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015年的《大聖歸來》開始,對傳統故事的重構就從未停止,但從實際效果來看絕大多數所謂的“舊瓶裝新酒”,最後都在不走心和逐利一地雞毛。在這樣的大背景下,《哪吒之魔童鬧海》就顯得尤為重要,在影視藝術凋敝的2024年過後,觀衆也急需一部真正優秀的電影來獲得快樂。我們是幸運的,哪吒系列的第二部電影和《黑神話:悟空》一樣出色的講好了中國故事,為春節走進電影院的觀衆帶來了足夠驚豔的觀影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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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翻拍傳統故事,春節檔同時上映了三部翻拍電影,在其中更是有一部主題相近的封神電影,為什麼觀衆會選擇内地市場一向不被看好的動漫,而放棄質子團和流量小生,真正的原因也許就出在誠意上。改編的本質實際上是把現代的故事裝進傳統的故事框架中,講這個現代故事的過程就體現出制作團隊的水平和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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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電影春節給觀衆賣腐,把特效拍成藍精靈;有的電影把俠之大者拍成蒙古國宣傳片,這就是誠意上的天差地别。電影在某種意義上,也表達着制作團隊對于世界的理解,當一群人的認知裡隻有cp、飯圈和撈錢時,藝術的頹勢就不可避免的降臨。而《哪吒之魔童鬧海》出現在春節檔,憑借它對觀衆期望的誠意和對藝術的追求,既做大了蛋糕,又傳遞了正常正确的三觀來正本清源,憑借一部電影就追評2024年三分之一的總票房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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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老生常談的傳統故事新編話題上,《哪吒之魔童鬧海》也為這個賽道的其他藝術作品樹立了典範。孫悟空和哪吒算是傳統故事中少有的,以反抗精神為人物主要内核的角色,在近幾年裡他們倆也多次拯救國産藝術作品于水深火熱之中。究其根本,不管是《黑神話:悟空》還是《哪吒之魔童鬧海》,制作團隊對他們的解讀都是人們喜聞樂見的,故事是用心打磨能支撐起人物形象的,更是願意讓觀衆支付相對高昂的費用去用心揣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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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賽道上能有如此的多的電影因為追求短平快,而覆水難收,是幾年前的我從未能預料到的。2019年的《白蛇緣起》将一個本該懦弱無能的許仙變成了許宣,在一個傳統的故事中加入了有關平等、自由意志的讨論,本該是哪吒的好前輩。卻貪戀女粉帶來的及時票房,在《青蛇劫起》中硬炒青白cp,開頭十分鐘就既寫崩了許仙的人設,也固死了白娘子的人設,最終在第三部《白蛇浮生》中,即使已經意識到問題也早已經無法回頭。最終,一個傳統的故事回歸于傳統,白娘子僅僅是從一個依附于男人的傳統女性變成了一個依附于強勢女性的傳統女性。玩弄女權的代價是最終被更癫狂的田園女權和飯圈玩弄,令人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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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期上映的某部電影的續集更會是《哪吒之魔童鬧海》的鮮明對比,同樣的話術也依然有效。為了及時的利益所玩弄的飯圈,最終也會被更癫狂的飯圈粉所玩弄。質子團的塌方從來就不是偶然,在第一部營銷質子瘋狂訓練、展示腹肌、在圍脖上掌控輿論容不得批評的時候,今天的結局就已經藏在了謎面裡。當一部電影賺到米就隻能拍出藍精靈的特效時,當一部電影脫離了封神演義本身的劇情就寡淡無味時,它的結局就已經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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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舊瓶裝新酒”的反面教材,也恰恰就是《哪吒之魔童鬧海》的破舊迎新的優秀之處。哪吒和敖丙并不是沒有炒cp之嫌,但在兩部電影中,導演至少控制了度,讓紅藍cp的深度甚至不會超越子供向的幼稚程度。誠然沒人能斷言哪吒後期會不會走上邪路,但至少目前來看是正常的。甚至是在哪吒母親的人物塑造上,電影在很短的時間内,就塑造了一個能“撐起半邊天”的女性角色。而相比于對女權的說教意味,我不知道隔壁的鄧婵玉究竟想讨好哪些角色或是誰好誰壞,但就如同前文所說,一個依靠妲己來販賣軟色情的電影如果想用女權來撐場面,那它的結局就注定會被田園女權所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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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個人看來,《哪吒之魔童鬧海》真正優秀的地方,其實是它借由哪吒這個虛拟形象所創作出來的故事本身。一個從出生開始就不被看好的人,卻始終抱有這抗争的希望,在一系列令人痛苦的成長經曆後才剛剛踏上他的人生之路,在這過程中所包含的感情,是每一個年輕一輩過去擁有、現在擁有或是将來擁有的,也是每個曾經年輕過的觀衆所能共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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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故事具體好在哪裡?有很多的情節可以證明,而這裡我挑選自己最喜歡的“對稱情節”。電影中的申公豹和哪吒實際上是一對“鏡子角色”,用申公豹之口在第一部就告訴你“人心的成見是一座大山,任你如何努力都無法搬動”,實際上在第二部中,又有多少人在刻意引導下認為是申公豹屠戮了陳塘關;但制作團隊又借哪吒的行為告訴觀衆,人心中的成見是可以被“搬動”的,應當首先成為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自己,而非父母的孩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親。從此,一個在陳塘關前自刎以謝父母的哪吒死去了,一個為了衆生、為了自己的哪吒在新的故事裡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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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之魔童鬧海》和《黑神話:悟空》在短短半年的時間裡分别占據了中國電影和中國動畫的巅峰,這是我們這代人的幸運。雖然電影注定不可能像遊戲那樣讓玩家有極高的沉浸感和代入感,《哪吒之魔童鬧海》不可能像《黑神話:悟空》一樣,讓玩家時時刻刻都扮演天命人的角色,去看到對大聖的重構和解讀,體驗六章開風靈月影都需要30個小時流程的碎片化故事。電影有它無可替代的地方,在内地的電影受衆數量注定不是遊戲受衆可以碰瓷的,視聽語言的直觀刺激也同樣會比遊戲更加适合完全不玩遊戲或是看電影的觀衆,這兩部作品用它們迥異的畫風訴說着共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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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風馬牛不相及的兩部作品,在其内核上其實訴說着同樣的故事。風起黃沙裡的書生,和申公豹抱有同樣的成見;日落紅塵裡的牛魔王,和東海龍王也一樣有苦難言;而未竟的結局,也和魔童鬧海的結局一樣,告訴你應該去怎麼做。好的故事往往有着相同的内核,并非重複,而是中國式審美在根源上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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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哪吒之魔童鬧海》即使不放在春節檔,也是一部完成度非常令人滿意的作品,同樣是近兩年來我個人最喜歡的動畫作品。畢竟誰又能說《蓦然回首》、《機器人之夢》或者是《宇宙機器人》,能從一個中國觀衆心中奪去他摯愛的傳統文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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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不論多少年之後的第三部,能再次帶給我們驚喜。我們對動漫、對電影的希望已經倒在了太多太多逐利的續集中,但我們依舊選擇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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