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部电影涉及到对镜像的误认与着迷、疏离与粉碎,对符号规训与镜像自我的摆脱。一开始,秀安与允雪都想擦掉镜面上鲜红刺目的油彩、那坨已经凝固了的、牢牢粘在镜像表层的油彩。鲜红的颜色、允雪最开始喜欢穿的颜色、本真的颜色,擦掉它,意味着迎合镜像形象的要求,被他人的、社会的视线塑造,成为镜像里平面的、没有个人色彩的单薄形象。首尔之行,允雪面对玻璃展示窗中自己的广告形象,那样光鲜亮丽,却是空洞的、无意义的,秀安带着允雪一同破坏街边的垃圾堆,仿佛是一场无力的反抗。自由的允雪,不愿迎合符号界对她的镜像塑造,因此得到被污名化的命运。允雪与秀安,实际是一体的两个人格,当符号界的规训加强,秀安拒绝了自由人格的靠近与融合的要求,剥离了无边海浪般的自由人格,允雪也同样,变成了没有大他者认可便无法生存的,镜像的玩偶。
允雪离开后,秀安也投身于符号界规训,逐渐变成了允雪后期的样子:疲惫的精致,迷茫的光鲜。与其说秀安成为了允雪,不如说两人相继失去了本真的色彩。
想要被粉丝记住的允雪最终杳无踪迹,最初专注理想的秀安也屈服于现实,变得精神空虚,焦虑于社交网络与工作对象的凝视与评价。这意味着迎合符号界规训而生的镜像形象是没有意义的,是与魔鬼进行的交易。害怕被遗忘,却要通过抹杀主体性的方式避免被遗忘的命运,这显然是一个不能被达成的目的。
????是秀安短暂借以逃脱符号界幻象的工具,在这短暂的实在界穿刺的过程中,她终于将压抑的自我:迎合的、屈从的、世故的、僵死的自我湮没在海浪里,杀死在暴雪中。在与世隔绝的木屋,她与允雪重新合二为一。完整的自我重新归来,暴雪杀死了一部分的她,却又成就了新的她。但那剧烈的匮乏与失落,却永远无法被填满了。