗。
這一系列鏡頭中,狼群小隊回頭望向的或許應是國旗
可接下來導演僅僅接上了一個“撥雲見日”的延時空鏡頭,看似草草收場,情緒戛然而止。但其實這樣的設計恰恰表現的就是狼群小隊所面對的“愛國在心口難開”的困境。
歸根結底,雇傭兵的身份不被社會承認,不受法律保護。哪怕有一丁點隊員的鮮血或身體組織遺落在任務區,一旦被不懷好意者發現就可能會被拿來大做文章,引起無邊無際的法律風波和多種風險。然而,這恰恰無關任務本身高尚與否。
所以電影展現當年狼群小隊無論如何也要完整回收柯童父親屍骸的情節,不光是為了展現戰争的殘酷和兄弟情誼,也是為了展現雇傭兵的艱辛。
由此,影片中欲說未說的潛台詞很可能是“幹這一行,雖然我很早就沒了國籍,但我心中仍有祖國”。
妖怪曾經如此評價老刁:“這個人除了他的命什麼都沒有了”。導演先借妖怪之口抛出這一評價,而後又用上述潛台詞做出了強有力的反駁。
一般的雇傭兵的确是什麼都沒了,但老刁心中至少還有國和家。
影片用“做減法”方式為狼群小隊講出了這句潛台詞。導演淡化了台詞和畫面的作用,放棄了“直給”的方法,僅留下充足的情感鋪墊和些許草蛇灰線,隻邀請觀衆自行體會其中各般滋味,全等着情緒在觀衆心中發酵。這不失為一種四兩撥千斤的巧妙手段。
最後,我想說的話
我認為《狼群》是類型化的,是商業化的。它不僅在同級别中是一部合格的爆米花電影,也是一部值得多次回看的作品。
上文僅是我從影片中看出來的部分細節彩蛋,可能有遺漏,當然也可能有不同的讀解方式,敬請各位朋友來自行剖析判斷。
當然,這也是我認為這部電影最好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