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懵了,整體超出我的想象。” 導演曹盾也沒有料到《長安十二時辰》會火得如此突然。
《長安》上線得很低調,但酒香不怕巷子深,這部劇還是憑借豆瓣8.8的開分迅速侵入大衆視野。
《長安》改編自馬伯庸的同名小說,很多人都是在一天之内就看完了小說,也有很多人在一天之内看完了已更新的劇,因為《長安》的節奏很快,畫質精良,不少觀衆甚至需要0.5倍速看劇。
久旱逢甘霖。《長安》呈現出國産劇市場難得的美劇質感,在快節奏之下,《長安》立足古代審美,還原了一個帶着市井煙火氣的、真實的大唐盛世,中國傳統文化被巧妙融入多方勢力斡旋的暗流之中,祥和與危機并存。
快節奏堪比美劇,但不做美劇《24小時》
“像電影,像美劇”,是《長安十二時辰》的直接觀感。
服化道良心、光色運用巧妙、全劇運用了大量的長鏡頭……是《長安》呈現出電影質感的關鍵。而之所以像美劇,則在于快節奏。
由于《長安》的時間長度被限定在十二個時辰之内,觀衆耳畔仿佛被裝上了一枚随時會引爆的定時炸彈,更加劇了觀劇時的緊張和刺激感。
這樣的快節奏與原著一脈相承,忠于原著是曹盾拍IP劇一直以來的堅持。此前拍《海上牧雲記》時,曹盾為承接原著的風格,用了大量場景去還原今何在筆下的九州大地。
《長安》則改編自馬伯庸的同名小說,曹盾在采訪時也向筆者表示:“馬老師小說本身有自己的節奏和閱讀的快感,這個東西我不想損失,我必須要尊重馬伯庸的特點去創作《長安》。”
《長安》的快節奏除了借助鏡頭高速運動或激烈的武打場面之外,更抓人眼球的點在于多方勢力斡旋下情節密度之大。甚至由于情節密度過大,又涉及不少相對生僻的“知識點”,優酷也通過酷看技術,在屏幕适時呈現相關“名詞解釋”,幫助觀衆理解劇情,跟上《長安》的快節奏。
《長安》開篇,狼衛入城遭捕,狼首逃竄,上元節大唐一派盛景危在旦夕。危機之下,靖安司掌權者李必從死牢撈出身背34條性命的不良帥張小敬,以“活命”為餌,誘他捉狼。
看似簡單的捕狼行動,卻随着多方勢力進入變得愈發複雜:右相阻撓、太子施壓、聖人隔岸觀火、雄火幫人頭攢動、張小敬混迹黑白兩道、李必身擔野心與責任、内奸露出馬腳……阙勒霍多逐漸浮出水面。
身處同一個朝堂,卻各有各的目的,群像鬥争之下,沒有一個人物被扁平化處理。衆戲骨集體飙戲,流量小生亦可圈可點,他們之間的沖突碰撞,緊緊抓住每一位觀衆的神經。
快節奏增強了《長安》的美劇質感。馬伯庸在創作《長安》時,網上也曾有過關于将美劇《24小時》轉變為長安一天的猜想,這也讓更多人将《長安》與美劇《24小時》對标。但曹盾的态度卻截然不同,他“在接這個戲時,想的就是我們怎麼能不拍成美劇《24小時》”。
《長安》所承載的是大唐文化,注定與《24小時》不同,正如曹盾所言:“美國人有美國人的文化,我們有我們的文化,因為對事物的理解、表達方式、人與人的關系都不一樣,所以我們隻能拍我們的戲。”
慢生活還原大唐,“長安”才是劇的主角
《長安》還原了盛極一時的大唐,但這種盛景不僅僅以宏偉壯闊的大場面鋪成,更注重市井生活的小場景構圖。
在長安待過的人都知道,長安傍山而落,劇情也是從一座山開篇,将鏡頭移向屋瓦窗台,琵琶女彈奏着太白詩。之後鏡頭轉向西市喧鬧處,行人小厮往來不絕,商鋪林立,糕點饞人……對于生活在大唐的老百姓而言,這一天,祥和安定,再平常不過。
家家戶戶都忙着過上元節,他們并不知亡期将至。暗流何其洶湧,但百姓仍歌舞升平。所以《長安》不隻有“快”,還有“慢”。當鏡頭轉向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時,《長安》就慢下來了。
曹盾在采訪中談到:“我們的标題不是《張小敬十二時辰》,也不是《李必十二時辰》,我們的标題是《長安十二時辰》,長安這座城市才是真正的主角。”
也是因此,當張小敬孤身犯險,闖入狼窩之時,崔器率領的援軍被當街争花魁的歌舞伎擋住了去路,即便事态緊急,也不可讓步。
一張一弛之間,不僅劇情的緊張氛圍更甚,長安百姓們真實的生活也被一再勾勒,成了伏筆。
許鶴子争到花魁,永新縣的老百姓就能過上好日子,所以她不能輸。長安百姓都在努力過上更好的生活,正如賣水盆羊肉、火晶柿子的攤販日日開張,修面館的老闆以一技之長養家糊口,百姓争相賞燈、觀花魁鬥……包括張小敬、李必在内的長安守衛者們真正想守護的,正是這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以及他們所彙聚成的祥和安定的大唐生活。
快慢之間不是“權遊”,而是中國思想文化的交鋒
《長安》将大唐美景融于暗流湧動的危機之下,觀衆沉迷于這幅還原盛唐的3D立體畫卷。觀衆喜歡的不僅是《長安》的美劇質感、群像描摹、家國情懷,還在于《長安》真正植根于中國傳統文化之上。
大唐曾萬朝來賀,大多時候,我們從影視作品中看到的是大唐的雍容與尊貴,但《長安》卻将大唐的煙火氣呈現出來。
為了更真實地還原大唐生活,《長安》用到了大量的群演,拍攝期間每天少則300人,多則1500人。劇組将各個街道設置成不同的主題:小吃街、祈福街、人來人往的背景街等,整條街道的還原拉長了鏡頭的縱深。
用傳統四弦琵琶彈奏的琵琶女,街上拿着鯉魚燈玩耍的小孩,坐在張小敬隔壁桌吃飯的婦女,甚至修面館燃着的炊煙,剃頭師傅女兒房間的兔子燈等,都僅數秒出鏡,亦制作精良。
考慮到當時的工藝發展,《長安》的人物服飾皆未用到刺繡,而多以織品和印染品為主。劇中男女常着服飾與唐代《韓熙載夜宴圖》中的人物高度相似,就連街上群演的服飾也各個精緻,有穿胡服、有穿唐服,以細節體現出大唐的包容與開放。
當下,服化道制作精良的古裝劇并不罕見,但由于時代局限性的存在,創作者多立足在現代人的審美之上,那些古代人認為美的東西往往被忽略掉了。而《長安》不同,曹盾做《長安》時也在反思:“我們是不是把自己真正珍貴的東西丢掉了,而去撿了一些我們自己認為好的東西,撿了芝麻丢了西瓜。”所以《長安》嘗試站在唐代的審美之上。
細節之處,已經足見考究,而更深度的文化體現則在思想之上。
《長安》中各方勢力明争暗鬥,在他們背後有各種思想的支撐。少年李必戴芙蓉冠子午簪,披鶴氅,執拂塵,是道家的典型代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右相則屬法家,以此兩派形成的勢力對壘,并不是“權力的遊戲”式的權力鬥争,而是不同思想、不同立場之間的對抗,這才是對中國傳統文化的深層次體現。
正如曹盾所言:“劇中的勢力鬥争是兩種哲學思想在沖突,而不是兩個權力集團在沖突。林九郎這個人跟李必這幫人有不同的觀念,他們之間有争鬥,要把這層先做出來,在這個基礎上把我們中國的哲學思想放進去。至于依理還是依法,他都能表達自己的一個立場,一個思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