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瑪麗的嬰兒》是我目前看過驚悚氛圍營造得最好的驚悚片。

對于身體失權的恐懼,在我們日常最為常見的「懷孕」場景中放大到極緻,一場在公用電話亭中打電話的戲,也能成為整片中反複牽扯觀衆恐懼的的高潮。

女人一旦懷了孕,就仿佛身體不再屬于自己,而是被體内的嬰兒寄生,被社會所公有。“醫生說你患的是産前焦慮症。”“喝了這杯藥對你的嬰兒好。”“沙醫生是最權威的醫生。”容不得你忤逆。

你的不安,你的痛苦,你逃離的本能,也在産前焦慮症的“診斷”下判定為“你怎麼就這麼不懂事呢?”“親愛的這些在産前都是正常的。”

“痛苦是為了告訴你有什麼地方出現了問題。”這一價值觀在你懷孕時并不适用,因為你的身體在你懷孕時就不再屬于你了,而是社會所公有的,每個人都能對你的身體施加影響,隻要冠以為你肚子裡的孩子好為名。然而你的痛苦卻是個人私有的,并且沒有人會對這種“通常而言”的痛苦報以關注。

但我一開始覺得無法接受就是邪教組織利用了她的孩子這一太過堅定的結局。如果是我,我會保留這段戲作為一個夢,但現實中羅斯瑪麗永遠無法見到她的孩子,她也永遠無法驗證自己的孩子是她猜想中的那樣被邪教組織抓走了還是單純沒有保住。

但後來想想其實這個結局中,孩子成為邪教組織中所謂的“撒旦之子”,而她接觸到的所有人都是這個陰謀的一環,甚至她丈夫說了一句:“我已經從這件事情中獲利太多。”,最後甚至她自己也成為這個組織的共謀……這些東西絕不僅僅是隻有戲劇或者是邪教的意味,而是直接指涉着我們的生活和我們的社會。

羅曼波蘭斯基無疑是一位厭女的導演,但他對女性困境的描述卻非常真切。也許男性在厭女的同時也在厭惡與恐懼女性的處境吧。或者說就是因為恐懼女性的處境,所以才厭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