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發生在一個肅殺的寒冬。天是寒的,地是凍的,連帶着人心也暖不起來。
觀影過程中,很多詩句随着聲畫、情節、人物一起浮現在腦海裡,仔細想想,這個影片真的像是從數首詩裡走出來一樣,帶着窮途末路、凄苦冷峻,也帶着絕處逢生、柳暗花明。在飄搖亂世裡,描繪了一場酣暢淋漓的俠義之夢。
單衣少食賣炭翁
對于“賣炭翁”的第一印象來自白居易的詩,詩裡寫“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一個矛盾想法就把窮苦賣炭翁形象刻畫得淋漓盡緻。電影的片頭就像是把整首詩具象化了一般,在一筐煤炭的誕生裡将主角的現狀呈現得清晰明了。
田安邺,不知背景、困于心魔的賣炭翁。
趙錢孫,心系守邊兒子的年邁老父。
兩個不知怎麼湊到一起的人,在城外燒了一車炭,按慣例運到城内售賣,卻在城門就被官兵苛刻地扣去三成。如此弱勢的角色,在雪夜裡,陰差陽錯救下一對被官兵追殺的母子。
天寒地凍,人心難免寒涼。
關于這對來路不明的母女何去何從,田趙兩人産生了沖突。這場沖突終結于門外的不速之客,面遮黑紗的秦姑道破了母子是前太子寵姬遺孤的身份,以俠義天道之名請武藝高強的田幫忙完成太子遺願,送母子出城。
此前,影片節奏和情節都十分不錯,出現的第一場染坊打戲也非常精彩,但這裡田安邺的動機卻不夠明确。在老頭趙錢孫的堅持和秦姑的“要挾”之下,田安邺承諾送母子出城。
至此,賣炭翁的故事脫離了最初的悲戚本色,在半遮半掩的人物背景和最終選擇中第一次展現出“俠義”的底色。或許天地寒涼,不過總還有些熱血是難涼的。
春風不度玉門關
辭官後遊曆邊塞,王之渙在《涼州詞》裡寫道,“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電影裡傳出的胡笳曲聲和着趙錢孫兒子的故事,一下子讓這句詩沖破時空的禁锢,好像倏然間将詩人的複雜情感隔着千裡萬裡、隔着歲月長河再度表達強化出來。
是春風不願度邊關嗎?還是什麼将春風攔住?到不了邊關的隻有春風嗎?不奏不聽《楊柳曲》便能隔絕那悲傷了嗎?
這一系列問題,在影片裡似乎都有着專屬《陌路狂刀》世界的答案。這些答案藏在不經意露出的端倪裡,由一個個懸而未解、真相卻呼之欲出的問題組成。
傳聞中的陌刀軍“陌刀斬三千,鋒刃誅死神”,如此悍勇的軍隊為何全軍覆滅、屍骨無存?邊城梁州百姓何其無辜,為何成為朝廷官兵屠城的犧牲品?
一支羌笛,一首胡曲,未有邊關風景,卻精妙傳達出個中意味,影片在細節書寫和氛圍襯托上似有所長。
俠客千裡不留行
最終決戰之前,秦姑為太子遺孤的去留和田安邺在小院發生争執時,田安邺脫口而出“十步之内,我的陌刀無人能敵”。在後期的戰鬥中,也确實将這句話落到實處。
坊内,重重樓閣間,金甲橫刀的田安邺明明像樊籠困獸,卻仿佛置身曠野疆場,生生将單槍匹馬的孤立無援拔高到一夫當關的悍勇無雙。這是角色在劇情推進中逐漸豐滿,亦是演員在氣質氣場上增光添色。
當時當刻,他的身前是仇敵,是曾殺一城人的魔鬼,身後,是老友、是義士、是孤女,是要救的眼前人。因為沒太看明白梁城和陌刀軍的往事,所以這裡隻能猜測,田安邺曾為了救一城人(梁州城),而放棄了眼前人(趙錢孫之兒懷遠),最終卻也沒能救得了梁州百姓,因此一直心懷愧疚。這次對決,他将積攢的無數情緒化作那聲怒吼“救不了一城人,我便救眼前人”。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是能力,也是氣概,更是氣場。田安邺也是詩句裡的俠客,“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寫在最後
田安邺對小太子說:我隻能救眼前人,你卻能救天下人。
希望故事裡的人能像他的名字一樣“安居樂業”。
希望故事外的人都能夠得償所願。
以上,是正文全部内容,下面想說一些其他内容。
其實,這部電影也有很多不足之處,例如人物塑造不立體、動機不明确,關鍵事件陌刀軍覆滅及梁州屠城交代不夠明确等。但就動作戲單方面來講,作為一個普通觀衆還是非常滿意的。
我很喜歡明暗變化中,一些轉瞬即逝的亮,那些急速交替的明暗會帶來堪稱驚豔的美感,比如:
田安邺救孤女時,染坊裡飛濺四溢的火星。
田安邺和張栩青針鋒相對,利刃交接、動作流轉間閃過的一雙明亮的眼。
秦姑拔開又合上,始終未脫鞘的劍刃。
……
希望未來能有更多走進影院觀看武俠片功夫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