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外人眼裡混不吝的權臣、忠良眼中侍寵的弄臣,是甯王面前奴顔屈膝、雙手接肉的油滑奸臣,是惺惺相惜的少年君臣,也是君王臉色微變下一秒正襟請罪的臣下。他明明什麼也沒說,但他的表演分明告訴了我這個開放包容的大唐,依然有它不可逾越的森嚴等級。
少年睿智的君王被親王掣肘的無奈、寒門下民可被輕易碾碎的人生,女子生存的困境,不同的待人姿态、語調、神色,寥寥幾個鏡頭便描摹了一幅鮮活生動的大唐群像。我開始理解他的時代,繁榮也有它的糟粕,開放也無法忽視它的局限,而那繞枝生長的故事,根下也有了滋養它而真實存在着的土壤。編劇給了故事向陽而生的美好,而李現的表演像一把牢牢的鈎子框住了故事跳脫不出的時代底色,我開始理解曆史洪流下個體的不得已,女性的牢籠,開始理解故事發生的契機、它的合理。
他紅衣怒馬、意氣風發,嚣張可愛到無法無天,“鬓雲欲度香腮雪”、“玉椀盛來琥珀光”、“玉辇縱橫過主第,金鞭絡繹向侯家”。他用舒朗的儀态、嘴角彎起的盈盈笑意,甚至走路時不自覺昂起的頭顱、眼神裡嘲弄的蔑意宣告着那個朝代的奢靡輝煌。盛唐不知是怎樣的盛唐,可他的明媚張揚、潇灑恣意确确實實寫意了世人心中眼中期待着的那個驕傲時代。他在蔣長揚的身上完成了編劇試圖想要表達的“九天阊阖開宮殿, 萬國衣冠拜冕琉”奢靡繁榮的盛唐意象。
他時而插科打诨,時而飛揚靈動,時而荒唐滑稽,不停地抖落包袱。女性思想的覺醒、自由意志而起的抗争也有灰蒙時刻,但他正如那抹不可忽視的亮色,吸引着我去品嘗、去走進這個故事。我跟随他的表演去想象那個富足輝煌的時代,借着他的悲憫之情、欣賞之心,憐惜女子生存的不易、洞悉時代加諸于女性身上的枷鎖。
一直以來,我很難在一個有點糟糕的時代裡愛上苦難中痛苦掙紮的故事。可蔣長揚清清楚楚地看清這個時代,它的繁榮、它的驕傲,甚至它的糟粕,卻依舊愛着他真實感知着的大唐。守着他的風骨,獨行他的大道。縱使謗滿天下,若能安這天下,随之不悔。于是我被這樣的赤子之心打動,被他吸引,願意走進這樣的時代,看他實現他的家國理想,完成我對這個時代最後最完美的構想。
在出場不多、切片化的呈現裡,李現要完成蔣長揚複雜的人設,表達時代束縛下的先鋒思想,同時也要完成編劇以他的傲氣為骨想要表達的盛唐符号。他将這一切完成地那麼好,演員背後付出的心力可想而知。
是會很喜歡演員李現的,國色拍攝期間他分享的影片是長安三萬裡、陽光先生,一部講詩書卷軸裡驕傲自信的盛唐,一部講家國天下,曆史動蕩裡的悲涼。角色有演員的滋養,他嘗試找尋他,尊重他的時代、理解他的抱負、明白他的心境。
國色是戲中人、曲外客一段觀之、賞之的故事,卻因李現成為蔣長揚真切生活着的盛唐。
我愛上了蔣長揚,而那部分由李現表達出來的蔣長揚,是我對演員李現永遠的濾鏡。
我深知,觀衆如何回饋角色,正因演員如何澆灌角色。
國色寫了一個思想覺醒的前衛故事,而李現用表演為這個故事定下了時代的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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