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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甘正傳》看過數遍,數遍之後仍然感動。
1994年,《阿甘正傳》在美國公映,當時的媒體對觀衆曾作如下描述:“男女老幼懷着真誠的感傷湧出影院。孩子們似乎在想問題,成年人在沉思,成雙成對的人則互相緊緊握住對方的手……”
心靈顫動引發了情感外溢,“真誠的感傷”到底來自哪裡?
《阿甘正傳》似乎給人們帶來與以往觀影經驗不同的另類體驗。
阿甘少年時代的悲情命運,其實并不全部來源于他的某些身心障礙,而是他必須帶着天生的殘缺,去面對那個平等和公正嚴重欠缺的現實社會,這才是最大的無奈與不幸。學校校長拒收阿甘入學時鄙夷的口氣,校車上無人願與阿甘同座的歧視目光,壞小子們對行走不便阿甘的羞辱欺淩,這個社會一開始就給弱智的阿甘貼上了另類标簽。值得慶幸的是,阿甘有一位既執拗又勇敢的媽媽,她固守着“每一個生命都有存在價值”的信念,努力用行動把“生而平等”的道理傳達給自己的孩子,讓一個心智不成熟的靈魂能夠昂起頭坦然地走進生活。智商75怎麼了?僅僅是略低于同齡人,完全可以接受正常教育,絕不應該被排斥于校門之外。後來終于踏入學校的阿甘當然還不懂,媽媽的據理力争甚至哀求,是為自己的人生塗上一層平等的底色,而平等意識的萌芽,則是阿甘後來人生道路上最可靠的精神依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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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簡單抑或無意識,或許可以看做阿甘的行為常态。他最初的奔跑,是為了躲避壞人的欺辱。善良珍妮的一聲“阿甘快跑”,竟然讓依靠金屬腿箍行走的阿甘奔跑起來。這個橋段被影片導演用浪漫手法表現得神奇而激情滿滿!腿箍在奔跑中崩碎,跑者驟然解脫,阿甘越跑越快,如飛似箭,在曆史背景的疾速變幻中,他跑進了大學橄榄球隊,跑成了令人矚目的明星。如果說,最初的奔跑來自本能,為阿甘的形象注了一種躍動的活力,那麼後來幾乎貫穿情節始終的奔跑,則被賦予了深刻的隐喻和象征意義。我們的确無法清晰地解釋阿甘用幾年時間跑遍美國的動機,也感到他那“英雄”的身份來得真有點兒莫名其妙,但如果我們還記得阿甘媽媽那句頗含哲理的話,也許可以為阿甘的行為尋到某種注解:“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無法知道下一塊是什麼口味。”既然無法預知,那就去嘗一嘗,就一直奔跑前行吧!其實,阿甘的生活邏輯的每一章節都如此簡單。
簡單和本能的背後,折射的是阿甘真誠、善良和守信,而影片編導最想做的,便是試圖把這些人性的美好真切的傳達給觀衆。阿甘對珍妮的愛源于少年時代的接納和友情,人們從中并未看到所謂愛的碰撞。而阿甘卻癡癡如珍寶守護着那份童年記憶,默默關注着珍妮,從不曾想過能否得到愛的收獲,即使最後得到的已經是堕落染病的珍妮,他依然将之視為純潔與摯愛。這種心靈的守望比之占有欲望顯然要純粹高尚得多!阿甘在越戰的槍林彈雨中冒死背下雙腿被炸斷的丹中尉和瀕死的巴布,卻遭到那個隻想戰死沙場的丹中尉的咆哮呵斥。善良的阿甘無語中有些懵懂,搶救受傷的長官和戰友不是我應該做的嗎?心智不成熟的阿甘對許多事情從不問為什麼,包括自己對槍械安裝為什麼會那般神速令人稱奇,也毫無炫耀探究之心,在他的思維中,世界本來就應該是那個樣子。阿甘在戰場上與巴布無意中的一句約定,竟然改變了他後來的生活和命運。戰後的阿甘果然餞行諾言開始捕蝦為生,曆盡艱辛後終獲成功,不僅自己聚集了巨大的财富,也給殘疾的丹中尉和巴布的遺孀帶來了生活的希望。阿甘也許不懂什麼是一諾千金,但他卻知道守信,答應的事情就要去做,而且要盡力做好。阿甘的精神世界清澈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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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甘的人生中沒有刻意,簡單和本能構成了他行為的全部。而其中令人心動的,卻是遮掩不住的人性中最為可貴的真誠、善良和守信的光芒。阿甘的成功在原著作者和電影編導的文本中都蒙上了一種偶然的色彩,仿佛是上帝對良知的眷顧,但我們真的不能簡單的用“上帝給你關上了一扇門,又給你打開了一扇窗”或者“好人好命”、“傻人傻福”之類的因果報應去觀照和解讀所發生的一切。影片編導者的意圖更在于一種“反智”傾向的宣洩!當一個社會到處充斥着虛僞貪婪、奸詐惡行、失信失德、濫情亂性的肮髒,而所有污穢又塗滿了社會軀體的時候,人們對具有普世意義的美好便産生了最強烈的渴望和訴求。在這個大背景下,阿甘略顯呆萌的形象能讓人感受到一種心靈的慰藉,其内心的真誠、善良、簡單與人們的美好向往相契合,如一股清流從眼前流過,掀起層層漣漪,陣陣波瀾。于是,“真誠的感傷”由衷而發,對當時美國社會的價值體系形成了巨大的沖擊和挑戰。
好萊塢著名影星湯姆·漢克斯大概不會想到,阿甘這個頗為另類的小角色會帶着自己跑向榮譽的巅峰。1995年第67屆電影奧斯卡大獎角逐中,《阿甘正傳》成為最大的赢家。13項大獎提名,最後将包括最佳男主角在内的6項大獎收入囊中,堪稱奇迹!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是好萊塢的黃金時代。星光燦爛,佳作頻頻。競争同屆大獎的,還有《肖申克的救贖》、《低俗小說》等極具實力的經典之作。《阿甘正傳》脫穎而出的傲居之态。恰恰因為其觸動了社會的敏感神經,迎合了美國民衆對價值觀思考及改變的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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