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是在朋友家里,看完之后,我们心照不宣地沉默,随后一声不吭地回家,泪水代替言语。为了平复情绪,我一口气走了两个小时到家,一路上在手机反复敲出文字又删除,树荫下走过不同的人影,岛国的花海和鄂西南的桃树好像会历经相同的感受。
松子的一生都在爱人,即便满身伤痕。在心理学上有这样一种现象叫做“强迫性重复”,意指我们会不知不觉的,在人际关系尤其是亲密关系当中,不断重复我们童年时期印象最深刻的创伤或者创伤发生时的情境。于是回过头看,松子爱上的每个男人身上都有着和父亲一样的特点:不能以松子想要的方式回应她。所以松子不断地重复着童年时的心理创伤,理智被情欲裹挟吞噬直到化为灰烬。
松子的一生是彻头彻尾的悲剧。她处处碰壁,她遇人不淑,她被蒙在鼓里,她一败涂地。于是这样一个被人群,被世界,被命运嫌弃且抛弃的松子就这样水灵灵地被搬上了荧幕。与灰姑娘白雪公主相比,这个女主角显得另类而可悲。但是把生活过的乱七八糟的不只是她,还有陪着她无声流泪的每个我们。在这个意义上来说,她是如此的平常而真实。只是我们都不敢保证在拥有松子同款童年之后是否会比松子更加凌乱不堪,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在贴吧上写下“世界光怪陆离,人类一败涂地”等戾气十足的语录来逃避现实。而松子仍在忍受着剧痛的伤口孜孜不倦的给予他人爱。又有几个人能像松子一样扮鬼脸逗父亲开心,在阳台的栏杆上踌躇,鼻青脸肿后还是不愿告别这个世界,苦守阿龙,不断地告诉自己“all is well”。只是世界对松子太过糟糕,它是那么冷漠,残酷又自私。松子的真诚与善良总是无处可寻,走在路上没有半点回响。
也许,这样看来,松子的结局是再好不过了。与其让她再次陷入爱与被爱的漩涡,被生活的刺扎的生疼,不如终止她悲剧性的一生。电影的最后,松子在河边被一群无知的孩童用棒球棍击打头部,她趴在草地上,她挣扎着往前爬过,就像她的人生,虽然很痛苦却依旧挣扎着向前爬,终于,她爬不动了。镜头穿过黑暗,略过蜿蜒的河面,向黄昏中延伸,年少美丽动人的松子嘴里唱着欢快的歌,踩着鲜花一步一步地走向台阶,回过头,父亲在灯光处向她微笑。原来,不需要特意取悦父亲,父亲也能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因为她就在那儿,松子就在那儿。于是最后她终于不再悲伤,她获得了她最想得到的。
再次抬头时,松子又与她的妹妹打了照面。台阶的尽头的无限的光明。我相信光明之后的世界铺满鲜花,松子无需将就一生,也不必那样宽容,更重要的是,松子将忘却一切痛苦,在每次说出“我回来了”时都能听到回应。
松子的一生都在寻找光芒,但她不知道自己早已是他人的光芒。面对血淋淋的苦痛,她用乐观点亮了阴暗处的犄角旮旯。
一边奔跑一边舞蹈的松子;笑响点亮了四面的风的松子,生而为人,对不起。这世界不配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