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岛由纪夫说:“比战争更可怕的是‘日常生活’。”
我无法实证这样的预言,也不能断言它只是一种激越的臆想。而参考现实的坐标系,我只能把事实描述成“激情随着泡沫的破碎而消失。”
在萨特的本体论情境下——“他者的凝视是对主体的异化”,拜物教找到了它生生不息的土壤。现在我们更愿意为消费狂欢——只有在货币向能指的滑动中,恐惧和焦虑才能得到短暂的中合,与他者的会面只是完成了一次商品的交换。
正因如此,在旧有生产模式下几乎没有动摇的结构突然变得易碎,情感的缺口在战后变成了症候群最顽固的AT立场,人际关系——这套古老的交媾系统突然变得难以运作,以至于被简化成《欢迎来到NHK》里那样一纸机械的契约关系,或者是一套更加赤裸的剥削体系:以取笑他人不幸的自负来中和自己的自卑。明日香和真嗣,这两个具有相似原生家庭的个例,用各自的编译系统输出着现代语境下的创伤。
对主要人物的剖析,网路上的说法已足够丰富,不需要我的赘述。
我想,把整部EVA解读成一部真嗣脑内幻想的成长故事应该最接近我对这部作品的理解。
现代意义上的青春是无激情的,是浸泡在消费主义里的一堆力比多废料。我会有勇气面对花呗分期付款的快感,我却无法接受只能接别人水卡才能洗澡的事实。每个人逃避的焦点都有所不同,但确实大致相同的矛盾:不能逃避,才有改变的可能,而希望和绝望对半分成。
在矛盾的螺旋顶点,我依然选择逃避。和多数人一样,我选择了正中真嗣君下怀的那句话:“我只是做自己觉得舒服的事,有什么错?”
爱与被爱是人的刚需,而它又是一项受技巧支配的本能,而有些人的AT立场甚至顽固到一生只能一个人浸泡在孤独的LCL海洋里。这当然和驾驶EVA一样,是自愿也是非自愿的。要是每个人都和大卫林奇一样讨厌语言就好了,届时就没有障碍躺在人类补完计划之前了。
逃避和对爱/被爱的需求构成了完美的博弈论命题——接近明日香,有50%几率会被伤害,有50%几率会被爱。
无法接受伤害的真嗣甚至不愿做出赌博的尝试——他没有勇气杀死被自己所厌恶的自己,眼下全宇宙仅存他一人,这个软弱的自由意志,还有LCL海洋里一百多亿和他一样的灵魂。
对真嗣来说,暧昧是最让他痛苦的东西——这种飘忽不定的不确定性让爱没有落脚点。在知道真相究竟是伤害还是爱之前,为了规避伤害的可能性,就把两种可能都抹除,这是为“逃避可耻但有用”做的诡辩。
激情在这般往复的日常里逐渐消磨殆尽,力比多代替它成为了我们主要的思维方式。我们囿于现状,渴望改变,而又循环着逃跑的动作。泡在大数据精准推送下,我们保持着AT立场全开的状态,孤独地浸泡在一望无际的LCL海洋里,通过掐脖子使之窒息——是我们在和外界做最后的交媾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