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民們傲慢的讨論出身、天賦、基因,強調讀書的重要性。對于看不見、不給錢不給看的馬百娟們,市民們除了憐憫與沾沾自喜以外,給不出任何東西。“我是徐佳”,“我是袁晗寒”,大家指認出自己的樣貌了,滿意的共鳴,于是第二天的太陽照常升起。

紀錄片其實沒有展示出路,隻是冰冷的,決絕的展現了三種生活方式。這當然是消極的。你無需識字,你無需覺醒階級意識,隻要在這片土地生長,你就能感受到命運的不公,無需這部影片來警醒。紀錄片是無用的,漫長的記錄、制作、發行也一定會使得紀錄片無用,它一出生就滞後了。但導演也隻有通過滞留,才能把時間凝結,一個城市、一個村莊、一個人物被獨立電影人的目光拍攝下來。遊蕩在三者之間的視線,打開了各種各樣的缺口,觀衆才能發現曆史在空間裡的不完整。

一直以來中國的家長們都堅信一個神話:教育改變命運。但是吃不着水、吃不得肉蛋奶,發育不良的馬百娟們怎麼和袁晗寒比?哪怕是出身貧寒的徐佳,也獲得了母親的支持,有複讀兩年的機會,可馬百娟隻要一氣餒,就會被推進男人的屋子裡,早早結婚。

命運、分配的絕對不公,讓世界好像迅速的倒退回了19世紀。

家長們總誇誇其談自己的奮鬥史,談論在20世紀裡的他們如何用奮鬥改變命運,如何通過教育拾級而上,但他們似乎都忘了他們當時所處的社會是由哪些人用鮮血鑄成的,而現在的社會又被哪些人用鮮血改變了。這一段不僅在影片裡是空白,在曆史裡也是一段空白。聰明的觀衆從來都毫無興趣電影裡的“自己”處在哪一個位置,要到哪一個位置去,那都是被導演、被意識形态安排好的。電影裡缺失的地方,沒有答案的地方,才真正值得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