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一部改編自小說的電影,改編自東野圭吾繼《解憂雜貨鋪》之後的新作。影片在還原原著的基礎上,呈現故事核心内容,但人物和情節設定上也有很多改動。
影片講述的是一個母親和自己意外溺水腦死的女兒之間的情感羁絆,片中展現了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愛,超越任何情感的母愛,不是那麼容易理解的。
影片的内容,從開頭到結尾,無一情節不催淚,讓人時刻感受到那種強烈和深刻的情感。不是每個人都曾經經曆過深刻的情感,但是作為一部啟發人們對死亡思考的影片來說,它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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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不是一個瞬間,是一個過程

母愛不是一個容易訴說的主題,但是能達到共鳴者還是一樣會共鳴。
很多人說母親溺愛孩子,有時候溺愛到妨礙了孩子的獨立,但是這種不同尋常的愛不是後天的,是從孩子在母體中孕育的那天開始,就奠定了這種不分彼此、難舍難分的情感基礎。而作為父親,雖然他們也愛孩子,但卻永遠體會不到,一個生命從自己的身體裡成長的過程。這種神奇的牽引力,就好像人們所知的雙胞胎的心靈感應一樣,孩子和母親的情感羁絆深刻且強烈。

當熏子得知了女兒意外溺水,腦死亡這個晴天霹靂的時候,她是崩潰的,但是最初的一刻,她還殘存着理智。
醫生提出,面對腦死亡的家屬,雖然有些殘酷,但是不得不确認家屬的意見,是否願意幫死者捐獻器官,如果同意,那麼就等同于認定死亡,然後馬上可以實施捐贈,但如果不同意,腦死亡者,心跳尚未停止,維持至少3-5個月也是有可能的。
對于孩子遭遇的意外,做母親的熏子一直保持了克制和冷靜,盡管醫院裡她沒有流一滴淚,回到家中掩起門痛哭不止,但是那時候的她還在思考,如果是女兒自己來做選擇,是否願意捐獻器官。
她回憶起瑞穗活着時候的點滴,想起她曾經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在公園裡看到了四葉草,本可以摘了帶回家,瑞穗卻說我已經很幸福了,讓它留在那裡把幸運帶給更需要它的人吧。

當如完成女兒遺願一般,決定幫女兒捐獻器官後,在最後一刻卻意外的發現女兒的一根手指動了動,她再也不能保持克制和冷靜。
那份對女兒遭遇意外、對命運的不滿和抗争的情緒一下子和盤托出。她帶着女兒還可能活着的一絲希望,決定全力以赴的守護孩子。那份堅強,來自于對暴擊的反抗、更來自于對面對死亡後什麼也做不了的無奈的抗議。她要做點什麼,她一定要做點什麼才能安心。
于是在熏子的堅持下,醫生全力配合着救治,把幾度瀕臨心髒驟停的瑞穗從死亡的邊緣搶救回來,又維持在腦死、但心髒及其他身體機能正常的範圍内。

接着,丈夫科技公司老闆的身份,又給熏子帶來了更大的希望。由于他們公司研制的一項通過電波刺激癱瘓者身體,發出和腦電波指示一樣的技術,恰好可以幫助腦死的瑞穗活動身體,維持正常的身體成長。于是熏子像發瘋一樣,依賴起這項技術,企圖通過它來讓女兒維持正常的身體,以保證有一天,當女兒突然醒來的時候,她還能有一個正常的軀體可以供大腦支配。

有一句話叫做哀莫大于心死。心死,是一種安靜的狀态,它是一種默認和接受的狀态,它讓人内心平靜。
而最痛苦和折磨人的是什麼?就是給你希望,但現實卻舉步維艱,一切都渺茫。
熏子樂此不疲的日夜守護在女兒的床前,為她買漂亮的衣服、在節日裡把她打扮成公主的模樣,甚至在她身體狀況好轉,不需要插管、不需要再打抗生素、不需要懼怕室内外溫差的情況下,還請來了家教給她上課,帶女兒去參加小兒子的入學典禮。


然而,當熏子通過丈夫提供的科技,不僅操縱了女兒的身體活動,還讓她在接受了丈夫的禮物後對面部肌肉進行操縱,讓她在機械的操縱下回報以微笑的時候,全家人都陷入了一種巨大的陰影籠罩之下。
不相信瑞穗還能醒過來的人開始懷疑,熏子是不是瘋了,是把女兒當成了布偶,為了實現讓她活着的願望,操縱她的意志。
丈夫也開始懷疑自己當初和妻子一起拒絕器官捐贈,堅持把女兒接回家裡照顧的選擇是否正确。他在街上看到了校友熟人為一個和女兒差不多年紀的小女兒募捐,做心髒移植手術,他不由自主的捐贈了100萬。
熏子努力的在家人、親人、鄰居、甚至是兒子的同學家長面前,帶着沉睡中的女兒現身,完全不像是一個帶着腦死亡的植物人,而好像是用輪椅推着一個正常的孩子一樣出現,還雲淡風輕的向他們介紹和調侃,孩子最頑皮了,隻有睡着了的孩子才是讓母親最輕松,我隻不過是一直在照顧睡着了的乖女兒而已。
熏子的行為,讓不能如她一般感同身受的人,感覺到了異樣,大家都認為她已經走火入魔,無可救藥。

熏子沒辦法讓身邊的人感受到她對女兒生還的渴望,更加沒辦法讓他們認可自己的女兒是個還活着的人,她歇斯底裡的發洩,為了讓大家承認女兒是活着的,她拿出了匕首,頂住女兒的喉嚨,叫來了警察,并且當着所有人的面質問警察,如果我殺死了她,我是不是需要坐牢。如果需要坐牢,那麼說明我是殺人了,我是殺死了一個活着的人,那麼為什麼你們都不承認,她還活着… …
最終,熏子放下了刀,身邊人,所有人都對她的附和,是的,我們承認,瑞穗還活着,她還活着…

終于有一天,淩晨3點半,熏子在瑞穗的床邊沙發上打盹,夢見了瑞穗。
瑞穗在夢裡睜開了眼睛,她醒過來了。在夢中,瑞穗告訴媽媽,謝謝你一直照顧我,我感覺到很幸福,我要走了。當熏子醒過來以後,她聽到心髒檢測儀器發出的滴滴聲,知道孩子的心髒又一次陷入驟停狀态。
瑞穗再次入院後,熏子沒有了之前的歇斯底裡和堅持,她告訴醫生,願意為瑞穗捐贈器官,她已經收到了瑞穗的告别,是時候放手讓她走了。

最終全家人安靜的向瑞穗告别。

熏子作為人母所經曆的一切,沒有過切身體驗的人可能不會明白,但是那份不甘心、那份不肯放手、在作者的筆下、在影片中都表現得十分真實和令人動容。
熏子不是個瘋子,她是太愛自己的女兒,哪怕有一絲絲的希望在,她怎麼能放手,又如何讓她放棄。
接受親人死亡這件事,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會是一個瞬間就完成的事情,而是經曆了從懷疑事實、到憤怒命運的不公、到幻想一切重來的可能性、到與命運掙紮抗争、到筋疲力盡後接受幻想破滅、再到最終接受現實,看清前路,這是一個十分艱難的情感過程。
~ 2 ~
生命,是一場互動

影片為我們講述的是一個腦死亡的孩子的故事。面對腦死亡的孩子,或者說面對孩子,做父母的總能帶着希望、無限的期盼去選擇走那些艱難的路,因為孩子有未來,還會成長,雖然艱難,但卻充滿了可能性,所以人們樂此不疲,抓住哪怕是一絲絲的希望也不願意放棄。
然而,不知道有沒有人會聯想到對于老年人的生病,不能自理,又該如何對待?
無論是出于父母對子女的愛、還是子女對父母的愛,愛一個人,所以讓人不能放手,不忍心就那樣毫無反抗的接受分離。但是愛的本質是什麼?

對于女兒瑞穗,母親的不忍放手,讓女兒陷入了畸形的成長,甚至是微笑都要受到電波的操作,這顯然是違背了人性倫理的。因為愛,所以母親熏子以及她身邊的親人都被困在裡面。熏子的母親,因為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外孫女,而深深的自責。妹妹的女兒,因為瑞穗是和自己一起遊泳,為了幫助自己拿回掉在泳池裡的卡通戒指而溺水,她也将背負了一生的愧疚。給瑞穗進行電波支持的年輕科學家,因為這項研究,而放棄了正業、甚至疏遠了即将結婚的女友。母親熏子自己,失去了生活的全部熱情,對小兒子也是幾近苛刻,一心撲在對女兒的照顧上面。
這種種的僵局,就是因為瑞穗不是馬上死了,是腦死,但心髒還跳動。如果讓瑞穗自己去選擇,善良如她,她是否願意讓家人、身邊的人為了自己承受這麼多無望的折磨呢?
以愛之名義,行不義之舉,是對愛的亵渎。這不義之舉中,也包括讓人失去自我。
無論愛是多麼的偉大和無私的行為,但是它的初衷都是積極向上的,不是要人陷入無底深淵不能自拔。
生活是要去面對和繼續向前行的過程,如何才能積極的活下去,尤其在面對身邊出現如此不幸的時候,該作何選擇,如何去愛?
影片沒有給我們一個統一的答案,即使熏子最終選擇了放手,也是因為女兒給了她意志的傳遞。
于是我們引申開來需要思考的問題是,生命的意義究竟何在?人,為什麼要活着?
~ 3 ~
愛的意義

瑞穗的心髒最後還是捐贈了,捐贈的對象正是影片的開頭出現的那個可愛男孩,宗吾。
他無意中将球踢進了瑞穗的家中,然後被一道神奇的光線吸引着,走進瑞穗家的花園,他看到了花園中孩子們玩耍的遊樂場,話題、帳篷、泳池,他還看到了瑞穗,坐在輪椅上。那些場景本應該是留在瑞穗記憶中的,然而卻由心髒移植的受益者宗吾去重溫,一切仿佛得到了傳承和轉移。
這是個現實的、唯物的世界,但是有些精神的東西,似乎玄妙的很,無人可以解釋。就像我們在生活中,身處某地或者某個場景之中,總有那麼一瞬間,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知是前世今生、還是幻覺一樣。

心髒移植的案例在電視、電影中表現的很多,被移植者的父母、親人,在見到受益者的一瞬間,總是忍不住淚流滿面,那些鮮活的心髒跳動的起伏,讓逝者的親人感覺到在某處,他們的孩子還活着,還在延續某種意志和精神,他們的心還是暖的。

瑞穗的父母原本相愛,但卻因為父親的出軌、不善言辭,在出軌後未作出任何努力挽回婚姻的姿态,讓母親感到失望,他們相約在瑞穗小學入學考試後辦理離婚。
愛,讓一對男女相遇相戀,并充滿期待、無比喜悅的誕下愛情的結晶,而當他們在生活的洗禮中,失去了最初相愛的熱度,走向分離時,愛的結晶變成了一種生命的延續。愛已逝去、生命的延續又再次離去,最初的兩個人走過的20、30年變成一種虛無,剩下的隻有回憶。最終活過一場的證明是什麼?
有些人,選擇不結婚、不生孩子,是不是這樣過的一生,才是孑然一身的終極體現。
究竟,我們活着為了什麼?
有人說,愛是一種不依存于愛的對象而存在的、非理性的積極的、甚至是盲目的情感行為。是愛,讓我們感覺到生命的重量、是愛,讓我們願意努力的工作、努力的做人。即使我們不愛别人,但是我們愛自己、愛生活,所以我們積極的活着。
生命對于浩瀚的宇宙而言,是渺小的、甚至是虛無的存在,但是因為還能夠愛,所以即使死去了,隻要愛我們的人還在,我們的靈魂就不會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