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之前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為什麼其實我并不經常看les相關的影視作品，也很少看以百合為标簽的ACGN作品。甚至我磕過的一些作品中的人物關系，即便雙方都是同性，我磕到的好像也不是所謂的戀愛感情。也許是因為在大衆的視角裡，你被歸類了，你應當屬于這一類。但實際上我總是産生一些不符合大衆期待的觀感。所以或許不看比較安全（笑）。但今天實在是不太想看書隻想放空大腦于是終于把這個安利吃下去了hhh

我在4星和5星之間糾結了很久，最後還是給了4。我能夠通過理性理解這個作品在表達什麼，好在哪裡，也覺得叙事手法呀節奏呀什麼的都很好。但我一直感覺我隻是一個旁觀者，我幾乎無法随着人物的感情波動而産生什麼共鳴。well也可能隻是因為作為aroace我真的get不到人為什麼要凝視戀人的外表并時不時想親（。我覺得我才是那個應該在修道院住一輩子的hhh

可能還是因為在五感裡我很少使用視覺，而這個片子幾乎把重點放在了畫與被畫上。最開始畫家女主在散步的時候不斷觀察大小姐的側臉的弧度和各種細節，我能夠從理性上理解這種，由于任務需要（？）開始觀察和了解然後逐漸發自真心地喜歡上的過程。但我實在是幾乎沒認真觀察過任何人臉……以至于我感性上很難體會到由不斷的互相觀察而産生的感情鍊接。（好的我partner近視度數極高摘了眼鏡啥也看不見，我又完全不看人臉，永遠失去了眉目傳情的可能性hhh）不過我能理解這種叙事手法。看起來是很漂亮的。而且如果把美術中的基本元素mapping到音樂上的話，我也完全能夠感受到這種對細節的觀察的意義。把色彩的光譜mapping到音高的頻譜。把繪畫的細節（或者手癖）mapping到咬字發音的細節。等等等等。布列塔尼的海也很漂亮。懸崖也很漂亮。雖然我總是會想起另一個故事裡，被偶然闖入的年齡相仿的少女第一次帶出了鳥籠一樣幽禁着自己的宅邸的大小姐，在海邊的懸崖上開心地奔跑和散步，但最終被華麗的裙擺絆倒墜崖而死的故事。我慶幸的是至少這部電影裡的大小姐要更有生命力一些。

我對布列塔尼的印象大概始于民歌，或者遺留的凱爾特的殘片，或者是曾經為《借東西的小人》作曲過的Cecile Corbel，又或者是曾經被周圍的人說過的“一言以蔽之你隻是喜歡Dorian調式”這句話。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甚至在胸口紋了凱爾特人的某個符号。但我從未去過這裡。雖然我喜歡凱爾特神話（當然是因為我是呆毛王廚！），但我總覺得凱爾特人從不列颠的北方散落到海對岸的法國好像有哪裡不對（？）。但是我很開心的是，在這部電影裡我聽到了阿卡貝拉，唱着令人安心的民謠一樣的旋律。在黑夜中，古老的時代的神明複蘇了，就好像人最原始的愛也在不斷build up的多重和聲中生長了起來。畫家某天拿出了在那裡買到的有着奇妙緻幻作用的草藥，仿佛在暗示着古老的宗//教，古老的神秘的體驗，在官方的天//主//教文化下仍舊存在的隐秘的愛。

另一個我很喜歡的場景是在夜晚大小姐讀歐律狄刻和俄耳浦斯的故事，三個人一起讨論為什麼俄耳浦斯會回頭。大小姐認為俄耳浦斯是無法控制自己強烈的愛，或者是妻子讓他回頭的；小女仆認為這一點也不make sense因為他明明都聽到了要求為什麼還不遵守；而畫家認為是他選擇了作為詩人吟唱美麗的悲劇的人生而非作為愛人和妻子幸福地活下去的人生。文學也好，神話也好，一切有着矛盾性的mystery都像一面鏡子，解讀者的解讀恰好也是對自己内心的告白。然後是最後畫家的那張畫，定格在回頭後不舍與告别的一瞬間，旁邊的老人說她選擇的瞬間和大部分畫家選擇的都不一樣。雖然我在她們三個人讨論這個故事的時候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想法是，“你有的選，真好”。

事實上，大小姐和畫家幾乎每一次矛盾的核心問題都是“你有的選，而我沒得選（或者是選擇放棄去選）”。我很喜歡的某部遊戲章節之間的過場裡，引用了一句話，“God is for man, and religion is for woman.” 在那個故事裡，教會學校的少女們暗生情愫，用bible裡的語句委婉地立下誓言，又或許是在聖母像中畫下所愛之人的眸子。如果是幾年前的我，一定會像畫家一樣，在心裡暗暗地對放棄反抗的人感到不滿甚至憤怒。但這幾年的我開始理解了選擇放棄反抗，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反抗。又或者說，女性的宗//教實踐也是一種名為服從的反抗。畫家認為修道院簡直是離平等最遙遠的地方，但大小姐卻認為修道院反而是最平等的地方。大小姐會做家務，會照顧人，恰恰是因為修道院裡每一個人都必須承擔日常工作。修道院雖然是一個讓大家奉獻一切給上主的地方，但在實踐中，其實更多地體現在了人和人之間的平等上。因為舍棄了世俗的愛而選擇了上主的愛，所以在集體中的愛變得無私。雖然聖詠說是唱給上主，但是實際上是奉獻給每一個人的令人平靜的美麗的音樂。過了很多年以後我才終于理解，不是隻有推翻規則才算反抗的。在規則裡努力活下去也是，就像後來大小姐畫像裡手裡的書中露出的第28頁的頁碼一樣。

雖然作為acearo我又不幸的get不到任何表達喜愛的情欲的互動，我get不到想要親吻的欲望，也理解不了含情脈脈的拉絲眼神。（和partner交流後的出的結論是我隻能get到人做恨，get不到人做//愛，我到底是什麼扭曲人hh）但我能理解在get到的人的眼裡應該是最純粹最美好的場景。雖然在那個時代（well其實現在也隻能說好點有限），愛的代價往往是慘痛的。我能夠理解在這個故事裡為什麼要加入一條關于小女仆懷孕的旁線。以及畫家女主說自己也有過堕胎的經曆所以才了解全過程。在天//主//教的觀念裡，從形成受精卵的那一刻起就算作有靈魂的人，是上主的造物，所以堕胎就是殺人重罪。直到今日也仍舊有諸多保守派聲稱pro-life想要收回好不容易寫進法律的女性堕胎權。我不想在這裡做任何道德判斷，我隻是覺得，啊，這就是愛的代價。愛也許會産生生命，但也許會毀滅生命。無論如何堕胎都是痛苦的，哪怕時至今日有藥物這樣看起來相對文明的手段，激素的波動也足以讓人感受到巨大的痛苦。即便忍受着痛苦和自己選擇“犯罪”帶來的指責，女性仍舊要在某些時候選擇堕胎，這也足以說明了這個世界的不自由。我會覺得這條線就是在不斷地講愛的代價。你能不能面對這個代價。畫家還是在進行清宮手術的時候别過頭去，而大小姐卻直面這一幕，甚至在之後還要要求畫家再畫下來這一幕。世俗意義上選擇了屈服的人其實反而有直面一切代價的勇氣也說不定。以及手術終于成功的一瞬間，女仆和旁邊的嬰兒的互動，純粹的，展現生命的美好的一幕。為什麼生命這麼美好但是人卻要放棄或殺死生命呢。因為這個世界離天國太遙遠了吧。

唯一在情感上戳到我的是最後一幕，長長的鏡頭拍着大小姐哭泣的臉。我不知道他們在劇院裡相遇是看什麼劇（感覺不是歌劇因為歌劇很少有純演奏沒人唱的段落hhh莫不是芭蕾？），但是管弦樂的演奏，提琴的主旋律，不斷上升，不斷疊加的音響效果，确實還是讓我落淚了。想起大小姐之前說自己隻聽過管風琴和聖歌，從沒聽過交響，然後畫家在大鍵琴（？是大鍵琴嗎我一直分不清楚鋼琴以前的鍵盤樂器，雖然我在波爾多的某位老師家彈過，而且其實我體感黑鍵白鍵反過來更好認）上非常努力地xjb彈試圖給大小姐解釋聖歌以外的音樂是什麼樣子。但是大鍵琴它沒有什麼強弱導緻彈有些東西聽起來有點喜感（？），雖然說到底鋼琴的piano的來源其實也就是“強弱”。啊，果然還是音樂的動态最戳我。我果然還是個搞音樂的，隻會聽歌聽哭（。

雖然最後的最後我還是覺得有個bug。我感覺我從人物表情和對話上得到的信息指向“大小姐真的是在畫家坦白的時候才意識到她是來畫畫的”這個結論。但是大小姐聞不到油畫顔料味嗎？這味道隔着門都能聞見更何況隻是隔着簾子，而且又沒洗澡又沒徹底洗手（并使用有香味的洗手液）怎麼可能身上沒殘留顔料味啊？大小姐在修道院天天看聖像也能聞到畫上殘留的味道吧？到底是大小姐嗅覺失靈還是我讀人物表情和對話的能力有問題啊（。

以上，嗯，總之是很棒的作品，如果我是個能get到更多信息和感受的人就好了（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