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劇所刻畫的階級差異下的母職,是相當生動的,很能感受到其中的糾葛。

比如,同為精英階層的Marissa與Jenny,兩個女人可以因同為母親而共情“丢失孩子”的焦慮,并一起承擔尋找孩子的煎熬,因此成為朋友、建立友誼。
但如果我們把“同為精英階層”這個限定詞去掉,我們再來看這份“同為母親”的身份認同——作為底層女性的Carrie,她在緊急時刻絕望地把孩子Milo托付給Marissa,她說“以母親對母親的名義”。

我确信Marissa确實有短暫的觸動,所以才會選擇沉穩冷靜地抹除Peter,不過她最終依然向Jenny尋求安慰。而Jenny則以“Milo就是你的孩子”這句話,默契地抹去了Carrie的存在與死亡。

這裡讓我觸動很大,似乎對于她們而言,維持自身已有利益和扭轉已經掌握的事實,會比共情一個底層母親的悲劇更重要。或許對于Marissa和Jenny而言,被劫走孩子是一次無妄之災。但是對于劫走孩子的Carrie而言,這次行動是賭上性命、尊嚴和前途,押注所有的所有,同另一個世界的人們索求一個和自己的孩子相處的機會而已。

再疊加上Carrie的保姆身份,我想起《羅馬ROMA》中的Cleo。Carrie就像Cleo一樣,她們同樣是精英家庭中的隐形人,同樣以女性的身份服務着另一個女性的生活,卻始終被隔絕在對方的世界之外。她們都可以作為母親模糊地共情到彼此對孩子的愛以及表達愛的不同的方式,但是她們無法理解彼此具體的生活。

我想起波伏娃在《第二性》裡說,“女人沒有具體的辦法将本身設立為具有抗衡力量的共同體…她們散居于男人之間,不論是住所、工作、經濟資源、社會地位都依附于某些特定的男人…中産階級的女人和中産階級男人同心,彼此團結,而不是和無産階級的女人聯合一緻…”

在以家庭為單位的角度,Carissa和Jenny突破了家庭的桎梏。但從更宏觀的角度,已有的社會體制又把女性們拆分開,底層女性更像是散居于精英女性的邊緣,她們的母性、痛苦與死亡,悄悄地成為了一部分女性幸福生活的背景闆。

劇名“都是她的錯”,或許錯的還是讓女性被階級切割、無法形成真正共同體的社會結構。我願意相信,Marissa與Jenny也不是天生冷漠,她們在日複一日的競争中被階級馴化——中産階級女性的身份認同,早已與階級特權深度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