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刷《雄獅少年》:這片子沒說一句大道理,卻把普通人的“拼”講透了

雄獅少年 (2021)8.32021 / 中國大陸 / 劇情 喜劇 動畫 / 孫海鵬 / 李昕 陳業雄

《雄獅少年》影評簡短目錄
1.總起:八刷被天台獨舞戳中普通人的“倔勁
2.(1)天台獨舞(一):前期“醉醺醺式笨拙”,像極初追希望的狼狽
(2)天台獨舞(二):中期主動發力,鏡頭與光影讓“熱血”可視化
(3)天台獨舞(三):結尾輕念“嘭”,與自我委屈、壓抑和解
3.影片内核:反“爽片套路”,奪冠仍平凡卻不喪——“努力”≠“認命”
4.跨片對照:借《肖生克的救贖》談平凡人的自我救贖
5.片尾點睛:跳柱子戲的克制,藏着普通人的“英雄主義”
6.八刷共鳴:普通人别被“認命”困住,“試過就不虧”是影片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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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總起
Where there is a desperate predicament, there is a silent soul that persists in resistance.
哪裡有窘迫的困境,哪裡就有堅持反抗的無聲靈魂

這段獨舞的“無語言情緒傳遞”
每一個“失控”與“掌控”的畫面,都在替角色“說話”

高牆與天台:兩種困局裡,藏着同一種未熄的光
《肖申克的救贖》裡,安迪曾困在最冰冷的高牆之内——那堵牆不隻是混凝土築的,更是“體制”織就的網:起初是對冤獄的憤怒與抵制,後來是日複一日的監禁磨掉棱角,直到多數人像影片裡那些面容枯槁、眼神黯淡的囚徒,從“厭惡”到“習慣”,最終淪為被體制捆綁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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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安迪不一樣,他藏在聖經裡的小勺子、深夜裡鑿牆的細碎聲響、廣播裡流淌的《費加羅的婚禮》,都是他沒說出口的反抗:身體被困住,靈魂卻始終沒被馴化,像暗夜裡攥着的一點星火,等着某天燒穿黑暗。

多年後再看《雄獅少年》阿娟在天台的那支獨舞,突然讀懂了這種“沉默的對抗”。阿娟沒有肖申克的高牆,卻困在另一種更貼近我們的現實裡:普通的出身、渺茫的希望、想抓住“醒獅”卻連“怎麼抓”都摸不清的狼狽,像極了我們被生活推着走時的迷茫。而他那支沒有一句台詞的舞,偏偏成了最有力的“語言”——從一開始被獅頭拖着走的“失控”,到後來主動甩動獅頭的“掌控”,每一個踉跄、每一次揚臂,都在替他說出那些沒說出口的話:我困着,但我沒認;我普通,但我想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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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天台獨舞

A Juan's solo dance
阿娟的獨舞
(1)
先說說這段獨舞最戳我的地方,它不是一上來就“燃”,是一點點“醒”過來的。剛開始阿娟那股“醉醺醺的笨勁兒”,我每次看都覺得像極了剛碰一件新事兒的自己——他根本不是在“舞”獅頭,是獅頭拖着他走,手攥得死緊卻沒力氣,獅頭一往下墜,他就得猛擡頭才能穩住,碰來碰去的,特狼狽。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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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慢慢就變了,阿娟開始主動了——甩開擋路的紙箱,獅頭也從“往下墜”變成“往上甩”:先小幅度晃,再舉過頭頂,最後居然騰空跳起來,甚至用獅頭“砸”空氣。鏡頭也跟着變活了,之前是特寫他的手、他的慌,現在改成中景跟拍,他跳一步,鏡頭就輕輕往上揚;他甩一下獅頭,鏡頭就順着獅頭的軌迹轉,我坐在那兒都覺得“我好像也跟着在天台上蹦”。還有光!一開始是城市霓虹的冷光,透着股孤獨勁兒,後來朝陽的暖光慢慢漫上來,光變亮的時候,阿娟的動作也越來越有力——原來“熱血”不是喊出來的,是能看見的:光裹着他,他帶着獅頭,那股勁兒就從屏幕裡透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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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最絕的是結尾那一下,阿娟跳完不是大口喘氣喊“我赢了”,是一步一步慢慢挪,腳步輕得像剛卸下千斤擔子,走到晨光裡的時候,雙手輕輕打開——不是用力伸,是自然垂着再慢慢展開,眼睛也緩緩閉上,然後從喉嚨裡滾出一個“嘭”字,聲音輕得很,嘴唇輕輕動,還會輕輕點頭,像在跟自己說“對,就是這樣”。這聲“嘭”還剛好跟鼓聲的“咚”對上,感覺他心裡的鼓和耳邊的鼓,終于合上拍了——那一刻我才懂,他不是在舞獅,是在跟自己和解,跟那些憋在心裡的委屈、壓抑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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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影片内核
What is cool film?
什麼叫爽片
爽片”是一種以快速滿足觀衆情緒需求、提供強烈感官刺激和心理愉悅為核心目的的影視類型,通常不追求複雜的劇情深度或思想内核。

影視叙事中,總有一類慣常的情緒速成邏輯:以主角的“破壁逆襲”為核心,用“打臉質疑者”的酣暢、“得償所願”的圓滿,快速填補觀衆對“理想人生”的想象缺口——仿佛所有努力都該指向一個具象的“勝利符号”,所有不甘都該兌換成“改命”的奇迹。但《雄獅少年》偏要跳出這重慣性,它讓阿娟在醒獅賽場上喊出“我輩豈是蓬蒿人”的少年意氣,卻在奪冠後,讓這份高光輕輕落回工地的塵土裡。

他沒有因冠軍頭銜擺脫搬磚的生計,也未憑一場競技赢得心儀之人的青睐,日子依舊是柴米油鹽的尋常,困境也未因“高光時刻”徹底消解——這份“不圓滿”,恰恰是影片對“爽感叙事”的溫柔反叛。李白筆下“仰天大笑出門去”的疏狂,在阿娟身上沒有演變成“一步登天”的神話,反而成了他對抗“認命”的精神錨點:他曾以獅頭為戟,刺破“普通人就該庸碌”的桎梏,那份“豈是蓬蒿人”的倔強,從來不是為了換得“開挂人生”,而是為了在回到煙火人間時,能坦然說一句“我試過,沒白活”。

影片刻意避開了“逆襲改命”的叙事陷阱,沒有用虛假的圓滿讨好觀衆的情緒期待。當阿娟重新扛起磚刀,他身上“冠軍”的光環并未褪色,反而與“蓬蒿人”的平凡底色交融出更厚重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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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跨片對照
No Persistence,
No Cry of "I Tried My Best"
沒有持之以恒的努力就沒有 所謂的我盡力的呐喊

《肖申克的救贖》中那句“有些鳥注定關不住,每片羽毛都閃着自由的光”,從來不是對“自由”的浪漫化注解——它的底色,是安迪用二十年光陰織就的、對“體制化”的綿長反抗。這份反抗無關轟轟烈烈的突圍,而是拆解在每個深夜的“微觀堅持”裡:以聖經掩蔽的鶴嘴鋤為器,以獄房熄燈後僅有的數小時為時間窗口,将漫漫二十年拆解為無數個“一勺土”的具象行動。他每日鑿下的石屑,需藏進褲腳,在放風時趁着操場的嘈雜悄無聲息撒落;每一次錘頭與磚牆的碰撞,都要控制在獄警巡查的腳步聲間隙——這份“克制”不是妥協,而是将“自由”的目标轉化為可落地的日常,用極緻的耐心對抗時光的磨損與環境的壓抑。 安迪的二十年,不是“熬”過時光,而是讓每一個“今天”都成為挖向自由的“一勺土”,讓每一粒被悄悄運出的石屑,都成為打破高牆的“最小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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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恰如阿娟從“病貓”到向命運嘶吼的蛻變——無論是安迪的二十年隧道,還是阿娟的醒獅之路,努力的終極意義從來不是“成為大人物”或“赢得冠軍”這類具象結果,而是在長期的自我堅守中,完成對“困局”的救贖。安迪用二十年換得穿過隧道的自由,阿娟用一次次獅頭的擺動換得對“平凡”的超越,他們的經曆共同指向一個本質:沒有持之以恒的努力,就沒有所謂“我盡力”的呐喊。這份“呐喊”從非瞬時的情緒宣洩,而是時光對“不放棄”的加冕——它藏在安迪二十年每一勺土的位移裡,藏在阿娟從踉跄到挺拔的每一次動作裡,是“堅持”被歲月沉澱後,最厚重也最有力的自我證明。

5. 片尾點睛

There is only one true heroism in the world: to see the world as it is and still love it.
世界上隻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在認清生活的真相後,依然熱愛生活。

克制的張力:《雄獅少年》片尾跳柱戲的英雄主義解構

作為一部錨定“普通人困境”的現實向作品,《雄獅少年》片尾的跳柱場景,實則是一次精妙的“叙事二元困境”破解——它前置于觀衆認知中的,是兩條看似無解的路徑:若讓阿娟跨越物理規律所限的柱距,便會落入“爽片”的懸浮窠臼,用不切實際的“逆襲神話”消解此前鋪墊的現實肌理,讓“醒獅”從“普通人的精神寄托”淪為“開挂工具”;若讓他徹底放棄跳躍、承認失敗,則又會滑向另一種灰暗——将前期所有的掙紮與努力,收束為“平凡即宿命”的消極定論,讓影片的精神内核失去支撐。

而導演的高明之處,正在于以“美學克制”跳出了這種非此即彼的選擇:他沒有用鏡頭聚焦“能否跳過”的結果,而是将重心放在阿娟“拼至最後”的姿态本身——或許是攥緊獅頭時指節泛白的用力,或許是助跑時因疲憊而微顫的膝蓋,或許是騰空瞬間雖未達終點卻毫無退縮的眼神。這種對“過程”的極緻放大,恰恰繞過了“結果二元論”的陷阱:它既未用虛假的勝利讨好觀衆對“爽感”的即時需求,也未用徹底的失敗傳遞“認命”的喪感,而是将“英雄主義”從“結果的勝利”拉回到“過程的堅守”——正如羅曼·羅蘭所言,“世界上隻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在認清生活的真相後,依然熱愛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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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八刷共鳴
一名普通大學生借《雄獅少年》解開“認命”困局的覺醒

作為一名陷在“認命”慣性裡的大學生,我曾以為人生的劇本早已寫定:就讀的學校不算理想,高昂學費讓父母屢屢争吵,那些曾讀過的詩、學過的知識,似乎都沒能幫我跳出“普通”的框架——我困在對過去的悔恨裡(遺憾沒能更努力考上更好的學校),也怕着未來的不确定性(擔心畢業後無法回報父母的付出),久而久之竟習慣了這種“被安排”的狀态:覺得“平凡”就是命運的底色,“認命”或許是最省力的活法。直到八刷《雄獅少年》,那些藏在鏡頭裡的“普通人的掙紮”,才慢慢敲開了我固化的認知。

影片裡阿娟的“局”,與我的困境有着驚人的共振:他困在“想抓醒獅卻摸不着北”的迷茫裡,我困在“想改變卻怕徒勞”的猶疑裡;他曾被“你就是個跑龍套的”的聲音戳中,我也曾因“學校不好未來難”的自我懷疑裹足。可阿娟最打醒我的,從不是“拿冠軍”的高光,而是他奪冠後仍回到工地搬磚,卻沒被“平凡”磨掉眼裡的光——這份“認清現實卻不放棄嘗試”的韌性,恰是我此前缺失的。我總以為“改變”要驚天動地,要立刻看到結果,就像期待“學三節課就能翻身”的急功近利,卻忘了阿娟的成長,是從“被獅頭拖着走”到“主動甩動獅頭”的無數個小步累積,就像安迪挖隧道的二十年,是“每天一勺土”的堅持。

作為一部錨定現實的作品,《雄獅少年》最珍貴的,是它沒給我灌“你能逆襲成大人物”的雞湯,而是用阿娟的故事告訴我:“認命”從來不是“習慣普通”,而是“放棄嘗試”;普通人的“突圍”,未必是跳出平凡的生活,而是在平凡裡守住“試一次”的勇氣——就像我不必因學校不好而自我否定,哪怕每天多學一個知識點、多練一項技能,都是對“認命”的反抗;不必因父母的壓力而焦慮,哪怕畢業後從基礎工作做起,也是用行動回應他們的付出。那些對過去的悔恨、對未來的恐懼,終會在“試着改變”的過程裡,變成“我試過,不虧”的坦然。

羅曼·羅蘭說“世界上隻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是認清生活的真相後依然熱愛生活”。于我而言,這份英雄主義就是:明知自己普通,仍願打破“認命”的困局;明知改變不易,仍願邁出第一步。也願每一個和我一樣曾陷在“認命”裡的人,都能從阿娟的故事裡汲取力量——不必怕困在局中,怕的是習慣了局的邊界,忘了自己本就有“試着向外走一步”的權利。畢竟,沒試過,怎麼知道“平凡”裡,藏不住屬于自己的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