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改编电影,一个首要问题是如何将三十万字的信息量取舍进两个小时以内(当然奥特曼绝不是对长电影露怯,我们都知道的是他有更好的办法),并且保留重要的特征,“美国”。

牵涉对比的东西,电影设立了通透而又模糊的空间:几乎是被玻璃包围的所有时间、“漏风”的墙(监狱、柱子、洞)以及一些非正式的分界线(海岸线、森林线),摄影机在其中缓慢地穿透,和着一些叠化、变焦以及剪辑,边界的意识似乎松懈了。在同时存在两个或者更多空间的画内,我们总是随着马洛身处那个光线较暗的场所,感受着微微渗透进来的光线和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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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电影创造的种种条件所诱惑,)对更多的渴望让我们直觉地以为:这里拥有丰富的外部世界,对我们敞开着。实际上求验后的结果令人失望:只有不断卷席来的海浪和永远存在的裸女(某种神秘的象征在消耗中祛魅),或者轻而易举地发现了秘密(失踪的丈夫和朋友,走过一个拐角,就在那里了)。获得这样的体验的结果,一是奥特曼钳制住了外部世界的表现,从电影一开始便是这样:购买猫粮没有对应的外景;送朋友远行只有一个外景场景。二是简化了社会中的人际关系:在监狱里遇到了超市店员。

另一层呼应前者的对比关系是猫和狗,两种对立的象征意义,大概偏向理想主义者和忠实的践行者。猫用到封闭空间中的洞跑进了外部,连接到外部的景象是——我们很少看见马洛散漫地步着去看这个世界——通常他不是在实现目的性的路上就是在限定框架的车内,此时的他变成了出逃的猫,一个初入外部世界的孩子,看到了令自己世界观轰然崩塌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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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影的三分之二处完成了这个初次登场时并不很引人注目的“真正”的谜底:与过去的自己告别。之后三分之一便是不断地完整这个世界,在这中安排了第二次值得注意到的马洛只身于街市空间中的动作:徒步追逐驾车的女主角,最终被车撞倒。一个同样具有某种象征意义的对于“真正”的谜底的反抗。仍然要顺应下去,并且消解掉原作“正确”的谜底,如何使已知谜底的观众与对于一切未知的观众享有尽可能等量的体验,是罗伯特·奥特曼——The Long Goodbye的新作者所作的。

迷惑的是马洛的造型,混合了多种偏倚的能量的平衡感,他带着感受世界的本能出现,几乎塑成了电影史上最好的人物。这是一个难做出阐释的谜,并且存在自始至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